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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贤妃正举杯笑吟吟的对着巩太后说着什么。她今日梳着高高的随云髻,穿着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庄重清美,皎皎照人。
楚烈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底一阵酸涩。那是他的皇嫂,永远都是,就连死后都要葬在帝陵里陪伴皇兄长眠。就算二人曾经有过什么,现在也早已经烟消云散。
他是天潢贵胄,他是“大周第一公子”,可他偏偏落到一个女人手里,再也逃不出她的掌心,并且甘之如饴。
这大抵就是麦丞相口中的“犯贱”吧……
心底一滞,他只觉得满嘴苦涩,居然有种掉头离开的冲动。烦躁的扫过嫔妃的席位,他正要转头,哪知却与一道凌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正是穿着臃肿的麦贵妃。
愣怔一瞬,楚烈心底暗暗警惕。他钟爱的女子入宫为妃,而麦宝儿正是心上人的死对头。恨屋及乌,他对这位贵妃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
只是……她望向自己时那刀子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瞬竟似响起了金石碰撞的铿锵之声。只是片刻,二人便各自调转眸光,仿若无事。
淡淡端起一杯清酒,麦宝儿垂下眼帘,若有所思。锦瑟与安亲王走得颇近,可那小子却绝非良人——
若有什么苗头,还是尽早扼死在摇篮里的好。皇家的男人全是一个德性,个个儿都是热不起来的白眼狼。
觥筹交错间,就到了嫔妃展现才艺的时候。这是每年的例行公事,楚洵今儿的兴致正巧也好。本就斗志昂扬的嫔妃们见状,更是牟足了力气,会跳舞的跳舞,能唱曲儿的唱曲儿,力求在陛下心底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种在外臣前抛头露面的表演在麦宝儿眼中简直与低等乐姬无异,她自持身份,对这些卖弄的女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她对面的贤妃身份高贵,当然也不会像猴子一样在大庭广众下杂耍一样表演。故在场的妃嫔里,只她二人表情镇定,丝毫没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意思。
月亮东移,低等嫔妃们几乎人人都演艺完毕。楚洵的心情不错,赏了几个姿容出众的,还特地问了两个采女的名字。其他人羡慕嫉妒恨却也无法,谁让人家合了皇上的意呢?
重头戏过去,整场筵席几近结束。骆湘定定神,暗暗在心底盘算一遍,笑盈盈的起身向皇上一举杯:“皇上……”
“陛下!”
清亮羞涩的少女声音自阶下传来,正正打断了她。骆湘一愣,蹙着眉头转眸望过去——
却是骆炜的嫡次女,骆芳菲。
心思一转,骆湘无声的重回座位,波澜不惊,仿若无事。
骆芳菲自幼便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骄横跋扈,说一不二,极难伺候。骆湘寄住在骆大学士府上时,没少被她刁难。此时眼见这位小姐不顾旁人的目光施施然上前两步跪在皇帝的御案之下,她便直觉没有好事儿。
骆湘尚且如此以为,了解自己妹妹的骆宛如更是如此——她的眉头简直都要打成了死结。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能有多少心思?看她双目迷离两颊酡红的样子,骆宛如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想干什么。
先不说骆芳菲的容貌,但依父母对她的宠爱,就会是自己的劲敌。当今陛下宠爱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家世,可如今来了个更受宠的棋子,焉知自己就不会成为弃子?
更何况,同为女儿,却也有手心手背之分。母亲疼爱妹妹,若是二人一同入宫,家人对她自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全力以赴;若是日后姐妹二人因争宠而反目……
她简直不敢再想!
☆、自请休弃(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起捉虫。
气氛忽然变得僵持而怪异。
楚洵双眼微眯,表情莫测,却并没有强烈的反对;骆炜夫妇完全被这变故惊得呆住了;唯一还算清醒的骆宛如则攒着眉头,眸光罕见的凌厉起来。
“臣女骆氏芳菲,陛下万岁万万岁。”叩头行礼后,骆芳菲抬起脸来,毫不避讳的直视天颜:“臣女喜舞,尤擅霓裳羽衣。今日有幸得见天子,臣女愿献舞一支,聊作娱乐。”
看着台阶下少女的脸,楚洵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恍惚。两年前的麦宝儿初次觐见身为帝王的自己时,又是何种模样?
与这丫头有些相似吧……
下意识揉揉眉心,他在心底暗暗警醒以后决不能贪杯。于他而言,后宫女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不过这是贤妃的嫡亲妹子,若是共夫,未免有悖伦常。
骆宛如是陪他一路走来的皇子妃。虽然不是最爱,可他对这个聪明识大体的贵女总归有几分旧情。
淡淡盯着座下少女娇艳的面孔,他刚要开口,哪知贤妃却一拂衣袖,径自从长桌后走出,跪倒在了御案之前。
“妹妹性子鲁莽,今日又贪嘴喝多了果酒,故言行不妥——嫔妾愿自罚禁足一月,还求陛下宽宥!”
“姐姐!”骆芳菲瞪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我没喝……”
“住口!”骆宛如偏过头去盯着她,目光刀锋一样凛冽。下意识退后半步,骆芳菲浑身一冷,居然险些在她的眼神里跪伏到地。
“宫人全是死的吗?还不拉小姐下去!”扬声高唤一句,骆宛如重又转过身子跪到了御案之前:“求陛下宽宥!”
“无妨,也是真性情。”淡淡勾起唇角,楚洵虚扶她:“年少轻狂,谁还没干过几件荒唐事?贤妃快起吧,地上寒凉,小心寒了身子。”
“谢皇上宽宥。”恭恭敬敬的再次行了跪拜之礼,骆宛如才肃着脸庞回到自己的座位。
“贤妃的妹妹还真是活泼可爱,你这做姐姐的一直藏着掖着,我居然今日才见。”
略显淡漠的女声冷冷响起,居然是一向不理后宫宫务的麦贵妃。
“嫔妾的妹妹鲁莽愚钝,口无遮拦,我怕她冲撞了娘娘。”骆宛如对着她微微欠身,很是恭谨。
“怎么会?真性情呢。”麦宝儿漠漠的勾起唇角,似赞赏似讽刺:“自古以来便有娥皇女英的佳话——呵,贤妃书读万卷,自是比我这粗人更明白这道理。”
闻听此言,本来因为一句“荒唐事”被扶下去的骆芳菲重又抖擞了精神;刚刚长舒一口气的骆炜夫妇却又紧张起来。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骆炜转过头来寻找尹墨涵。他本就有意将女儿许配与他,临时出了这种岔子,更是想快刀斩乱麻,让皇上连同群臣在此做个见证,就此把这亲事定下来。
不过——他人呢?
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座位,他忽然发现这位挂着自己名头的新科状元似乎离开很久了。
容不得他多想,安亲王已经皱着眉接过了话头:“贵妃此言差矣。若是姐妹共事一夫,岂不乱了伦常?”
“皇恩雨露乃是求不来的恩泽,何来乱了伦常一说?”麦宝儿冷淡的盯着他:“王爷还未娶亲,再则此乃家事……王爷性子跳脱,还是莫要插手这些琐碎事务的好。”
安亲王被她呛得一口气上不来,噎了半天却没找出话来反驳。好在,巩太后“呵呵”笑了几声,打破僵局:“贵妃这话不错,小烈年纪不小,也该娶个王妃了。”
“我可不要!”神色一变,楚烈忙苦着脸摆手:“母后,您就别吓我了!”
“这怎么能是吓?”太后嗔怪的瞪他一眼:“你这性子,也该收一收了……”
“不要不要不要!”楚烈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竟然隔着座位撒起娇来:“太后,我知您最疼我——再让我自由两年吧!”
“这叫什么话!”一直冷眼旁观的楚洵微微翘起唇角:“娶个王妃而已,又不是让你去蹲大狱。”
“麦丞相说的好,人不风流枉少年!”灵机一动,楚烈转头去寻麦朗:“您老快来帮帮我啊!”
“天家之事,老臣一介粗人,自是不敢置喙。”麦朗对着楚烈遥遥举樽:“王爷,对不住。”
“您……您怎么能袖手旁观!”楚烈吹胡子瞪眼的好笑神态倒是惹得众人一阵哄笑,气氛也缓和下来。
“骆嫔刚刚想说什么?”楚洵微微偏头,笑容和煦如春风,恍若无事。
“嫔妾前儿学了七弦琴,略有小成,想把成果与陛下分享一下。”骆湘款款起身,笑得娇俏:“嫔妾记得陛下曾说我驽钝,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你倒是记仇。”楚洵好笑:“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的心眼儿只有针尖儿大。”
“皇上如此笑话人家,哪儿还不容人反驳?”巩太后笑着替骆嫔说话:“骆家的女儿个个玉雪聪明,哪有笨的?”
“母后这是有了儿媳忘了儿子了。”楚洵佯装恼怒:“既是如此,骆嫔就弹给朕瞧瞧吧。”
“嫔妾遵命。”笑意盈盈的一福,骆嫔款款自桌案后走了出去:“锦瑟,拿琴来——”
……
急匆匆的抱着麦贵妃的冰玉琴跑回锦绣园,锦瑟简直累断了气。
这冰玉琴乃是由极北之地冰玉所造,琴身沁凉,琴弦莹亮,举世难寻。气喘吁吁的绕路跑到紫藤树下,皇帝一行的仪仗已经依稀可见。深吸一口气,锦瑟正打算来个最后冲刺,刚跑两步,哪知斜刺却忽然转出一个人来。她闪避不及,猛的撞到了对方怀里——
“哎哟!”
一头扎到对方胸前,淡淡的檀香缭绕,锦瑟只觉得鼻梁撞得生疼。胳膊一颤,手中的七弦琴险些摔在地上,还是对方伸手扶她一把,她才勉强立住了身形。
“锦瑟?”对方首先出声,似是有些惊讶。锦瑟抬眼——却正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学士尹墨涵。
“对不起对不起,”着急赶时间,怀里又抱着这个重东西,锦瑟只是低头道了两句歉,就闷着脑袋继续往里冲。
“等等。”尹墨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这是……”
“贵妃娘娘的琴找不到了,托我拿来。”锦瑟眉头微皱,心底既疑惑又不耐:“尹学士……”
手腕一颤,尹墨涵漠漠垂下眼帘。月光明亮,他的长睫微颤,在脸上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