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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进来。”阿萨大人的声音响起,倾珂这才发现他并未离开,而是一直站在台阶之上看着所有人。
昕然弯腰从地面捡起一枚石子,打在她身上,突然得到自由的倾珂觉得有些不适应,浑身僵硬,喉咙微张,依旧发不出声音。看了眼面具人,缓缓的迈开步子,跟在阿萨大人身后走进侧厅去。
这里的一切她都不算熟悉,却又觉得理所应当,见阿萨大人冷面靠坐在榻上,低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开口说话。
“阿真从小就护着你,他身上的大半疤痕都是因你而落下,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肯长大,懂事一些么?”这语气完全是一个父亲有着无尽的无可奈何。倾珂双手在衣袖中紧握成拳。站在原地怔愣许久……
终于,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贴地三拜,行了大礼,才抬头与阿萨大人对视。
“阿萨大人,我欺骗了您,还望您恕罪。”接着她认真的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没有去想事后的结果会如何,也没有去考虑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只是一字一句,每一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楚。阿萨大人也听得认真,偶尔皱眉,听她将所有的故事讲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这段时间可谓是极其漫长的。得出最后一个结论:“我并不是您的女儿,只是一缕来自远方的灵魂,霸占了您女儿的身体。我也无法跟您解释这一切的起因和原理,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很抱歉为大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若是阿萨大人要怪罪的话,倾珂绝无二话。”
就当是为了还面具人的一个人情,就当是拿她的性命去抵大嗓门的性命,如实相告所有的事情,也是值得的。
她说完所有的一切,顿时陷入了沉默,如释重负的吸了一口气,依旧跪着,目光却定定的望向上座的人,中年男子的脸上竟见不到任何的恼怒之色,只是一派的平静。
“有时候,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未必是真的。”
这是阿萨大人听说她的叙述,说的第一句话。她不懂其中深意。
“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
倾珂忍不住打断:“既然如此,那您还……”还把我当做自己的女儿,还让面具人把她接回来。阿萨大人温和的笑看着她:“因为,你就是我的女儿,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好了,回去吧,在我给你最终的答案前不要试图离开这里……”
说完,阿萨大人起身走出了侧厅,留倾珂一人恍然。
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让她清醒了几分,坐了许久终于爬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阿萨大人没有怪罪她,可也不让她离开。
难道,他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女儿,要让倾珂来代替他女儿完成未完成的使命?不行,坚决不行。想到这一点,她有一些慌张,目光四下扫视,想去与阿萨大人求情,让他放自己离开。
阿萨大人没有再见到,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很难寻得到踪迹。
倾珂目光落在一张银色面具上,面具人单手扶着走廊的柱子站定,正盯着她看。昕然不见了踪影,倾珂匆匆的上前,脸色变幻莫测,她想道歉,想说话,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
最终化作一句:“我送你回去疗伤。”
回到中间院子的路程并不远,两人却走了很久,因为每走一步,面具人都会疼得直冒冷汗,连双手都不自觉的握紧,一直隐忍。倾珂也不拆穿,尽量放慢步子,走几步休息一会儿再走,中途遇到个仆从,差了人去请大夫。
将面具人送回房间,大夫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倾珂一步不敢停留,毫不犹如的转身出了房间。她不敢看他面目全非的伤口,也不敢去看他那隐忍之下的宠溺目光。她开始感到如此害怕。一步步走到现在,全是自己的选择,为何在看到结果的时候,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无止境的恐惧蔓延,坐在庭院中的倾珂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开始想念一个人。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着整个天琴权势的人。“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天真。”
月色如绸缎一般铺了下来,将整个地面照得莹润。
天琴皇帝出行,途径的各个州府做了十足的准备为其接风,其实也就是变着法儿的铺张浪费。这是到达汝南前的最后一站,他们本就打着视察民风,顺带探亲的旗帜,一路上行程放的很慢。
这座府郡之内灯火通明,丝竹袅袅,好一个太平盛世的场景。
君沧墨着了身玄色的袍子坐在主位之上,身子斜靠着椅子一侧的扶手,单手端着精致雕花瓷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整个动作潇洒风流至极。
漆黑的发被玉冠束起,稍有几丝滑落下来挡住他的视线,大厅中央是几个生的妖媚的舞姬,不断的扭动腰肢无限谄媚,只为博得他的一个关注,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只可惜,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只落在面前的桌案上。
“皇上此次出行视察民情,有明君如此,实乃社稷之福。”下方右侧首位一个微胖的男子恭敬举杯,一套马屁拍得行云流水,他不过是一改往日作风,此次大张旗鼓的出宫游玩罢了,却被传成视察民风,君沧墨倒也不反驳,抬目看了眼说话那人。
淡淡开口道:“素来听闻江南美人多,怎地今日一个没见着。”
典型的答非所问,下面的几位官员立刻白了脸色,连中央的舞姬都是有些身形不稳。
全天下都知道,江南美人多,君沧墨自然也知道,今日来的这些女子无一不是上等姿色,更是几位大人精挑细选,再培训过才送来这里专门取悦皇帝的。
没想到这个皇帝一开口便是没见着美人,怎么听都像是在责怪他们办事不利。吓得几人慌张的放下酒杯,开口讨饶:“皇上恕罪,下官办事不利,若是陛下不喜欢,那……”那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君沧墨打断。
“朕并无责怪之意,张大人不必惊慌。继续饮酒……”
君沧墨向来是个只会讲冷笑话的人,而懂得他这种幽默的人寥寥无几,如今倾珂与胡娜都不在身边,没人能够再回他一句“我不就是美人么”。
接着又是一杯美酒下肚,目光愈发深幽起来。
他身边不远处还放了一张椅子,这些官员也算是尽心尽力,做了两手准备。都知此次皇帝出行,皇后跟随。若是今夜皇后出现这酒宴,他们如何还敢让这些女子眉目传情,怕是立刻就会找几个上好的乐师孤零零的演奏,一曲接着一曲。
不过素来听闻皇后是个清淡寡欲的性子,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这些场合。事实也的确如此,今夜,君沧墨一人来此,身后只跟着符天痕。
一场宴会散尽,君沧墨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回了行宫。整个行宫大得离谱,走了许久才回到寝宫。
大殿门口立着一道清瘦的身影,君沧墨走上前去,接过侍女递来的披风搭在那人肩头。
“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有夜风吹乱了他的发,一只纤瘦葱白的手抬起,为他顺了发。
、23继承人
格楽境内,坪山之上。
阁耀少主楚飘摇静静的负手而立,亭子的里侧坐着一个女孩子,催头丧气的撑着脑袋。正是被倾珂安排人送回来的泪梦。
小泪梦已经将她们离开格楽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楚飘摇,后者听过之后就一直沉默。
很久以后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她归来就好。”这话一出,吓了小泪梦一大跳,急急的不肯妥协。
“不行,我要去寻她。”
“见到她之后呢?她再让人将你送走?”楚飘摇言下之意自然很明显,倾珂既然不愿泪梦跟在身边,就算她执意跟了去,也会无功而返。
楚飘摇觉得事情发展得越来越有趣,他不会想要去参和其中,很多时候,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就好。
“难道就一直在这里等着?若是姐姐……回不来呢?”小泪梦想得太多,已经红了眼眶。倾珂表面看起来温顺,实则是个倔强的人,遇到不平的事情从来不懂得妥协,若是被带去了南疆,她根本不肯相信自己所见到和听到的一切,那又当如何?
楚飘摇俊朗的脸上带起一丝笑意,淡淡道:“若是她只有这样一点能耐,如何能但得那般大的重任。”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回房去好好休息。接下来我会安排好一切,过几天咱们去趟天琴。”话已至此,小泪梦再也没有理由和能力反驳,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待得小泪梦离开之后,楚飘摇招来一个贴身的侍从,那人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待主人的提问。他只是抬手示意,那人开口道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南疆部落一个月后有一场祭祀,那个时候她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咱们的人也已经进入了南疆,并未暴露行踪。”楚飘摇点了点头,示意那人退下。
那人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道:“少主,昕然小姐那边……”
“一切按计划行事,尽量避免与她接触,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那人应下,退了下去。
终于,快要变天了。
“你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这场好戏,就要开场,天下,也该热闹热闹了。”站在这坪山之巅,能看向好远的地方,脚下是绵延的山峰。
时间好像脱了缰绳的野马,狂奔去向一个不知名的远方。面具人受了重伤,留在院中休养,倾珂依旧每日跟着大长老去学习如何控制那块神奇水晶。日复一日,也微见了成效。
这些日子,她没有太多的恐惧与惶恐,反而将心思平定了下来,过着重复的生活,不断的学习与接收,并且运用。而大长老对她也是极为严肃,再没有初见时的和颜悦色。
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终于在这日得到了缓解,因为倾珂已经能够独自一人控制水晶,随意替换到自己想要的画面,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有时候她在想,这种东西如此神奇,若是有人利用它来偷窥,那该如何是好。结果时间不长,她发现了一件奇异的事情,每当她想利用这水晶去看面具人的情况时,都会遇到一层朦胧的雾气,让她无法看清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