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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后紧接着出来了个和尚,虽没有头发,却留了一把雪白的胡子,才出了门,便双手合十道:“了缘方丈道是故人来,叫贫僧出来相迎。”
那老和尚倒很有眼力,说完话,将目光定在了皇太后的身上,恭敬的道:“施主请跟贫僧来。”
欧阳雪晴掺扶着皇太后进门,阮贵妃紧接着跟了进来,最后面是安公公,灰三,黑二三人。
穿堂过巷,居然走了有五六分钟的路才到了了缘大师的住处。本来欧阳雪晴还怀疑这和尚说故人来,是趴在哪个窗缝,门缝里看到的,隔着这么多门窗,若想看到,那除非是长着千里眼!看来,这得道高僧还是有的。
还没有进入禅房,便听到里里面那念经的声音突停,传来一道让人听起来有无尽沧桑感的声音:“阿弥陀佛,女施主,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禅房里有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正闭着眼睛,手拨着念珠。别说起身相迎了,连睁眼的意思也没有。
欧阳雪晴歪头看向皇太后,见她面上一片平和,便压下了出声的冲动,静站在她的身侧。
终于,有一刻钟之久,那子缘大师停下了口中模糊不清的嗯嗯声,睁开了双眼,向着身侧的蒲团指了指:“施主请坐。”
看到皇太后坐在了一个蒲团之上,欧阳雪晴只得坐在了她的身侧,阮贵妃也坐了下来。其它的三人仍是站着,只是略略后退站在了门侧,和尚可以没有尊卑之分,他们却是必须得有的。
“十年前幸得了缘大师的点化,才不至于迷失了心性,这些年,经常诵读佛经,虽然还时有怒念,怨念,但大多可以自行压制。”
“这样已是难得。”了缘大师朗声道:“佛曰: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施主你遇事,只需静心便可。施主近些年来会有一场劫数,不过,不用担心,自会有贵人相助。”
“多谢了缘大师告之。”皇太后叹了口气,又道:“劫数,这世间事,皆有因果,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早已看淡。”
“女施主能看得通透,自是很好。”说着,目光微转,看向了皇太后身侧的欧阳雪晴,一直很淡然的面容上出现了疑惑,惊疑,接着转向了阮贵妃,道:“女施主,施主你要学会放下心中的怨念!”
“大师,佛家云,有因才有果,今日的果不过是昔日的因而已。这怨念已生,如何放得下!”
“女施主,你今日的执着,定会造成明日的苦果。女施主,你是我佛的有缘人,老纳再送你一句话,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多谢了缘大师的指点。”阮贵妃垂下了眸子,一副不想再多语的神色。
了缘大师长叹道:“时机未到呀,这时机未到,多说无益,待时机到了,女施主自是能想得通透。”
阮贵妃由灰三扶着站起了身子,走出了禅房。皇太后眸子带着深思,也由安公公上前扶着站起,向门外走去。欧阳雪晴紧跟着起身,正要离去,便听到了缘大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施主,你可否再留片刻?”
“我?”欧阳雪晴指了指自己,见了缘大师点头,侧脸望向皇太后,摇头低声道:“祖母,雪晴是陪你来的!这了缘大师留雪晴做什么?”
皇太后也是一脸的疑惑,却是推了她一把,道:“了缘大师定是有什么话要嘱咐你,去吧。”
欧阳雪晴只得走回了蒲团,再次的盘膝坐了下去:“了缘大师,您不是一天只点化三人吗?”听到走到门边的皇太后的一声清咳,她只得改口道:“大师您有什么指教,请直言!”
“小施主是个爽快之人,老纳也就直说了。从面相上看,小施主本是个一生贫困之命数,却偏偏有了转机。这一转机来得很是蹊跷,不只是转了小施主本身的命运,还会逆转太多的事情。”了缘大师似乎也颇不得解,手持的念珠缓缓的拨动着,终于摇了摇头,道:“小施主的面相,老纳看不透彻。”
欧阳雪晴正因为他的话而心跳加速,还以为他能看出端倪来,闻言松了口气笑道:“看不透彻?了缘大师,这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大师您何必执着?”
了缘大师哈哈的笑道:“小施主这一席话惊醒了老纳,老纳本就是个世外之人,何必管这红尘琐事。只是百姓无辜,我佛慈悲,那些无枉的血灾,或许会因为小施主一句话而避免,老纳希望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小施主可以念及天下苍生。”
欧阳雪晴被这云里雾里的话绕得头晕,抿唇冷道:“若是真有什么血灾,雪晴定然是拼命护住雪晴所在乎的人,至于其它的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了缘大师怔住,半晌苦笑道:“这免与不免的都是天意,上天改了小施主的命数,自有它的道理,并非人之力所能改变的。看来,老纳的道行尚浅,还需静悟。小施主走好,恕不远送。了心,自明日起,你来主持清心寺。”
“方丈,那您——”
“老纳要入静心堂,闭关十年。”
出了禅房,欧阳雪晴发现并没有人在门外等下,再看看静站在禅房外,见她出来,便过来引路的小和尚。便知,皇祖母,阮贵妃她们定是被小和尚们带出清心寺了。
那了缘大师最后的话她也听到了,天意不可违!她眸子寒茫如箭,射向苍穹:若是会伤到她所在乎的人,即便是老天,她也会相斗到底。
出了清心寺,皇太后,阮贵妃几人正在观赏寺外的山景,见欧阳雪晴出来,也没有出口相问。倒是站在阮贵妃身边的黑二嬷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上前来问道:“雪晴姑娘,那了缘大师单独留下您,是为何事?”
欧阳雪晴耸了耸肩,走近他,声音压得极低,一脸神秘的道:“不知道了缘大师怎么知道我是独一无二簪坊的掌柜的,他特意留下雪睛,是想向雪晴讨一支簪坊的发簪。不过,已经被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雪晴和他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将一支价值千两的簪子给他?”
欧阳雪晴说完,还愤愤的哼了两声。
了缘大师讨要簪子?他一个出家人,又没有头发,讨什么簪子?总不会是拿着送人的吧?
直听到皇太后威胁的训斥:“雪晴丫头,休得胡闹。”她才反应过来,她被那丫头给耍了,顿时脸色乌黑一片,迅速垂下的眸子快速的闪过了一抹杀机。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这个时代,她是充份的体验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里的山路并不是全然修砌的,有些坡度很大,还没有什么住脚之处的山路,走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费力。对她来说倒还好,主要是她还得掺扶着皇太后,宁可自己摔着也不能闪到这尊贵的主。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没有见到马车,更没有见到小邓子的人影。
皇太后的眉头深深的蹙起,安公公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小邓子,人跑哪去了!回宫,回去以后,奴才一定重重的罚他。”
“只怕,这小邓子是一去不回了!”皇太后的声音喜怒不明。
“一去不回了?”安公公浑身一哆嗦,急忙跪到了地上:“主子,您的意思是——”
皇太后冷哼了一声,怒道:“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那个人真的是小邓子吗?”
“主子,奴才亲眼看他戴上头罩的,不只奴才看见,黑二和灰三两人也看到了!”
“那戴上头罩后他可曾离开过?”见他一脸的茫然,皇太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罢了,罢了,今日之事,一个天天跟在身边的人都认不出来!回去后,好好的反省反省。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其实,也不过是失了两辆马车,跑了一个刺客罢了。”
“祖母,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安,不能全怪他。任谁也想不到,这刺客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我们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欧阳雪晴忙上前帮皇太后揉着头上的穴位,缓解她的头痛,知她这么说话,今天这事就此算了了。望着那满面委屈,一脸感激之色的安公公,心底涌出了一丝愧疚。
只不过,事情从头再来的话。她会毫不迟疑的仍做出这种选择。
这宫外,皇太后他们几人或早或晚的知道了小邓子是刺客的事情。与此同时,宫内也乱成了一团。小邓子被人从草丛里发现,报知了六皇子。六皇子一听此事,面色阴沉。紧接着,半个时辰不到,宫中所有的皇宫护卫全部消失不见。捉拿刺客之事,就此不再有人提及。不过,刺客冒充小邓子坐上了皇太后的马车一事,却不知被谁传了出来。大多数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特别是祥宁宫的太监宫女们。这皇太后若是出了一丁点的意外,她们整个宫的奴才不都得跟着陪葬?
这两日,欧阳雪晴过得挺清闲。或许是宫中这刺客一事闹的,宫妃来祥宁宫的次数也少了,就连前一阵子日日必来的六皇子,这一阵子也没有了人影。
直到这第三天,欧阳雪晴收拾好包裹,准备离宫之时,六皇子才出现,站在远远的地方,目光望着她,神色不明。
他不离近,欧阳雪晴心里是求之不得,腻在皇太后的身边悄声说了些俏皮的话儿,便在数人不舍的目光下登上了马车。
赶车的仍是安公公,他请示了皇太后,坐在了马车前端。将马鞭抽出扬起,正欲甩下,便见到皇太后突然扬起了手,宫女知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安公公,再等片刻。”
欧阳雪晴掀起帘子,见皇太后向着马车走来,忙又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几步小跑到了皇太后的跟前:“皇祖母,您不舍得雪晴?”
“你这丫头!”皇太后满脸的笑意,拉住她的手:“哀家子孙加起来也有几十个,却没有几个有你这丫头这般贴心的。硬要说起来,也就子轩和四丫头这两个孩子能念着我这个老太婆子。你这一走,哀家还当真是舍不得!”
“皇祖母,你若是想雪晴,可以出宫去欧阳府中转转,或者下道旨到欧阳府,雪晴立马就出现在您的眼前。”欧阳雪晴笑呵呵的道。
皇太后又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斥道:“你这丫头,又胡言乱语,这旨能天天下不成?得了,叫你回来,倒真的是有件事儿。”
“皇祖母您说,只要您老说的事,雪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欧阳雪晴说的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