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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说道,“但现在时机不好,此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大祸,所以主公务必要稳定军队,稳定各地州郡,确保京都的安全。”
“你们的意思是……”
“出征西域的事要无限期延迟,直到朝堂彻底稳定为止。”陈群断然说道,“主公适当的时候要离开无极城,可以到洛阳,也可以到青州、豫州,甚至可以巡视大漠、东北。”
“你在无极城,威慑力太大。”张纮看到曾炩脸显忧色,急忙解释道,“威慑力太大,也就意味着各方的生命没有保障。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可能挺而走险,出手行刺主公。如果主公在无极城被刺,事情马上就会牵扯到北疆武人和军队,局势随即一发不可收拾,无人可以控制,包括主公自己都控制不了。”
曾炩想到何进死后的洛阳兵变,想到董卓死后的长安兵变,顿时不寒而栗。
“只要主公在外,保持对无极城的威慑力,无极城就出不了大事。即使无极城出了大事,也还有挽救余地。”陈群接着张纮的话说道,“这次经学之争是因明堂制度而起,应该是文斗,如果处理得好,一番惊涛大浪后,朝廷就会平静下来。”
第五卷 第一九六章 曾炩的新府第
曾炩站在回廊边缘,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大汉国的都城又重新搬回了长安,虽然朝廷一些功能单位仍然还在无极城,但是曾炩这样重要的身份,却是必须跟着朝廷来到长安。
离开了生活三十年的无极城,他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园内的花草树木都已枯萎凋零,满目萧瑟,阵阵寒风从树梢上掠过,发出令人心颤的凄凉呜咽。曾炩稍感凉意,轻轻拉了拉身上的黑色大氅,缓步走进了花园。
这座府邸过去是长安一个富贾的宅院,规模不是很大,但位置很好,闹中取静,而且府内的建筑布局非常不错。长安动乱时,这位富贾携家逃到了益州,音讯全无,这座宅院随即成了无主之物。以前天子在长安的时候,有不少朝中大员看中此宅的幽静,先后居于此处。这次外朝诸府迁进长安城,天子本打算让曾炩住到未央宫北侧的北阙甲第,但曾炩拒绝了。他接受了贾诩的建议,搬到了这座宅院里,和贾诩做了邻居。而吕布也是将院子选在了曾炩的旁边。
曾炩走到院墙边,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听到仆役们来来往往欢快的脚步声,间或也还能听到几下清脆的琴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能坐在温暖的书房内弹琴的也只有他的外甥女吕玲绮。吕布家和曾炩家在一起,吕玲绮这个曾炩极为喜爱的外甥女,也是经常到曾炩家来玩耍。甚至她呆在曾炩家的时间还要多一些,这主要是因为她的老妈曾珂也是大多数时间呆在曾炩家的缘故。
想到文静温婉、善解人意的外甥女,曾炩心里立时涌起一股暖意,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刚才的忧郁和彷徨霎时不翼而飞。自己的妻子们已经都生产了,儿子女儿也是一大堆。不过,他们年纪都还小,只是婴儿,什么都做不了。倒是这个外甥女已经五岁了,在她母亲的教导下,已经开始学习各种知识。
曾炩负手于后,闭起双眼,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飘荡在风中的琴声,虽然听不真切,断断续续,但此刻在曾炩的耳中,那就是天籁之音。它让自己忘记了一切,让快乐和幸福浸浴了全身。
天上飘下了雪花,漫天飞舞,美伦美奂。
琴声悄然而止。
曾炩慢慢睁开眼晴,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从一场迷人的梦境中渐渐醒来。
曾炩伸手掸了掸头发上的雪花,转身望着站在远处地傅干,漫不经心地说道:“下雪了。”
司马懿抬头看看天上飞舞的雪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大元帅最近沉默了很多,情绪也很低沉,常常夜不能寐,一个人徘徊在昏暗的烛火里。朝堂上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作为内阁总理大元帅的曾炩,不能视而不见,不能置之不理,但他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争斗双方都是朝中重臣,都是大汉中兴的柱石,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无论是蔡邕、荀攸、刘虞、杨奇,还是郑玄、陈群、荀彧、张昭、张纮都为北疆的崛起,都为拯救大汉,都为开创中兴大业建下了赫赫功勋。大汉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忠诚和才智,有了他们的血汗和进取,才有了今天中兴的希望。
现在,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任由双方杀得血流成河,损失最大的是朝廷,是大汉,中兴大业必遭重创。
曾炩有一些后悔,要是当初不退步,坚持只是任用原北疆系的人,那么,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过,当时为了安抚新收州郡的士人以及门阀,曾炩不得已,在朝廷大量启用了许多老士子。前几年,一切都还算是顺当。可是,这日子一长了,什么矛盾都爆发出来了。
如果利用北疆武人的力量,支持一方,打击另一方,结果更加难以预料。董卓在洛阳的失败就是个例子,其后果是社稷的败亡,曾炩无论如何也不敢冒险。
退一步说,就算曾炩动用了武力,把蔡邕等一帮老大臣全部赶出了朝堂,让北疆系控制了整个朝廷,控制了全部权柄,而后会发生什么?北疆系的矛盾即刻便会爆发。这在去年冬天已经有了教训。当初为了攻打中原之策,北疆系的武人和士人几乎正面对决。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此刻曾炩若动用武力干涉朝政,朝堂上正在争斗的双方为了防止“董卓之祸”重演,马上便会联手。
在中兴大汉这个前提下,北疆士人和大汉所有的士人一样,对所有可能危害社稷振兴的东西,都会坚决打击,绝不留情。
士人一旦联合起来了,一条心对付自己的敌人,这个敌人也就走到穷途末路了。
当年阉党、何进、董卓、李傕、郭汜等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权臣们的最后下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士人们集体反抗,朝政必然荒废。朝政荒废了,社稷就会动荡不安。各地州郡的百姓因为没有活路了就会造反,继而社稷摇摇欲坠,倾覆在即。那时,即使你手握权柄,即使你主掌了“天下”,你又能支撑几天?
你可以控制大汉的权柄,控制大汉的京都,控制大汉的军队,但你能控制大汉十三个州的军政吗?你能控制大汉一百六十多个郡国的军政吗?你能让十三个州的士人都对你俯首帖耳吗?你能让大汉几千万百姓都对你顶礼膜拜吗?你以为自己窃取了国祚,挟持了天子,霸占了权柄就能为所欲为吗?
曾炩自己就是个例子。当年董卓主政的时候,曾炩为什么拒绝接受朝廷的调遣?当年袁绍等人起兵讨伐董卓的时候,曾炩为什么参加?还不是为了北疆武人,为了整个北疆的利益?当朝廷不能满足北疆利益的时候,曾炩的军队距离洛阳也就近在咫尺了。
前有曾炩、袁绍等州郡大吏和朝廷对抗,今有刘表、袁术、孙坚等州郡大吏和朝廷对抗。那曾炩和北疆武人如果像当年的董卓和西凉人一样霸占了朝堂,会发生什么?曾炩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能保证所有的北疆武人、北疆士人,甚至包括天下士人,天下芸芸苍生的利益?
对此,曾炩没有这个自信,虽然他的灵魂来自一千八百年多年后的时代,相较如今胜去太多,但是对此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第五卷 第一九七章 曾炩的法治构想
不可能,朝堂上不可能只有一种势力。
社稷要想稳定,朝堂要想稳定,大汉要想富强,首先要让各阶层的人都能分享大汉利益。为了保证各阶层的人都能分享大汉利益,朝堂上就需要有代表各阶层的势力。北疆武人只是这些势力中的一个,它无法代表天下各阶层人的利益。
北疆武人掌握着军队,掌握着大汉最强悍的力量,但军队只是一把刀,是北疆武人用来实现和维持自己利益的武器。北疆武人不是大汉的军队,它只是大汉朝堂上的一股势力而已,它只代表着北疆的利益,军队的利益。当北疆武人的利益受到损害时,这把刀便会露出血腥的嘴脸,肆无忌惮地杀戮。
曾炩是北疆武人的一个代表,是维持北疆武人利益的一个代表。当北疆武人的利益无法得到保障的时候,曾炩如果没有及时站出来坚决予以维护,北疆其它武人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当年董卓死了,李傕、郭汜等西凉将领都干了什么?
蔡邕、李陈群、崔琰和众多大臣恳请曾炩不要在此刻率军出征,正是担心北疆武人失去控制,担心军队这把刀失去控制。
曾炩出征后,朝堂上的争斗未必会停止。一旦粮草辎重供应不上,大军征伐失败,曾炩也罢,北疆武人也罢,北疆士人也罢,都有可能失去理智。朝廷上的武人和士人,士人和士人将血腥厮杀。继而董卓之祸将再次重演,社稷将再度面临崩溃的危险。
所以,在目前这种社稷不稳,中兴大业极为脆弱的时候,稳定高于一切。
现在需要武人去打天下,需要士人去治理国家,需要武人和士人齐心协力。同时,为了巩固武人在朝堂上的地位,武人也需要维持士人之间的争斗,维持各方权势之间的平衡,从而保证武人的利益。而士人们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最大化,一方面想方设法在士人之间的争斗中赢得胜利,一方面也积极支持武人入朝,竭力拉拢武人,利用武人的力量打击争斗的对象。
各方势力在朝堂上互相利用,互相打击,互相扶持,互相依存,紧密联系,密不可分,这就象一条首尾相连牢牢捆住猎物的链条,任何一环断裂了,整条链条的作用也就失去了。猎物会被释放出来,已经断裂的链条要么被猎物践踏为齑粉,要么眼睁睁地望着猎物逃之夭夭,一无所获。
北疆武人要想进入朝堂,要想控制权柄,需要时间,需要一代人、两代人的努力。当年高祖皇帝朝的很多将军们,光武皇帝朝的很多中兴名臣们就是这样由武人逐渐转化为士人,继而控制和影响朝政的。像关中的马家,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