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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俊卿瞟了他一眼,向他拱了拱手道,“高兄慢走,在下要走这条路,与高兄不同路,再会!”
他说完,走向那几匹马,径自翻上一匹,右手拉住缰绳一震,马儿便乖乖地掉了个头,飞奔起来,眨眼便只看到一道矫健的背影。
高卫愕然了半晌,怎么也不明白,这位未来的大乾总兵马大元帅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自己?
这不会影响自己的抱负施展吧?
高卫想了一路,眼看家在眼前,甩了甩头,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自己还怕了对方?
再说了,如今自己出现在了这个时代,也致力于往武将的最高峰攀爬,未来的兵马大元帅还说不定花落谁家呢!
……
秦瑄随后又宣了依旧待在南书房等待他召见的重臣,各自安抚交代一番,这才将人送出了宫。
然后又需要处理那些投降的叛军,京郊大营的将士于别处不同,因在天子脚下,待遇也好,所以参军的并不都因为摊派以及吃不上饭才来的,很多底层士兵出身还算不错,而那些将军参谋乃至小小校尉,很多都是有来头的,也未必都参与了进去,反倒不好处罚得太重。
这次,秦瑄没有一律格杀,而是挑出其中罪行较重的一千多人,判了斩首示众,并未祸及家人,而其他被裹夹其中甚至连一个人都来不及杀的底层小兵都被放归了原籍,没有惩罚,但户籍档案里却留了一笔。
又有乔清池和严学士的尸体,本来是够不上让皇上来管的,但这两人毕竟都是关键人物,下面人却真的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只好前来找李连海问医生。
李连海直接报给了秦瑄,这两人身份特殊,他也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秦瑄听了,空旷的大殿里静得几乎令人窒息,半晌,他淡淡地道,“如此乱臣贼子,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直接扔去乱葬岗便是,不必来回朕。”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给两人定了“乱臣贼子”的恶劣性质。
随后他又吩咐刑部侍郎,派人将严府上下全部捉下狱。
这般忙忙碌碌,果然到了晚膳时,他才忙了一半,堆满了书案的奏折更是一本也来不及看。
眼瞧着天快黑了,李连海实在担心皇上这般奔波回来便埋首政事,实在是吃不消,遂乍着胆子提醒道,“皇上,该用晚膳了,贵主儿和四殿下还等着您哪!”
秦瑄微微一怔,抬头环视了一眼,果然,殿内已经点起了无数蜡烛,他的眼睛也酸涩得要命,嗓子也因为说的话太多而干涩沙哑,不由得瞪了李连海一眼,把李连海瞪得脖子一缩。
不过,看皇上紧跟着收起了手中奏章的动作,李连海就知道自己走对了,心中大松了口气,只盼着贵妃主子不要那么实诚,真的听了皇上的话,不等皇上,自己就用膳了。
秦瑄看了书案一眼,“将左边这摞奏折全部抱上,朕晚上便不回这边了。”
李连海忙大声地道,“皇上放心,奴才替您抱着。”
这摞奏折是紧急的需要尽快处理的,秦瑄放不下来,却又不愿意再离开容昭,只想了这个折中的法子,反正永寿宫有书房,昭昭又是个懂事的,从不反对他在永寿宫看折子。
走近永寿宫,却发现永寿宫十分安静,他一怔,心头居然第一时间涌上来一股恐慌的情绪,脸上也带了出来,大步走过去。
“这是怎么了?”
偏殿里,元泰正抽抽搭搭地哭,他一醒来没看到娘,整个人就炸毛了,别说喝水吃他最爱吃的肉糜了,连安静下来都不愿意!
虽然表面上看,被乔清池掳走的那段时光,已经被忘性大的孩子忘在了脑后,但其实那种一觉醒来娘亲不见了自己被充满恶意的人包围的恐惧感早就印在了骨子里,一有情况就容易触发,从而造成孩子精神不稳,胆小爱哭黏人等等表现。
何况,元泰并不是普通的孩子,普通孩子只剩下恐惧的本能,他却还记得之前的遭遇,被迫和娘亲分离,吃不到好吃的,所有熟悉的人都不见了,他害怕极了,现在他以为自己又被人掳走了,就算现在抱着他的是他熟悉的明嬷嬷也哄不住他了。
小祖宗一开始只是大喊大叫,喊不出来妈妈后,慢慢就开始红了眼眶,固执地迈着蹒跚的小步伐,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找不到人,伤心的眼泪便滚了下来,他也不像之前那样精力充沛地大声哭闹,而是小眉头紧皱,抽抽搭搭地哭,哭得人心都碎了。
守着门的玲珑和紫竹都扛不住了,正要向这个小祖宗投降,让他进殿,这时,皇上便如同天降救星,出现在元泰面前,成功地吸引了这个小祖宗的全部注意力!
“爹爹,爹爹……”元泰小胳膊搂着秦瑄的脖子,因为手臂短胖,都搂不住,被秦瑄托着小屁。股,在秦瑄耳边含含糊糊奶声奶气地嘟囔,可把秦瑄心疼坏了。
他眼神凌厉地看向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慈心一
这个自打孕育就经历了许多磨难的小儿子,一直占据了他心中极特殊的位置,一面对他无比愧疚和心疼,一面又喜欢他的聪慧活泼,他现在,多少也能理解先帝当初对他的那番疼宠的心意了。
只是,先帝宁愿把自己的心意藏得严严实实,竖起靶子替他挡去无数风风雨雨,却差点让这些靶子倒下来伤了他,而他,更愿意将对这个儿子的心意都光明正大地摊开在世人面前,纵然会引起宵小的嫉妒暗伤,但更多的人,只会因为忌惮他的心意而按兵不动,如此一来,元泰才会更加安全。
刚刚经过了一场政变,想必世人都已经明白,谁才是他心中最中意的继承人了!
“元泰乖,谁惹了朕的小元泰,爹爹给你报仇,不哭不哭啊!”难得地,从秦瑄口中能听到这么软乎的话语。
明嬷嬷很多年前就照顾过皇上,皇上那时候就是个脾气很好的,极少发怒,如今跟在容昭身边,更是只见过皇上温和包容的一面,乍一面对秦瑄冰冷凌厉的迫人眼神,竟也有些腿软,只是听了秦瑄哄孩子的话,面色有些古怪,战战兢兢地道,“娘娘忽然有所体悟,正闭关,四殿下醒来不见娘娘,便哭得哄不住。”
……
幸亏秦瑄及时反应过来,害宝贝儿子哭得惨兮兮的是他的另一个大宝贝,才把涌到嘴边的“爹爹回头罚她”这句话咽了回去。
秦瑄面有难色,这可怎么办?一个是小宝贝,一个是大宝贝,他一个也舍不得责备啊!
“……爹爹……娘娘……咿呀……不见,宝宝……怕……”元泰抽抽搭搭地嘟囔,“……娘娘不见……呜呜呜……”
都说男孩走路早说话就迟,元泰不到十个月就能稳稳地走上几步,还喜欢跳着走,跑着走,经常就看到一颗小肉丸子惊险地走两步,跳一下,走两步,再跳一下,再跑两步,有一度,容昭都以为他有多动症。
不过元泰说话确实稍慢些,连“父皇”和“母妃”都不会喊,容昭只能教他简单的“爹、娘”,喊得也十分含糊。
但元泰又是个非常爱说话的小话唠,整天只听他咿咿呀呀呜噜哇啦说一些长句子,而且还颇富有语气,或生气,或开心,或撒娇地和人“交谈”,小胖脸上一副认真的神情,常常逗得人合不拢嘴。
容昭也没能和儿子点亮“心有灵犀”的技能,被儿子拽着“聊天”时,经常是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恩恩啊啊”地答应着,可惜就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容昭也不以为意,只要不是哑巴,三岁说话她也不介意,还不许这么个豆丁小人没有语言天赋啦?
只是,原本这么顺遂幸福的生活状态被一次蓄意绑架打破了!
自从被容昭救回来后,元泰就整日黏着容昭,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分开,谁要抱他离开容昭,就睁着一对委屈可怜的蓄满眼泪的大眼睛盯着对方看,只把对方心都看化了妥协了为止。
更让容昭心疼的是,原先喊“爹、娘”都颇为含糊的元泰,如今居然能说出一些简单的字和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容昭对元泰的变化自是了如指掌,但秦瑄才刚回来,他对元泰受到惊吓伤害的事实心有准备,但真正面对时,心中依然隐痛难当。
把他活泼开朗的小儿子吓成这样,只把乔清池的尸体扔进乱葬岗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一个罪魁祸首那缇吗?总要为无辜被牵连的元泰出一口气!
秦瑄周身一瞬间涌出一股阴暗的情绪,敏感的元泰立刻就感觉到了,他吓得抖了抖,小胖手收得更紧了。
秦瑄也察觉到吓到了元泰,忙安抚地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小脊梁,那微微凸出的细弱脊椎,简直要绞碎秦瑄的心,什么时候都胖乎乎的元泰,何时瘦得都能摸到骨头?
“元泰别怕,这次是爹爹错了,爹爹没有保护好你和你娘,没有下次了……”
在秦瑄温柔的安抚中,元泰似乎适应了秦瑄宽厚温暖的怀抱,似乎觉得这里熟悉又安全,慢慢停止了抽泣,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秦瑄很欢喜儿子对他的依赖,压根就没有放下元泰的打算,稳稳地抱着元泰进了元泰的屋子。
屋子里铺着厚厚的毛毯,低矮圆润造型的桌椅,宽敞得和床有得一拼的矮榻,四处散落着兔子,老虎,狮子造型的胖乎乎毛绒玩偶,既可以当玩具,也可以当靠枕,角落里立着两座成人高的香炉,里面透出一股股暖意,中间夹杂着丝缕水果的清甜香气。
秦瑄抱着元泰坐到桌旁,元泰始终搂着他爹的脖颈不肯放手,秦瑄人高马大,这桌椅又是配合元泰的身高,这一坐十分艰难,而元泰就干脆站在他的大腿上,虽然姿势颇为滑稽难受,秦瑄却不以为意。
桌子上的水壶杯碟也是特别烧制的怪模怪样却很讨元泰喜欢的形象,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