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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主子。”楚烈这句反驳很给力:“本王绝不会与奴婢同席。”
麦宝儿皱皱眉,刚想说那你滚吧,锦瑟赶紧上前拦住了她:“娘娘,奴婢低微,不敢逾矩。一会儿萧侍卫他们会在隔壁单开一桌。若是娘娘不弃,奴婢就去那边吧。”
“现在就过去吧。”麦宝儿皱眉:“让小二拿两个汤婆子来,我冷。”
“娘子觉得冷?”
包间的门再度被推开,楚洵笑微微的走了进来。
☆、秦太子府
楚洵的手中拿着一件样式奇异的斗篷。
楚烈、浅夏、麦宝儿三人自小长于宫廷权贵,对民间的稀奇玩意儿既好奇又不屑。此时冷不防看见一件没见过的衣服,都有意无意多瞄了几眼。
“我正好买了这个,打算送你。”楚洵心情极好,笑微微的把斗篷披给了麦宝儿:“宫里似乎没这样式,我瞧着新奇。你呢,喜欢吗?”
锦瑟默默退到角落,唇角微微抽搐。在她看来,这就是用惯专柜的人偶然碰见一个地摊货,因为稀奇,所以宝贝。
“这是什么东西?”近看还能看到外露的线头,麦宝儿皱皱眉,嫌恶的把它从身上拉了下来:“你喜欢就自己穿吧。”
当着弟弟的面被驳了面子,楚洵讪讪,有些微恼。浅夏转转眼睛,主动把那斗篷接了过来:“妾觉得这很不错。老爷若是不弃,就请送给妾吧。”
麦宝儿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冲锦瑟点点头。锦瑟会意,快速而无声的退了下去。
雕花木门渐渐关闭,锦瑟最后看到的是楚洵望向浅夏时冰冷的目光。
……
一行人回到行宫时,已近深夜。匆匆洗漱后,楚洵留在了钟翠宫。
锦瑟知道麦宝儿不会吃亏,再者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随宫女们一齐退了出去。
前几日刚闹过刺客,皇帝又失踪,迫于形势,禁卫首领萧强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
锦瑟在主殿之前停顿片刻,拢拢衣服,走到了竹林之侧,萧强身边。
一个是奴婢,一个是侍卫,总体算来都是伺候人的命。锦瑟想着以后没准会再见,禁卫首领这官职也不小,大腿神马的,能抱还是尽量抱一抱——
“锦瑟姐姐。”
萧强的感觉极其灵敏。锦瑟正纠结应该说些什么,他却已经转过了身。
“萧统领。”锦瑟干笑:“你要在这儿呆一夜?”
“护卫天子是我的职责。”萧强说得一板一眼:“如果陛下要在这里过夜,我自然要守在这里。”
锦瑟听出门道:“难道陛下今晚不过夜?”
“病人应该静养。”萧强只这一句,就闭了嘴。
唔,对了,楚洵现在还病着呢。想明白这个事实,锦瑟瞬间明媚起来。
萧强兀自沉吟一会,左手下意识摸摸腰间的口袋:“锦瑟姐姐。”
“恩?”锦瑟一愣:“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你知不知道宫中有一个手非常巧的宫女?”他问得纠结又吞吐:“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算挺但是很翘,嘴不太红……”
这人描述得实在没特点,锦瑟皱眉:“萧统领,这样的宫女多得很。”
“她身上有很淡的花香。”萧强歪歪脑袋:“有点像贵妃娘娘身上的脂粉味,但不一样。”
“难道那人是明月宫的?”锦瑟忽然有些八卦:“难道,那是你的心上人?”
萧强避而不答:“如果你在某一天发现了这样的宫女,烦请告诉我一声。”
“萧统领这话有趣。如果你要对人家姑娘图谋不轨,又当如何?”所以,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告诉你。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萧强言简意赅:“宫里有刺客,我在追捕过程中受伤,是她救了我。”
他说得轻松,当日的情形又是何其凶险?
陛下刚登基时,三皇子一党的余孽企图行刺。那日来的是前朝第一高手,可惜行刺未遂,被侍卫打伤。穷途末路时,那人杀红了眼,将他重重刺伤。似乎知道他得皇帝看重,那人对他格外凶狠。他掉到御花园中时,全身已经不能动弹。本来以为难逃一死,却有一个路过的宫女机灵的用花木帮他作了掩护——
那种人命关天的时刻,一见倾心自然不可能。不过他偶然捡到了那名宫女掉落的帕子,日日相对,夜夜心有所思,要说一点情谊都没有,也是骗人。
千里姻缘自有天定。有些感情不需日日相对,却比男女间的情爱来得更为刻骨。
“原来是要找恩人。”锦瑟点头:“如果遇到,我一定会告诉你。”
……
寝殿里。
楚洵和麦宝儿相对而坐,并没像外人想的一样被翻红浪。
“麦相今日斩了一个监察御史。”楚洵清清淡淡喝了口茶:“是暗探报给朕的。”
暗探是皇家豢养的,专门打探消息的见不得光的秘密机构。既是暗探密报,就说明爹爹并没把这事报给皇上。
麦宝儿眼皮一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用人不疑。”楚洵点点头,“不必紧张,朕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麦宝儿探究的盯着他,一时搞不清他的真正企图,心底惴惴。
楚洵动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又啜了口茶:“回宫之后,你记得恪守宫规,去拜见皇后。”
“哦。”原来是翻旧账。
“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有时间的话,和贤妃一起,多学着处理宫务。”
“不。”乍然听到贤妃,麦宝儿下意识拒绝。感受到楚洵冷厉的眼神,她垂眸:“拜见皇后可以,只是我不喜繁琐的事务……宫务什么的,还是让贤妃去办吧。”
“也好。”楚洵显然早就有此打算,只是碍于平衡之道,才来通知她一声。如今她这么“识时务”,倒是了了他的顾虑。
二人对坐一会儿,还是楚洵首先打破沉默:“我们先前既然把话说开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
他指的是悬崖下石洞里的事。
麦宝儿点点头:“是啊……无论前尘如何,都已经如此……”揪着不放没意思,她只是需要时间来平复。
并且,她在深思熟虑之后,不打算把骆宛如仿造自己笔迹的事情告诉别人。
现在,她失去的是昔日的恋人;虽然她自己痛苦,楚洵和骆宛如却都过得很坦然。可这事一旦揭破,三人间势必又是一番纠缠。
与其三个人痛苦,不如一个人痛苦。是她识人不清在先,只要她能释然,就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你是左相的独女,无论怎样,朕都不会亏待你。”楚洵起身,烛火下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望着麦宝儿的目光有些怜悯,不过最终却并没说什么:“明日你与我去一趟叶黎国太子的府邸,朕要微服出巡。”
……
秋狩的第七天,麦宝儿与楚洵轻车简从,明面上只带了萧强和锦瑟,低调的去了叶黎国太子府邸。
太子府啊,一个听上去就高大上的地方。锦瑟心底雀跃,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隐于深山金碧辉煌的高门大户,哪知下了马车,却是一片青瓦白墙的江南风情。
这意境,高雅是高雅。不过……也忒寒酸了些。
楚洵皱皱眉,表情有些意外:“难道是朕走错了地方?”虽然多年未曾踏足,不过当初那朱门大院的雏形他还是记得的。
“是我差人改造,才成了现今的模样。”
秋色小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着玄衣,履木屐的高挑男子散着墨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洵今日穿的恰巧也是黑衣。两人此刻对面而立,一个尊贵优雅,光滑内敛,一个潇洒悠然,磊落不羁,居然各有千秋。
几乎不用辨认,楚洵便认定了面前男子的身份。
“秦太子。”楚洵冲他点头,带着上位者的尊贵,却并不倨傲。
“楚王。”秦翔悠然微笑,侧身一让:“昨日卜卦测到今日午时将有贵客,果然——里面请。”
略崇拜的望了秦太子一眼,锦瑟对能算命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不过,纵是他再能算,也算不出她的真正身份就是了。
进入大门后,迎面就是一片小小竹林。顺着鹅卵石小路蜿蜒向前,有“叮咚”的流水之声似远似近的隐隐传来。出了竹林便是一片圆形小湖。正午的阳光撒上粼粼的湖面,浮光跃动,令人心旷神怡。
“好意境,好享受。”楚洵回身对着秦翔赞叹:“久闻秦太子殿下心性高洁,超脱凡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俗人罢了。”秦翔洒然微笑:“我将饭食备在了室外,不知楚王意下如何?”
“客随主便。”
上前两步当先带路,秦翔带他们走过拱形的木桥,上了湖边三层高的水榭之中。
锦瑟本以为这水榭里四面透风,冷得厉害。可上去才发现,三楼居然是个鲜花锦簇的精致暖房。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暖融融的室内,花香淡淡萦于鼻端。在靠近窗子的位置,阳光最盛的地方,有一张用藤条编织的小小木桌和三把藤椅,看起来相当雅致。
“这二位的席在隔壁。”秦翔对锦瑟和萧强拱拱手,二人赶忙侧身避开:“秦某本是俗人,不在意身份差别,只是怕贸贸然惊扰了贵客,还请二位见谅。”
的确,就算他不计较,楚洵也不会自甘下贱的与奴婢侍卫同席。锦瑟与萧强点点头,同时望向了楚洵。
“你们下去吧,走的时候朕自会差人去叫你们。”
三人依圆桌做好,秦翔拍了两下手。四个小童悄无声息的捧着四盘菜肴,轻手轻脚放好后,又无声的退了下去。
韭菜鸡蛋,素豆腐,鹅掌,还有一盘芳香四溢不知什么名字的糕点。
“这些菜都是后园种的,自家手艺,还望陛下莫要嫌弃。”秦翔说着,拍开了一小坛酒。麦宝儿眼睛一亮,只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扑面袭来。
“这是我去年秋时采桂花酿的,一直埋在一棵老梅下。贵客临门,无以招待,只能拿它来充数。”
传闻这人天天自己耕种,自己做菜,闲暇时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