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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本不厌弃白于裳,不过就是厌弃命运罢了。
而今他与她平起平坐,才稍显释怀。
白于裳见艳姬一阵缄默也不问,更懒得瞎猜,他如今主动坐上她的马车自然有话要讲。
果不其然,艳姬稍平复下心绪后就道:“艳姬有一事要与国师商议。”
“娇主请说。”白于裳侧脸望向艳姬,问的客气。
“艳姬不愿去夜玥,想出使浅苍。”艳姬干脆了当,直抒心意。
白于裳微点了点头,她不以为诧异,深知艳姬动机,却淡悠悠道:“娇主向陛下禀明即可,何须来同白某言说。”
艳姬盯着白于裳细瞧,头一次这般靠近她,不知是马车里原来的香气亦或是从她身上飘散过来的都令他有些莫名紧张,觉着她与未央很是不同,一个是妆面温柔谦逊却从骨子里透出来不容你拒绝的强硬霸道,而眼前这个却真是柔情似水,如玉一般的温润却稍带些清冷。
白于裳心中比艳姬更为忐忑,暗忖他这般瞧自己是不是要将自己一顿打,想来他在陛下那处未能如愿,故才来寻的自己,便灵机一动将此事推到未央身上,浅笑说:“未大人出使浅苍,为何不让他向陛下请示带上娇主?”
“这主意可是国师出的,丞相大人自然无能为力。”艳姬极为不满白于裳的装傻充愣。
“娇主此言差矣,这主意是白某与丞相一同出的。”白于裳一本正经道,她从不介意拉着未央当垫被的。
艳姬冷笑两声,又道:“我如今为左相,与未大人一同出使浅苍有何不妥?”
白于裳轻摇两下团扇,一改方才面容,淡然道:“我这是在保护娇主安危,如今浅苍知你投靠梧栖,只怕对你不利。”
“我亦不怕,国师何必担忧。”艳姬的语气很是嫌弃。
白于裳一言不发,脸色比方才更为难看了些,紧抿着红唇自顾沉思。
艳姬长叹,终道出了真心话:“艳姬想念家父家母,还有府上弟兄了。”
“丞相大人会替娇主登府探望,且还会带上最真诚的祝福之语。”白于裳不肯妥协,话里话外都在劝艳姬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哭爹喊娘的都不让你去,乖乖听话才是正经。
艳姬见白于裳油盐不进便愠恼了,当下就负气道:“艳姬只怕不能担当出使夜玥的重任,还请国师另觅他人。”
白于裳微眨了下双眸,只冷眼瞧着艳姬那张被气到涨红的脸,终究一言不发,她无话可说,也不需要说任何,她不信他敢抗旨。
“停车。”艳姬往车外厉声吩咐道。
“娇主何必任性,气坏自己的身子不值当。”白于裳又恢复她那般没所谓,温和好言语的模样,微微笑道,“出使浅苍有的是机会,大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白于裳你好无耻。”艳姬怒斥她。
“娇主此言差矣,无耻之词是未丞相专属,白某这叫顾全大局。”白于裳半开玩笑半认真言及,眼眸中却闪烁着坚定。
马车缓缓而停,艳姬再不愿与白于裳废话一二,径自掀袍下了马车,却不知这是哪里,只见路边两排白衫夹道,一面还依靠着一条湖,阳光倾洒湖面耀眼出许多的金光,粼粼的波纹随微风而动,竟也生出别样的美来。
白于裳也随后下了马车,走至艳姬身边,柔声细语道:“娇主满腹心事白某岂会不懂,思家思亲人亦是人之常情,但如今身不由已,暂且安住才是,异乡未必不及故乡,明月一轮,两处都是家。”
艳姬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竟生出些感动,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提步往回走。
白于裳提眉而望,终忍不住唤他:“娇主就不怕将脚走断了,回去之路甚长。”
“艳姬哪里配的及坐国师的马车,还是走路为好。”艳姬这是在赌气,虽不知在赌什么气。
“方才还配的及,眼下却说配不及,竟如此善变。”白于裳忍不住小嗤一声,轻抚前额,只觉着头痛烦燥,暗忖那艳姬小东西太磨人,不自禁拿着团扇猛扇两下,扇的发丝轻扬,终咬了咬牙对车夫道:“去,跟上娇主。”
“那大人如何去宫里?”马车夫自然是向着自家大人,且他也觉着艳姬太过自傲,让他走断腿岂不更好。
白于裳低眸细思量,觉着要娶艳姬回府便不能让他再对自己生厌,若说真让他走回去,明日再不必相见了,且这里有条小路可抄到皇宫,便对车夫吩咐:“我往小路走,你跟上娇主,务必让他上车。”
马车夫轻叹一声,只得调转回头去追艳姬,而白于裳则是两条腿一步步走往皇宫去。
头顶上的烈阳越来越灼热,没走几步路就出了一身汗,且白于裳从来都是坐马车出行,如今才走两步就累的够呛,微弯着腰,一手抹额上细汗一手摇着团扇,终明了讨人欢心亦是不易之事。
终于左摇右晃的从小路直穿到皇宫附近,这才让白于裳长松了口气,却是无论如何走不动了,侧脸一瞧,却见有人高骑黑马哒哒而来,连忙挥着手上团扇示意那人停下。
骑马之人正是未央,见白于裳如此狼狈不堪就心生疑惑,喝住了马儿,居高临下微眯着眼打望她,问:“国师这是在作甚?”
白于裳就想搭个顺风,未曾想来人竟是未央,为免脸上挂不住,只得说:“练练脚力。”
“那国师慢慢练,未某先行一步了。”未央言毕就要策马而去,却又听白于裳急急言,“且慢,且慢,丞相大人你且慢!”
未央拉住疆绳,调转头对白于裳微挑了挑眉,示意她识实务的就不该对自己有所隐瞒。
白于裳也不怕未央知晓,就将艳姬那事去其糟粕的说了个大概。
未央微蹙俊眉,抑不住生起一阵郁闷,大步跨下马,往白于裳面前走近两步,瞧了眼她似在打哆嗦的双腿,口气很是讪嘲道:“国师竟将那辆马车让及一位男子,自己则是一路行走,真是好体贴啊。”
白于裳轻叹一口气,她心中其实并不大愿意,这不是要让某人感动嘛,而后又似有些得意的问及未央:“丞相大人也觉着大为感动吧。”
“若说国师也对未某来一番如此举动,未某便告之感动与否。”未央冷嗤,心有不悦。
白于裳一愣,而后转移话头,锤着自己的腿道:“实在没力气,脚都快废了,有劳丞相载我一程吧。”而后自顾自去扒那匹马儿。
未央原不想载白于裳,但瞧她那模样竟有些不忍,便扶住她的腰际托她上了马,而他则是在底下牵着疆绳,拉着那匹马儿往前走,一点都未有要上马的意思。
“丞相怎么不上马?”白于裳诧异,眼下这般让她如何自处,到底这马儿是他的,且他这副形容很让人有些莫名感动,但她却不愿再欠他一份人情。
可未央却没提及什么人情,只冷嘲热讽道:“国师眼下大汗淋淋,想来身上有异味,未某宁可走路而行。”
白于裳原都想好了一套煽情的感谢之词,眼下听未央如此不屑便愣了大半天都没个反应,后才挑着眉揣测问:“丞相这是一月一次了?”
未央脸色愠怒,侧脸狠刮了白于裳一眼,惊的她连忙撇开脸,佯装什么都发生似的摇着手上团扇。
远处急急赶来一辆马车,原与白于裳他们擦肩而过,却又在前头缓缓而停,撩帘下车的人儿竟是白延,见他满脸笑意对白于裳道:“我原就在寻你,不想在此处遇上,正巧与为父一道进宫。”
“父亲大人进宫所谓何事?”白于裳边问边要下马,耳边又听白延道,“去宫里求陛下替你指婚呐。”这一句竟吓的她翻身滚下了马,幸好未央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就是狗啃泥。
白延见白于裳这般激动万分竟连站都站不稳,便大步上前扶住她,笑说:“乐的站不住了吧。”
白于裳又是不自禁腿一软差点给白延跪下了,弱弱问:“父亲大人这是要让陛下指谁?”
“云清公子与你可谓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是不是很欢愉?”白延边说边笑,而即就见白于裳倒在地上不醒人事,惊慌失措道,“这是怎么了?”
“国师似是身子不妥,不如先扶她回府看症再议其它吧。”未央边说边当起了老好人扶着白于裳上了马车。
白延见此也只能先调头回国师府。
未央冷眼瞧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暗嗤白于裳还是装晕演的最出彩,且看她如何了结此事。
果不其然,白于裳见马车开始缓缓而行便睁眼紧抓住白延的衣袖,肃言:“父亲大人万万不可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国二相
白于裳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了一路,循循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把白延给糊弄住了。
白延绷着一张脸,低眸沉量,往白于裳那里望一眼终似认命般的长叹一声,无比怨念道:“真是作孽,原来他那断子绝孙的命竟是被你踢出来的。”
白于裳也甚觉惭愧,可事已至此,又不得不担负些责任,何况最要紧的是莫让未央给抢了先,可这一层意思却未让白延知晓。
马车里头一阵缄默,此二人各有各的惆怅。
白延思来想去终觉此事不妥,到底白家不能后继无人,娶那男宠为正妻也就罢了,可这香火不能断在白于裳手里,便对她正色道:“为父也是讲仁义善德之人,既然祸是你惹出来的便罢了,但你要纳妾。”
白于裳心里一惊,老实讲她就未想过要生娃娃,眼下连“爱”为何物都不知,谈什么其它,再者说娶夫不过为打发卫子虚,再来也是为梧栖着想,与她个人情愫未必有什么相干。
白延见白于裳一言不发,便又劝她:“纳几个男妾亦是平常之事,你为何不爽快答应为父?”
“父亲大人不是最讨厌纳男妾之事嘛?”白于裳反将白延一军,若是她没有记错,当年白延正是因为纳妾之事才与她的母亲有了分歧,故此还搬出来独居,而今竟劝她纳妾,实在有趣。
白延确实厌弃纳妾夫一事,但眼下亦是不得已,总不能眼见白于裳无儿无女,老了孑然一身,只得尴尬道:“而今不正是为了白府的香火着想嘛。”
白于裳蹙眉想驳他却还是未说出口,暗忖此刻应先安抚他才对,便道:“此事再议吧。”
“如何再议,这是要紧之事!”白延不肯,誓要白于裳给他一个说法,语气稍有激动道,“你今日就要应诺下。”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