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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珑听他说,才觉出身上已经叫风吹透了,低头笑笑,想了想,答应一声。
以然却仍不肯走,说:“你进屋去,我再去。”
廷珑抿着嘴笑看了他一眼,掀帘子进了屋。以然又站了一会儿,听见丫头道:“刚要去寻姑娘,看姑娘冻得,脸都青了。”这才转身抄手游廊往外走去。
廷珑进了屋,见母亲不在堂屋,就笑着道:“ 是有些冷呢,你去拿杯热茶来给我,要烧的烫的。”那丫头答应了一声去了。
廷珑在门道站了半晌,又挑了帘子向外看去,就见以然正一步一步走的稳当,背影似乎真的比原先高大了不少,目送着以然一直往外走,临出后宅,却不想他又回头望了过来,廷珑顿时吓了一跳,慌忙松手,叫帘子落下遮住自己,心还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以然站在游廊尽头处,看着墨绿的软锻帘子放下,将那张惊慌的小脸挡在后头,心下上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余下三日,先是盘账,招待大小管事们喝年酒,谢他们一年劳碌,接着开祠堂祭祖,就是大年了。方家祖孙三口虽有些冷清,方老爷子却因孙儿出门办事很有长进,而从心里往外高兴,三口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年夜饭,第二日以然便到各家去拜年。
出门,脚下自然而然的就往山下张府走去,眼看就要到了,才想起张家去城里祖宅过年去了。以然摇摇头,想了想转头往外祖家去,想着拜了年,约着尚宽一块儿进城去张家走动。
敢纳妾?
廷珑年前跟母亲在家很是忙碌了几日,她管着厨房,过年的吃食,祭品样样都要治办,姚氏又命她在身边,学着收拾亲戚间来往的年礼,预备各房子侄压岁的金银锞子,封赏下人的红包等诸多年节事宜,更间或有亲戚女眷亲自上门来走动,廷珑又要随母亲陪坐,又要管带厨房备饭,一时间,整个家里倒是她最忙。除了有客在的时候下人不敢上来打搅,余下时间不是婆子来寻就是丫头来请,直累的她晚上回屋两条腿都站不住了,却还不能歇下出下点心铺子这小半年的账目也在等着她盘点呢。
那点心铺子交莲翘和乔木经营,自八月开张起,十月十一月的生意好,开始主要靠供应左近的茶楼、饭庄和一小部分零售,慢慢传出了名声,零售这一块占得分量就高了起来,渐渐有大户人家做席面时来订成匣的点心,等到年前的这半个月,一两银子一匣的那种招牌点,因送礼好看,一下子买的也多了起来,廷珑趴在床上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心花怒放,白日里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
第二日用过早饭喝茶时,廷珑给廷玉使眼色叫他留下,待父亲一出门便将账册拿给他看,廷玉接过来见了最后一页上的数字有些惊讶,半晌问道:“多算几遍了没有?可是准的?”
廷珑见他信不过自己,眯着眼睛道:“你当我是谁?数银子还能数错?”
廷玉听了这话,想想自己房里的器物,但凡还值几两银子的只要经过她的眼就再拨不出来了,诚心诚意赞同道:“妹妹说的是。”
廷珑不解其意,还兴高采烈的跟廷玉商量着分赃,廷玉却不是个贪财的,只道:“你自个儿留着买脂粉吧,我无处用银子去。”
廷珑虽鄙视他这副不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的大少爷嘴脸,却深爱他这个代表了人民群众最根本利益的提案,立刻用甜的腻人的声音扭扭捏捏的道:“嗯,那也行,我就受点累先帮二哥哥收着,等你用的时候跟我拿啊。”
廷玉还没说什么,姚氏早在一旁听他兄妹两个唧唧咕咕了半天,此时见她这小闺女又要欺负儿子,便咳了一声,凉凉的插言道:“这样倒也省事,当初为娘借你们两个的本钱,往后就朝你一个要了。”
廷珑得了便宜正卖乖,忽然听母亲说起旧债,忽闪了两下眼睛想了想缘故,待明白过来母亲嫌她贪财,忙急急辩白道:“才不呢,我就帮哥哥收着,等他娶媳妇的时候再还他,又不是不给了。”
廷玉听妹妹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娶媳妇儿的话,脸上就有些发红,回头瞪了她一眼。姚氏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丫头,打算的倒长远,只不知你二哥哥娶媳妇儿的时候,你在哪呢!”
廷珑听出母亲意思也不害羞,厚着脸皮湊上前去,一边给母亲揉肩,一边谄媚道:“女儿哪都不去啊,就在家里陪着娘。”
姚氏叫她伺候的舒服,心里想着以然来家时她那个样儿,抿了抿嘴,也不点破,任她狗腿。
廷珑见母亲不提了,忙转移话题道:“二哥哥跟我平日里都不得空,山下铺子这小半年全赖莲翘和乔木照应,大过年的,她两口子还带着伙计看店不得回家团圆,娘说怎么赏他们好?”
姚氏听说这话,就知道她心里有了主意,想着倒要看看她临财的心胸,便笑道:“铺子既然是你们两个开的,这章程自然是你们自己拿。”
此言正合廷珑心意,于是和母亲商量道:“我想把店里一成的纯利赏乔木两口子,往后年底也照这个规矩,店里生意好,他们得的就多些,好叫他们用心经营,下头的伙计们也多发两个月的工钱叫他们过个年,好不好?”
姚氏听说略一思索,又笑看着儿子问道:“廷玉说呢?”
廷玉见问,想了想道:“妹妹这法子不错,只是不知道咱家别处店面的管事是怎么赏的?乔木两口子是我和妹妹的人,给的少了怕叫人寒心,给的多了未免让旁人不服。”
姚氏听完就笑了,道:“既如此,等晚上你爹回来问过他再定吧。”
张英晚上回后宅来,姚氏伺候他宽衣净面时就笑着将两个孩子说的话讲给他听了,张英听完不住点头,道:“珑儿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最会省事,更难为她想到与人分利。”接着又笑道:“不过,若说老成谋国,却赶不上廷玉思密周虑想的深远,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可见是书读的通的。”边说边笑得安慰。
姚氏见他高兴,也陪着笑了一回,又趁势将从廷珑那要来的账册递给他看,张英接过慢慢翻看,半晌“哟”了一声,道:“数目还不小,廷玉倒也能干。”
姚氏听了含笑道:“全赖老爷平日里言传身教,给孩子们做出样子来,他们才有这样的见识才干。”
张英听夫人夸赞面上颇为自得,还谦虚道:“珑儿这么伶俐懂事也多亏夫人贤德。”又道:“今儿吴知府还又跟我提起他家少爷来,我没言语,前些日子他进京述职,好一翻活动,岳父大人写信来说还拿了我的荐书上门去拜望,岳父收了荐书才好生打发了他。此番回来,我见他颇为志得意满,只怕是挖到门路,要升迁了。”
姚氏听说就笑道:“升去别处最好,他在此地经营日久,珑儿不许他家许给别人,还怕有什么不好呢。”
张英就摇摇头笑道:“怕什么的,他差的远呢。就是方家的根基,他也奈何不了什么。”
姚氏听说就一笑,道:“然哥儿出门回来,倒像个大人样了。”
张英也点头道:“咱们这样几代读书人家,子侄从小如兰芝玉树一般看待,性情、才能、志向、气量无一不用心引导培植,但有过错立时矫正克服,只要孩子不是块榆木,就没有不成材的。然哥儿自小是咱们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从来的处理厚道,处心诚实,如今出去一回我看他越发凝重干练了,难得老爷子又喜欢珑儿。若是方家再提起,我看,就应了吧?”
姚氏听老爷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些话,就为商量自己答应下来,又想了想那两个孩子笑道:“我还不是听老爷的,老爷说应就应吧。”
张英见夫人点头,乐呵道:“你放心,凭咱们两家的交情,委屈不着咱们孩子。”
姚氏如今倒不大担心这个,只笑了笑,又跟老爷商量了半日回城里过年的事体,等廷玉和廷珑过来,才一齐到堂屋去。
吃了饭一家人坐着喝茶,张英提起店面的事,夸了廷玉几句,又将家中其他铺面给管事们分红的法子告诉他知道,叫他裁度着定下便是,赶着年前发下去。
廷玉一一答应了,第二日和廷珑商量着定下成例,进城过年时亲去铺子将红利发下,又连着给伙计们补了两个月的月钱,告知三十、初一放两日假。
乔木带着一干伙计谢了少爷的赏,人人喜气洋洋,廷玉又叫装几匣点心去大伯家预备过年待客。
张家往年在京里,因人口少,过年不过是略备些年事,除夕夜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了年饭,围桌守岁到凌晨,看着仆童放过鞭炮便回房歇下。廷珑以往总嫌年味淡,每每盼着初三日去外祖家玩上一日才觉得像是过年,而今回了老家,张家几房人湊在一处,过年时礼数众多,亲戚来往又杂,一大群姐妹们凑在一块儿没完没了的拌嘴,她才觉出原先在家时安宁和乐的好处来。
先是腊月二十九,大太太给姑娘们发过年的年例。各人的丫头才去领东西,廷琦便风言风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等着这点子东西就真不用过年了。”
她这话是明着埋怨大太太,廷瑗听了十分不快,正要开口,就听廷碧嗤笑一声,慢悠悠道,“别急,等过了年,当上诰命就不用等这点子东西过年了。”
廷琦虽要嫁到官家,却是填房,心里一时觉得荣耀,一时又觉得委屈,最怕旁人提起,叫她这话噎了一下,脸唰的就红透了,呆立半晌却含笑上下打量了廷碧两眼,柔声道:“看我这张嘴,没瞧见妹妹一身的旧衣裳就乱说,我是无心,妹妹可千万别见怪。”
廷珑姐妹几个听见廷琦的话,都拿眼睛去扫廷碧的衣裳,就见她一身银红织锦的衣裙,领口袖口的暗纹全褪色了,显见是磨的狠了,心里都有些疑惑。
廷碧听了廷绮的话,一则恨她张口闭口的称自己妹妹,二则也有些窘,她却不是短了衣裳,只因为她名子里嵌着颜色,不知怎的,每回做衣裳都有一两身绿的,她不愿和她爹那两个屋里人穿一样的颜色,所以,从来只挑别的穿,比旁人少两件换的,自然洗的勤些,才显得旧。
此时丫头们领了东西回来,廷瑗见廷碧窘迫,忙忙打圆场叫把东西拿过来看视。廷珑没想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