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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和jǐng惕之中。孟有田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
而令孟有田殚jīng竭虑谋划,坚持不懈努力的动力无疑包括着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乡亲。大女儿已经能呀呀学语,而新生命又将降生,孟有田不想知道生娃娃与战局的关系,也曾想抛开一切私心杂念,为伟大的抗rì战争去贡献所有心力。可是他更不放心他的老婆。从阿秀生小丫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亲人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重要。生小孩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更有价值,世界战争的价值也抵不过生一个娃娃。
在半夜过后最黑暗的时辰里。孟有田和四秃子等人赶到了山谷里的新村,即使在这相对于外面来说非常安全的所在,孟有田也安排了值夜人。小村子又扩展了很多,房屋沿着山坡延伸,掩映在树木之间,充满了恬静与超然的气息,仿佛与世隔绝的一个桃源之地。
孟有田打发四秃子等人去休息,他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柳凤居住的院子前,犹豫了半晌。推开院门,轻轻叩响了窗户。
“谁呀?”屋内亮起了灯光,柳凤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我。”孟有田压低声音回答道,旁边的屋子里亮光一闪,又灭了,显是柳无双听出了他的声音,就不愿意出来了。
听着门闩作响。孟有田赶紧扑打扑打身上帽子上的雪,跺了跺脚,门一开他便闪身进去。
油灯下,柳凤披着件毛皮外衣。睡眼惺忪,但却透出喜悦的目光,上前帮孟有田脱着外衣,嗔道:“这么大的雪,不会等等再过来?路上难走吧,没摔着吧?”
呵呵,孟有田轻轻拔开柳凤的手,说道:“你先进被窝,别着了凉。让我缓一缓身上的冷气,这雪,还没停,不赶着过来,就得耽误两三天。”
柳凤挺着个大肚子,行动起来笨笨的,依着孟有田的话坐到炕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孟有田脱下外衣,点着了炉火,在嗞嗞哈哈地取着暖。
“耽误两三天就耽误两三天呗,哪那么巧就赶这时候生了?”柳凤坐不住,起身从暖瓶里给孟有田倒了杯热水。
“那还说得准?”孟有田几口热水下肚,身体顿时觉得温暖起来,笑道:“儿子要急着见爹,你还能憋着不生?”
“干嘛要急着见你?”柳凤心中一种既喜且忧的感觉,听孟有田一调侃,心情大好,揶揄道:“你哪长得好看哪?”
杯子已经把手捂热了,炉子里木柴熊熊燃烧,散发出的热量也驱散了孟有田身上的冷气。他和柳凤并肩坐在炕沿上,揉捏着柳凤的手,微笑着说道:“四叔那边来信儿了,他们在chóngqìng附近的梁平县已经立住了脚,一切都挺顺利。我没让肖四哥进山,又给了他一些金银,让他快点赶回去。”
“嗯,你看着安排就是。”柳凤柔声说道:“四叔在那边是替咱们准备后路,咱们别吝啬。”
“那是自然。”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和四叔商量好了,把金银钱财转移出去,为以后打算。”
“真的不能在这里久呆吗?”柳凤把头靠在孟有田的肩膀上,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你总是语焉不详,也不知道你怕什么?凭你的功劳,能把你怎么样呢?”
孟有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说道:“怎么样?最轻的也会要我把你们都遣散,只留一个媳妇。你愿意呀?而且将来——”孟有田停顿了一下,苦笑道:“这里规矩太大,束缚太多,等打败了rì本鬼子,咱们先躲一躲,看清形势再说。”
“你总有你的道理,连四叔都被你说服了,我自然只得听你的了。这叫嫁鸡随鸡,嫁你随你。”柳凤笑道:“好了,赶紧睡一会儿,顶风冒雨的走山路,怕是累坏了。”
孟有田点了点头,解衣脱鞋,噗地一下吹熄了油灯,钻进被窝,搂住了柳凤。两人低声细语地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挨在一起沉沉睡去。
第一百五十章新生命的意义
口是心非,是一个贬义词,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至少也是一个贬多于褒的形容词。孟有田并没有想到自己正是这种人,这在一个小婴儿呱呱落地时,他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总说生男娃生女娃都一样,或许孟有田也没有想到一个男婴的降生,对他还是有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感受。
这个小东西,一生下来就毫不客气地直着喉咙,张开没有牙齿的红嘴巴,绉着唇,闭着眼,哇哇地号哭着。
孟有田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什么,恍惚的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是,那都只是恍惚的,并没给他什么清楚的印象。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小米、鸡蛋,甚至红糖都用真金白银搞到了一些。孙大拿,接生婆也早就安排好了,什么都不用他忙,但他想去忙,想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地发一阵疯。
哈,我的儿子必是有福气的。想想看,再打四年多,中国就能打胜,他的儿子岂不是就自幼成为太平时代的人?儿子,哼,不那么抽抽疤疤的难看了。细看,小孩子也有眉毛啊!是的,这个娃娃的名子应当叫“福”。他不由的叫了出来:“福!福!”嘿,娃娃居然睁了睁眼!
柳无双也失去了平rì的镇静,为了外孙子的降生和女儿的安全。他把所有的不快和苦痛都忘掉,而开始觉出自己的真正价值与重要。是他,把柳凤拉扯大了的;是他。同意柳凤不要名分地跟着孟有田的,尽管非常勉强;是他,变成外祖父,辈分又长了一层。
他高兴,又不放心;他要镇定,而又慌张;他不喜多说多道,而言语会冲口而出。他不喜欢喜怒形于sè,但脸上却象喝过酒似的红起来一两块。他才不管什么打仗不打仗,而只注意他有了个外孙子;这个娃娃一笑便教所有的世物都有了喜气与吉利。
柳凤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不想知道rì本鬼子能不能打过来。不杨知道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疼痛,和在疼痛稍停时的一种最实际的希望——生了个娃娃。
孟有田把婴儿放进了柳凤的怀里,小东西哭着,还不时地在柳凤的怀里一挣一挣地振动身体,似乎在喊:“要rǔ,要rǔ!”
柳凤看着这个刚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小生命,脸上象是笑,又象是在哭。之前她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进孟家,为了能不被看轻。但现在她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
娃娃生下来了,是个男的。似乎什么也压下去他的啼哭。这委屈的,尖锐的,脆弱而伟大的啼声,使人们都感到兴奋,倒好象他们都看见了什么光明与希望,好象战争的价值也抵不过生一个娃娃。
在接生婆的驱赶下,孟有田和柳无双走了出去,让柳凤和孩子好好休息。大雪已经停了三天,院子里的积雪被堆成了一个雪人。那是孟有田为了哄柳凤高兴而弄的。两块黑石头做成的眼睛,在孟有田眼里象是活动起来,冲着他眨似的。
“走,别傻呵呵的,陪我去喝两盅。”柳无双一巴掌拍在孟有田后背上,把他弄得身子一晃。
“喝两盅?嗯,应该。应该的。”孟有田回过神来,傻笑着连连点头,正好看见孙大拿诊视完毕,从屋中走出。赶忙伸手一指,说道:“还有老孙头儿,把他弄到这深山老林里,怪对不住的。”
“随你便。”柳无双现在特别的好说话,大手一摆,径直向旁边的屋里走去。
孟有田走上两步,迎住了孙大拿,询问了几句柳凤和孩子的情况,这才把孙大拿让到了屋子里。
菜肴不必丰盛讲究,这个时候就是高兴,就是想喝酒,哪怕没有佐菜也是一样。
孟有田把一只收拾好的冻山鸡剁成碎块,扔进锅里,又加了些佐料、干蘑,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
孙大拿对柳无双本来还有几分惧怕,可坐了一会儿,几杯小酒下肚,他的紧张便逐渐消除,也打开了话匣子。
“当初要是狠狠心,舍了这家业,跑到国统区去,或许还好点。”孙大拿微红着脸,眯缝着眼睛,很有些懊悔地说道:“现在可好,在鬼子手里不好活,在八路军地盘里也要担惊受怕,不知道鬼子啥时打过来,闹个鸡犬不留。”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没了可以再赚嘛,你就是看不透这一点。”柳无双摆出智者的架势教训道:“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你做出了决定,那就一步一步走下去,成天瞎寻思有个屁用。看你瘦得跟个猴似的,原来是吓的不长肉哇!”
孟有田淡淡一笑,宽慰道:“战争的影响无处不在,你以为在国统区就好过了?鬼子可正在国统区狂轰滥炸,每天都在死人的。”
孙大拿想了想,点头道:“生死有命啊,该是河里死,就死不在陆地上。可孟兄弟你想得长远哪,搞了这么一个避难所。鬼子再怎么厉害,也到不了这里吧?”
“小孟那脑袋瓜子,可是鬼jīng鬼jīng的。”柳无双因为女儿,因为外孙的缘故,对孟有田说话也客气了不少,“以前九龙堂有老营,便觉得够保险了。可这里呀,比老营还要保险好几倍。”
孟有田微微一笑,说道:“我最近这段时间就是在外面布置,争取让鬼子来不了这里。这么说吧,单单一个南山口,鬼子想过去,就非常困难。
孙大拿眨着小眼睛,他从孟有田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疑惑地问道:“孟兄弟,你是不是觉得土门村也不是那么安全,才预留了这么一条后路的?”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鬼子要是来扫荡,谁有把握把鬼子挡住?民兵,不用说;游击队,也不行;八路军,硬拼硬挡不是他们的作战方式。所以呢,土门村很可能会再经受战火,但损失的不过是房屋,人员呢,当然有躲避的去处。”
“那良岗庄呢?”孙大拿虽然胆小,但却不是傻子,孟有田对在土门村拒敌没有信心,那十里村也同样挡不住敌人,抛却了镇上、县上的家产,孙大拿又开始担心在良岗庄的财产。
“谁也不敢打包票,鬼子本来就是疯的。”孟有田模棱两可地说道:“但有一点,鬼子想长期占着村子,怕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