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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冷夫人并没有什么表示,想必那个丫头,不是她的女儿。”清遥走上前,小声说道。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大公子额前的刘海,一丝丝飘在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眼中所露出的光芒。
“一个精通易容术的女子,一个有着深厚内力的女子,一个让二娘纠结的女子。”大公子抚平了刘海,轻笑道:“未来会很热闹。”
弯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身下卧着的,是一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单人木床。屋子里有一个残破的梳妆台,还有把瘸了腿的椅子,这些便是这屋子所有的家当,加起来还不如江府的多。
“丑丫头,你醒了?”一个肥胖的婆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她那硕大的屁股后面,传来了木门“吱吱呀呀”呻吟的声音,可怜啊,本来就不结实,您老还过来顶了几屁股。弯月怜惜地看了看门,问道:“这是哪里?”
“丑丫头,不会摔傻了吧?”胖婆子好笑的看向弯月,两只小小的眼睛眯在肥胖的脸上,宛若两只小小的米虫:“自己卖身的地方,还不知是哪里?呵,不过,丑丫头,你卖到这里也算明智。听好了,这里是慕将军府,慕将军你听说过没?”
慕将军府……自己转了一圈儿,竟又回到了这里?弯月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婆子只当她受宠若惊,弯起两只米虫继续说道:“知道就好。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也就京城太平些,你在慕将军府好好干事,将来服侍好了主子,主子没准发善心为你配个好模样的小厮呢。所以,你还是省省逃跑的心思,这次你运气好,碰到了大公子。大公子宅心仁厚,很少体罚下人。可是,如果你被七少爷的人抓了回来,那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七少爷,是大夫人的养子。大夫人没有生出儿子,只得将自己的几名心腹侍女送给将军做侧夫人,她们分别是四夫人,五夫人和六夫人。然而,在生下男息之后,五夫人却得了一场大病,在孩子一岁时逝去了。后来经查实,五夫人的病与六夫人有莫大的关系,第二天,一身惨不忍睹的六夫人被人悄悄抬出了府,扔进了城外的乱葬岗,据传已经葬身狼腹。
“丑丫头,别发楞了。快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见主子吧。”婆子催促道。
“主子?”弯月一愣,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卖身于慕府了?
“废话,自然是大公子了。要知道,在大户人家逃跑的下人,都是要被杖毙的,难得大公子不杀你,你怎么不知道去他那里谢恩呢。”婆子提醒道,语气中颇有微词。
“大娘,您一定是搞错了。我从未卖过身,更没有见过大公子,换言之,我并非府里人。”弯月急忙解释道,同时站起身子想要离去。
然而,婆子哪里肯依。她急忙伸手拉住了弯月,同时叫出了守在外面的高个儿婆子,两人将弯月绑了起来。弯月刚清醒,手足不甚有力,只得束手就擒。
“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婆子怒道:“算了,既然你不识抬举,婆子我也省省这份儿心。你就在这里闭门思过吧。”说完,她将弯月往房里一推,和另一个婆子一起,锁上了房门。
“这样成吗?她可是大少爷带回来的人。”另一个婆子担忧地问道。
“怎么不成。这些小蹄子,饿她们几天,出来时就什么都乖了。吕嫂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啦。”那个婆子说道。
弯月听了婆子的声音,恨得牙痒痒。自己似乎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可这婆子,竟然要饿自己几天,几天过后,她一定会被饿死在这里的。怎么办?
弯月抱住身子,如虾米般蜷缩起来,此时,又冷又饿是她最要命的感觉。好希望能连睡上几天,这样,她醒来时,就能有东西吃了。
慕府的夜,在踌躇的等待中到来了。一个黑影绕过府中的守卫,翻到了一个小木屋前。靠在木门上,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那个丫头,情况不妙啊。他从怀中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木门。借着外面零碎的星光,他看到,一团弱小正蜷缩在木床上,已经睡了过去。这个丫头……待走近看时,那丫头的嘴唇干涩的不得了,想必一天都未曾喝水与进食了吧。
他轻轻坐在床头,拖起了弯月的头,将怀中瓷瓶里的水倒入她的嘴中。感受到久违的润泽,弯月听话地张开嘴,“咕咚咕咚”地尽数喝下,宛如一只慵懒的小猫。
“这次是给你长个记性,既然入了慕府,就别想出去的事儿了。那些不合时宜的蠢话,也不要再说了。”男子摇了摇头,透过外面漏进来的光,依稀可以看到他冷峻的脸。
迷糊中的弯月舔了舔湿润的嘴唇,那上面,仍然沾有水渍。是谁那么好心,这时候还来喂水给她喝呢?难道是若梨?她勉强睁开眼,可眼前却闪动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一双幽深的眼睛正在凝望着她。不,他不是若梨,他是个男人。弯月被这想法惊呆了,会有男人在她房里?这男人,是谁,为何要救她?
正欲开口,那个男人却在她耳边碎碎念了起来,似是在提醒她,处在慕府里当如何如何。天啊,虽然夜里,她的眼神模模糊糊,看人也看不清楚。可那些话,却一字不落的全都进了她的耳朵里。娘哎,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唠叨啊。虽然他长得有点像那个叫清遥的冷酷男人,可是看清遥那冷样,似乎不是那么能念叨的男人啊?在迷迷糊糊中,弯月翻了翻身,一床单子紧紧捂住了耳朵。
“真是个倔强丫头。”清遥笑了笑,眼见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他伸手为弯月掖了掖被角,随即悄悄走了出去。
弯月是被肚子里的馋虫叫醒的。梦中,传来了淡淡的米香,好甜啊。弯月舔了舔嘴唇,翻了翻身,那东西,似乎就在附近,那是……弯月兀地坐了起来,此时,日光已经透过门板上的缝隙照了进来,晒得屋子里暖洋洋的。而一包白布包起的东西正放在她的枕头旁,刚才闻到的香味便是从中发出。
怀着好奇的心,弯月打开了布包。果然,布包里包裹的是江南独有的米糕。这米糕,是取了江南的糯米,研成粉状,混合了适量的五仁制成的糕点,自然香甜可口。由于其食材易得制作简单,颇得江南百姓的喜爱。如今,饿了许久的弯月是等不及了,她大口大口的啃着米糕,同时还将掉落的碎屑接在掌中,狼狈地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布包就见底了,只剩下几块米糕散落得卧在底部。弯月虽然吃的意犹未尽,但不知昨夜那好心人今夜是否还会来,若不来的话,她以后的几天该怎么熬?如果自己活生生饿死在这里,那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思虑再三,弯月不舍得合上了布包,包住了剩下的米糕。
事实证明,弯月的担忧是正确的,在未来的两天,那扇囚禁她的门始终没有再打开,只是偶尔会有人透过窗户送点水进来,确保她不会渴死。若不是靠布包里的米糕,弯月真不知道该怎样挨过这难熬的两天。
在第三天时,沉重的木门被打开了。两个婆子,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前前后后走了进来。矮胖的婆子见到弯月的样子,冷笑道:“吕嫂,我说吧,小蹄子,饿她几天就乖了。”
吕嫂的个头很高,脸色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只新死的鬼。从她的表情看去,应当是一位比较冷淡的人。然而,她看弯月的眼神与刚才的婆子完全不同,虽然冷冷淡淡,但其中的怜悯之情却表露无遗。弯月瞅了瞅她的手,那双手她永远都忘不了,在她饥寒交迫的时候,就是那双被水泡的惨白起皱的手,悄悄递给了她救命的水。
“张嫂,别耽误了,少爷还等着见她呢。”吕嫂柔柔的说道,声音软的就像一团棉花,没有任何力气。
“丑丫头,还不快起来。”张嫂不耐烦地看了看弯月,嘀咕了声:“这年头,母猪都胜似貂蝉,长得这么丑也能爬上去,切。”
张嫂这话,说的可是她?不管了,她很想见见那位大公子,很想会会这位昔日被她救过的人,到底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在换上了一套体面的衣服后,吕嫂在前引着,张嫂在后跟着,押着弯月向大公子那里走去。被挤在中间的弯月,看着眼前的吕嫂,觉得她走路的姿势很怪异,整个人轻飘飘的,属于足尖着地脚跟却不着地的那种,配上她惨白的面色,确实像只鬼……
在慕府里绕了半圈儿后,两个婆子带着弯月来到了一座院门前。张嫂先上去,敲了敲院门,随着门的打开,一个穿着考究的小厮走了出来,垂首道:“公子在水榭抚琴,二位姑姑请稍候。”
弯月闻言,掏了掏耳朵,凝神听了起来。果然,一阵蜿蜒的琴声从院子里流淌出来,如孱孱的小溪,轻轻拂动着飘在其上的水莲。然而,仅仅刹那的时间,复又流淌了下去,唯独留下花朵,在水面上不断起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像不是;花欲静而水不止?倒有点意思。
琴声越来越急促,仿佛万水归一,而那些飘在水面上的水莲亦随之颤抖起来,在几番跌宕后,忽闻“啪”的一声,一个男子叹息道:“又断掉了。”
一阵沉默后,刚才的那个小厮复走了出来,恭敬地说道:“二位姑姑请。”随即在前面引起路来。
张嫂已然换了一副笑脸,她点头哈腰道:“有劳瑞哥了。”一旁的吕嫂惨白着脸,木讷不语。
在瑞哥的带领下,两个婆子前后夹着弯月,绕过蜿蜒的走廊,走过满池荷风的池塘,来到一座八角琉璃亭旁。亭中,坐着一位背对着她们的翩翩少年,他身穿白色长袍,头戴白冠束发,冠上还插着一只青玉的簪子。
“爷,人到了。”小厮走上去,轻语道。
男子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手指仍然在断弦上流连:“叫她留下,闲杂人等退去。”
小厮退了下去,在吕嫂和张嫂耳旁说了几句,两个婆子喏喏称是,随即躬身退了下去。而这位唤作瑞哥的小厮,也悄悄退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除了飘香的荷花,就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了。
“姑娘,别来无恙?”男子站起身来,正对着弯月,轻笑。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