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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晕晕然地躺在东方辰怀里,蒙胧中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了软榻上,有人为自己轻轻地盖上了被褥。
再醒来时已经子时了。
“嗯,不知怎么睡着了。”大约是因为先时咳嗽,无双的声音略带沙哑,“就是嗓子里有点痒疼,吸气时总是**的。忽然想起来,冰糖木樨露不错,既甜且润,你去给我端来一杯。”
无双玲珑剔透,看东方辰满眼伤心,只怕他已经问了太医,知道了自己身体状况,便支使他去干活,好让他少些愧疚。
“好……”东方辰声音温柔,将无双的手轻轻放了回去,“你乖乖躺着别动,我这就去沏了过来。”他转身之时,又是一股热流猛地窜上眼眶,深吸了一口冷气,方才将泪意压了下去。
“好喝。”无双一口气饮了大半盏,撒娇地说。
“无双……”东方辰紧抱着无双,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和带着百花香味的气息,不自觉地叫着她的名字。
假使有那么一天,眼前的人从身边瞬间消失,偌大的天地之间,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无法想像,到那时该如何去承受,不……,永远都不要看到那一天!
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有多贪恋那份温度,有多害怕将来会失去。
两人一时都静默无语,有些事,不能说,一说全是伤心。
东方辰缓缓地道:“无双,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或想做的事,说出来,我一定替你做到!”
无双心中酸苦,故作欢乐道:“常听说周幽王为美人一笑烽火戏诸候,你也是这般昏君吗?”
东方辰低头:“倘若是为你,做一次昏君又如何,快说,过期不候!”
无双歪着头想一想道:“我想和你一起泛舟天地间,什么也不想,静静地呆着——呵,不过现在快冬天了,想必湖面也结冰,又没花可赏,倒没意思,算了!”
东方辰眼眸溢满深情:“有的,我们可以去南方!”
无双犹豫着:“太劳民伤财,路途又远——”
“你便是为我任性一次,好吗?”东方辰心疼地说道。
那满心的幸福一圈圈地荡开,无双微微点头:“好,就任性一回。”
只这一次,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清波江水阔,悠悠桃花波。
北方已经是初冬时节,而南方却温暖如春,竟有桃花开放。
飞红千里,让人深感误闯江南水墨之画的悠然迷蒙。
点点桃瓣飘零于澄澈湖面,一曲桃花随流水,别有天地在人间。
“呿——”悠长空灵的鸟鸣在空荡荡的湖面回响。
一只白鹭贴着水面一掠而过!一圈一圈的涟漪波纹在水面缓缓漾开。
波光水雾中,一叶扁舟悠悠荡来。
小舟上一坐一站两个身影,朦白胧玄。水波烟隐,落红翩飞,两人宛若画中仙人般由远及近。
青青长篙一点,扁舟就在湖中顿住。
东方辰手持鱼杆道:“无双,看我为你钩一只鱼来熬汤喝!”
“似你这般心浮气躁,能钓得上鱼才是怪事。”白衣女子面容雅致,眉目如画,眸光流转间,倾尽天下。宛如一块玲珑的冰雕般剔透。
东方辰一笑,故意道:“如果我钓不上鱼那绝对是你的错,与我无关。”
无双不由得轻笑:“胡说。”
东方辰索性将钓竿扔到一边,把一顶箬笠扣在了无双头上,遮住她的容貌:“无双有沉鱼之容,那鳜鱼见了你都自惭形秽钻入了湖底,我怎么还钓得上来。”话音刚落,浮漂微微一动。
炫耀似的一提钓竿!一尾活蹦乱跳的鳜鱼猛的落在甲板!
无双无语,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风吹桃花红满湖,乱红悠遣随水流……
烟底蓦波,轻烟笼着水泊,此情此境依稀水雾如烟……
东方辰轻柔拂去她青丝间的桃花落瓣,痴痴地凝眸,若时间能够停住,让他照顾她一生一世,多好!
两人玩了几日,无双说倦了,也想念昊儿和哲儿了,两人便起驾回京。
回到秦都,两个孩子久不见母亲,自然高兴,无双又带了各色小吃回来,还特地替太后寻了一柄龙头拐。
分配好一切,无双感觉自己这几日精力越发不济,咳血之症越来越严重,不觉心中微急,欲替两个孩子缝制几套新衣留作念想。
不想自己并不会针线,学得十分费力。
坐了半日,脖颈有些疼,一双手轻柔地替自己按着,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无双抬头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做这事倒挺顺手的。”
东方辰让她入下针线道叹道:“从前我是再也想不到你会拈针掂线的!无双,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先我而去——”
无双掩了他的唇道:“好了,别胡说了,我吃了几天药,觉得好多了!”
东方辰心中一喜道:“是了,这次请得是隐于世中的圣手,他的药必定有效,我去替你端来!”
东方辰抬脚便去取药,无双将缝好的小衫拿到内室,不料刚一推门,忽然寒芒一闪,一柄雪亮的匕首赫然正架在自己颈上!
借着反光无双瞧见一个高鼻深眸的异族女子,不觉一惊:“你是谁?”
女子轻笑道:“我还以为东方辰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是没有丝毫武功的弱质女子!他竟为了你要杀我,啧啧,真是瞎了眼!”
无双听闻东方辰说过往事,心念一转道:“你是阿依那?”
阿依那冷哼一声道:“不错!我说过会找他来算帐的,想不到竟这么容易得到,哈哈,本圣女要让东方辰生不如死!”
无双微微一笑道:“那倒末必!”
阿依那脸色一变道:“哼,别自作聪明,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把你当作眼珠一般看待,只怕为了你,让他死都愿意!更何况,我没兴趣让他死,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阿依那捏着一个瓶子寒声道:“这瓶食脑盅足以让他尝遍人间酷刑,也算是对他负心的报复!”
无双摇头:“你错了,有我在,我断不容许任何人胁迫他作他不愿意的事情,更不容许他受到伤害!”
此时东方辰的脚步声已近,阿依那兴奋得双眼充血道:“就凭你?哼哼!”
“无双,无双,你跑那里了,快来吃药,不要嫌苦,我已经备了冰霜雪花糖片——”
无双歪头微笑地听着熟悉的声音,满眼温柔谴倦。
“辰,你不要进来,我在换衣服——”无双出声说道。
阿依那大惊:“你——”
无双的手抚着挂在颈间的珍珠,淡淡地说:“我说了,你伤不到他!”
哧,珍珠被捏碎,一股浓黑的烟雾袭来,阿依那和无双同时倒在地上。
阿依那使那地捏着咽喉,口中呼喝有声:“你你——”
无双静静地躺在地上,嘴角含着一缕笑意。
砰,门被大力地撞开,东方辰冲上来,抱起无双,触到那如凋零花瓣一般的白衣身躯。
东方辰浑身冰冷,颤抖着手摸上适才还言笑晏晏,转眼间却苍白的脸,惊慌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东方辰不住拍着她的脸颊,声音抖得不成话:“无双,无双,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服了什么东西,快吐出来,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他点了无双周身大穴,又一连声地叫医生过来,众人忙活了半天,无双脸色却越来越灰白,越来越蒙上一层死气的颓败。
东方辰推开太医,按住他的背心大穴,源源不断将内力输了进去,可那身子,拥在怀里,却明明一分一分的,变得格外冰冷。
“没,没用的,”无双勉强挣着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东方辰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无,无药可救。辰,照顾好、昊儿,哲儿,还有统一四国,若是有缘,来生再续。你——莫难过……”
“不,无双,我不准你走!”
阿依那看着东方辰英俊的脸,嘴角充满了讽刺的笑意,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啊!
握紧手中的盅虫,她想告诉程无双,你太蠢了,我不过是想威胁他来爱我,并非想要他的命,何苦要赔上你自己的命?
但是她永远说不出了,片刻之后,便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太后带着昊儿和哲儿赶来时,无双已经停止了呼吸!
“母后,母后——”
昊儿和哲儿扑在无双身上,放声大哭!
太后一时间怔在那里,只觉得胸中溢了难言的酸涩,手中,还是她为自己寻来的龙头拐杖——
还记得她为自己种的西瓜……
“无双——”太后颤声弯腰,抚着那冰冷的脸。
她想对她说声抱歉,可是她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太医们跪了一地,太监宫女,追风,闪电,奔雷,还有刚赶回来的鹏飞,都如石像一般立在门口,没人敢哭出声,怕打扰了睡着的无双。
突然,东方辰站起身,所有人看见他一步步地后退。
身子如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摇摇欲坠。
意识在一点点的模糊。蒙眬间,依稀仿佛,只余下一个孤寂淡雅的身影,只余下一双冰冷白皙的手。
那仅剩的世界,奄奄一息倾塌——
汹涌而来的情感一瞬间淹没了东方辰,死死抓着胸口,痛的喘不过气。
脸上突然起了阵不正常的酡红,艳艳如晚霞般瞬间浸染上了他惨白的脸,他突然弯下身,开始咳嗽,越咳越重,越咳越急,直至最后,唇角出现隐隐血丝。
一波又一波的眩晕感潮水般袭来。
在众人惊呼声中,他淹没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个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的女子已经离去。甚至连提及死亡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如许忧国忧民,如此才情无双,如斯惊采绝艳,
——竟也逃脱不了冥冥之中造化万端的捉弄……
再次醒来,伊人却已不在,轻柔抚摸着那张空着的书案。
那是一张宽敞的梨花木书案,一直放在东宫的偏殿供她阅读时用,已经颇有些年头了。
因为她习惯沉思时用指节轻叩桌案,日久天长,这张书案的一角有点褪色。
那是她的书案。案上的笔墨纸砚,仍留有她的气息。
一缕冷香萦绕,仿佛她还在和自己讲治国新策——
“辰——”仿佛听到她在唤他。
东方辰想转过头,但身子就像僵住了一般,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