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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夫人的话,孟瑶听进了一半,其实她自己另有主意,不仅要让贺老太太晓得厉害,还要换得贺济礼的一个承诺。
第十六章 柳暗花明
温夫人吃完酒席,又坐了会子,告辞归家。孟瑶正欲命人将残席撤下,贺济礼夹着一卷册子,兴冲冲走进来,口中叫嚷着:“娘子,我寻到了好办法,你快来瞧。”
他坐到孟瑶身旁,取出胳膊下夹的那卷册子,翻开几页,递到她跟前,眼中透出喜悦,道:“要赶王姨娘走,还有一个法子,只要她主动求去,而我们家又同意,则买卖关系自动失效。”
孟瑶一看,原来是本当朝律例,她没想到贺济礼一顿饭的功夫,就想出了对策,倒真有些佩服他心思敏捷,不过面儿上仍是淡淡的,将律例推还给他,道:“与我甚么相干。”
贺济礼今儿瞧了孟瑶一天的冷脸,很有些憋闷,不过他也知道,贺老太太此举伤了她的颜面,她生气是应该的,于是没有计较,而是赔着笑脸问道:“你不是有个《妾室守则》?且借我瞧瞧。”
他要《妾室守则》作甚么?孟瑶十分诧异,想开口询问,又不愿与他这个面子,于是只吩咐知梅取《守则》,甚么也没打听。
两个二等丫头见他们谈完了事,便上来收拾饭桌,贺济礼却道:“且慢,我还没吃呢。”说着,端起孟瑶用过的碗,匆匆扒了半碗饭,再带着《妾室守则》,朝外书房而去,并告诉孟瑶,晚饭不回来吃了,直接与他送去外书房。
这个下午,二进院子不断有消息传来——老太太又急哭了、老太太请了佛像了、老太太要去庙里烧香了……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孟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贺老太太这是闹给她看呢,期望她听到动静,能过去瞧瞧,帮着出个主意。
可孟瑶最大的本事便是稳得住神,哪会理这个,任凭二进院怎么闹,她只当没听见,捧着一卷闲书闲闲看了一下午,吃罢晚饭,听知梅讲了两个笑话,也不等贺济礼,心情愉悦地上床歇息。
夜半时分,孟瑶睡得正香,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忽地惊醒,本能尖叫一声。一只手急急忙忙捂上她的嘴,黑暗中有人低声道:“是我。”
孟瑶听出是贺济礼的声音,长出一口气,拍掉他的手,怒道:“晚归也就罢了,还吓起人来?”
贺济礼的脸红了,还好未掌灯,孟瑶瞧不见,他并不是存心吓孟瑶,而是自外书房回来,心里有事,想叫醒她,又不敢,在床边踱两步,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脸,再踱两步,最终还是把她吵醒了,惹来一声骂。
虽然知道贺济礼看不见,孟瑶还是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贺济礼赶忙推了推她,道:“娘子,你先别睡,我有话讲。”
孟瑶只好又翻过来,没好气道:“何事,快讲。”
贺济礼自怀里掏出一册子,拍了拍,道:“你这《妾室守则》,编得不好。”
孟瑶一听,立时怒火又起,敢情他大半夜的将她叫起来,就为了讲一句《妾室守则》的坏话?这本《守则》,乃温夫人所编,他批评《守则》,就等于批评温夫人,孟瑶不能忍受他批评自家娘亲,当即与他争辩起来:“哪里不好了?你若讲不出道理来,我不饶你。”
贺济礼走去点燃了灯,举到床头放着,再翻开《妾室守则》,一页一页翻与她瞧,道:“这上头条目列得不错,但处罚却太轻微,根本无法逼王姨娘自行求去,有甚么用处?”
孟瑶明白了,原来贺济礼在外书房研究《妾室守则》到半夜,是为了赶王姨娘出门,这让她忍不住偷笑出声。
贺济礼见孟瑶展颜,趁机顺杆而上,央道:“娘子,你是行家,且帮着加几条厉害的上去。”
孟瑶暗自琢磨,甚么才叫厉害的。贺济礼见她不吭声,啰嗦个不停,称加上的惩罚措施,得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贺家,一刻钟也不愿多待;又称,王姨娘为人一向谦卑,不容易挑错,须得加紧逼着,积极创造条件,努力让她犯错。
孟瑶强忍着笑意,板着脸拒绝了他的要求,道:“谁人抬进来的,谁人料理,没得踩了我,还要我出力的。”
贺济礼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此类情况,绝对是最后一回,再不会有不尊重她的事情发生。
孟瑶不是轻易心软的人,在贺老太太没吃到苦头前,她才不会轻易罢休,遂捂住耳朵,翻身蒙被,再不理睬贺济礼。
贺济礼无法,只得吹熄了灯,脱去衣衫,挨着孟瑶睡了。孟瑶不肯帮忙,但王姨娘还是得赶,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将《妾室守则》送到了贺老太太处,让她照着《守则》,设法挑王姨娘的毛病。
可怜贺老太太哪里认得字,不想接这差事,又怕贺济礼生气,只好瘪着嘴收下,将贺济义唤了来,叫他念给自己听。
贺济义连招牌都能认错的人,哪里认得全《守则》上的字,但母命又不可违,只好捧着册子,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地念。
头天晚上,无人给王姨娘安排住处,她在四进院的花圃旁将就了一夜,清晨醒来,对着池塘拢了头,择去身上的杂草枯叶,再拿帕子沾露水抹了抹脸,动身朝二进院去,给贺老太太请安。
贺老太太虽说前后与贺济礼纳过两回妾,但其实并没跟妾接触过,不知如何应对;而贺济义又还没将《妾室守则》念全,让她没个依据,只好临时想出个法子,吩咐厨房克扣王姨娘早晚两顿饮食,只许吃午饭。
王姨娘好心来请安,却落了个没饭吃的下场,好不委屈,但她也知道,如今贺家上上下下都视她为祸害,喊冤是无人理的,于是老老实实地给贺老太太磕过头,再默默转身,朝第三进院子而去。
孟瑶半夜被贺济礼吵醒,此时仍在补觉,各下人都是敛声静气,生怕吵着了她。王姨娘为小丫头所拦,站在门口等候,暗自琢磨——贺老太太在此,孟瑶竟敢赖床,不去请安,看来贺家能作主的人,还是孟瑶,而非抬她进门的贺老太太。
第十七章 妾室变丫鬟
巳时,孟瑶终于醒了,慢条斯理地穿上立领小袖胡装,系上细镂带,再登上一双镂空软皮小靴,走去脸盆架前洗脸刷牙。
待她洗漱完毕,坐到妆台前梳头时,知梅一面与她挽高髻,一面禀报:“少夫人,王姨娘来请安,在门外侯了个把时辰了。”
孟瑶望着镜子,不答,却问:“可曾知会过老太太?”
知梅明白她所指何事,回道:“大少爷亲自带的信儿,称大少夫人病未痊愈,需卧床静养,不便前去请安。”
孟瑶冲着镜子微微一笑,嘴上却道:“他会这样好?肯定讲的是怕我把病气过给了老太太,才不许我去请安。”
知梅照例帮贺济礼讲了许多好话,孟瑶只笑着,并不接。高髻梳好,知梅帮孟瑶插上花钗梳子,又举着小菱镜与她照了一回,笑道:“可惜没得浑脱花帽,不然更为道地。”
孟瑶起身,走到大穿衣镜前照了照,笑了:“好看倒是好看,就是热了些。”她摸了摸领口的锦绣缘饰,出卧房,经正厅,到西边厅内坐下,两名二等丫头端上早饭,一碟白鱼干,配着鲜辣酱,一盘四色馒头,并一大碗在井水里湃过的小米粥。
知梅靠近孟瑶身旁,问询道:“少夫人,叫王姨娘进来伺候您用饭?”
孟瑶略一点头,知梅便朝门前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即刻出去,领了王姨娘进来。
王姨娘在门外已有了贺府以孟瑶为尊的猜测,此刻心存敬畏,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问过安,仍不敢爬起来。
孟瑶的表情却很柔和,没等她多跪,便许她起身,问道:“你自老太太那边过来,想必已用过早饭了?”
王姨娘忙道:“少夫人还未用饭,妾身哪敢先吃。”
孟瑶喝了口粥,又夹了几根鱼干,嚼完咽尽,才道:“你该自称奴婢,妾身不是你用的。”
王姨娘愣住了,不解其意。
知梅瞧了瞧孟瑶的神色,从旁解释道:“少夫人未吃你的茶,你就还是个丫头。”
王姨娘倍感委屈,却无法反驳,当朝风俗,即便她是作为妾室被抬进门的,但只要没有奉茶的程序,她的身份便不会被人承认。许她进门的,是贺老太太,但此时王姨娘已不敢将她抬出来压孟瑶,她心想着靠山已失,难免悲从中来,垂泪抽泣道:“奴婢并无加害大少爷之心,只怪命如浮萍,身不由己。既已入贺家门,奴婢定会对少夫人忠心无二,还望少夫人垂怜。”
孟瑶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冷笑连连,她还牢牢记得,临出嫁前温夫人讲的话,凡是入门与自己争抢男人的,都是死对头,除非甘愿求去,否则别想得到她一丝怜悯。想到这里,孟瑶故意道:“既然你无意加害大少爷,不如自行离去,免得与他招来横祸?”
王姨娘眼中显出几分慌乱,屈膝跪下,垂头道:“奴婢既已是贺家的人,自当与贺家同甘共苦,再苦再累,不敢有半分怨言。”
王姨娘自有一套歪理在,细细思量,倒与贺老太太某些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孟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非但没生气,反而莞尔一笑,道:“你与老太太定然谈得来,不如伺候她去,往后不必来请安了。”
王姨娘伏在地上,作谦卑状:“奴婢身份低微,哪敢在老太太跟前尽孝,能服侍少夫人,已是奴婢的福分了。”
古往今来的规矩,惟嫡妻方有资格在双亲面前尽孝道,妾室也好,通房丫头也好,都是轮不上的。像今日早上王姨娘欲拜见靠山,独自去了贺老太太处,而非由孟瑶带领,认真追究起来,其实是违了规矩的。
孟瑶含笑看了王姨娘一眼,好心提醒她道:“你想多了,一个普通丫头,哪谈得上孝道不孝道?”
孟瑶故意将“普通”二字咬得很重,王姨娘听了出来,暗暗着急,妾室降为通房丫头,至少还是贺济礼的人,好歹有希望,但若变作普通丫头,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她担心日后处境,忍不住出声辩解:“少夫人,老太太买我进来时,卖身契上填的可是妾室,并非普通丫头。”
一般的卖身契,上头都有卖身者入府后的身份一栏,这一项,不仅影响着其身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