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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今天要想活下去,就要看援军何时赶到战场了。
曾泫、麴义、刘豹的大军就在鹯阴河边,他们第一个冲进了战场。
万马奔腾,烟尘滚滚,大地在轰鸣中剧烈的震颤。
“急速……急速……”曾泫高举长矛,放声狂呼,“杀上去……”
鲜于银、张郃、吴懿在颜良督军不断前攻,距离鹯阴城越来越远的时候,已经悄悄赶到了战场边缘。他们第二个冲进了战场。
三支大军就象三支离弦长箭,发出惊天厉啸,三万将士如同滔滔大潮,卷起层层骇浪,气势磅礴。
霎时间,杀声如阵阵惊雷炸响在空旷的原野上,裂石穿云,直冲九霄,天地失色。
第五卷 第一二四章 赵云的底牌
庞德、铁钺、于夫罗、肃立和步度更在伏击羌骑后,稍事休整,便率军向战场前进。为了隐藏形迹,庞德派出了两千多名斥候和游骑在前方搜寻,只要碰到敌军斥候,一律格杀。
下午,他们到达了距离战场三里外的一处村庄。因为打仗的原因,这个村庄里渺无人迹。庞德把铁骑集中在村庄里,准备随时杀进战场。
北疆铁骑的斥候逼近了战场,他们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要求支援的旗语。斥候飞马回报,庞德却不敢贸然行动。没有赵云的命令,他杀进战场等于违抗军令,就算这一仗打赢了,自己也要受到重责。但紧接着他就接到了斥候送来的第二个消息,颜良将军接连五次打起求援的旗语,大军危在旦夕。
“走,走,走……我们杀过去……”庞德再不犹豫,带着大军飞速冲向了战场。
黑色“堡垒”在马腾军的连番冲击下摇摇欲坠,“墒墙”更是被冲车撞击得伤痕累累、残破不堪。
几十台巨大的冲车就象锋利的长箭一般狠狠地插在了方阵之内,身受重创的“巨人”愤怒地咆哮着、挣扎着,惨烈的吼叫声让整个原野都随之战栗。
北疆军的方阵渐渐溃不成军,虽然将士们士气如虹,依旧在狂风暴雨中酣呼鏖战。但由于防线的整体崩塌,由于几十台冲车深深钉在阵内阻碍了防线的重建,他们最终未能挡住数千敌人的疯狂攻击。混战在瞬间爆发。
“擂鼓……擂鼓……”马铁看到北疆军坚固的方阵被自己顺利摧毁,兴奋地连声嘶吼,“杀上去,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几年来,自己被北疆军杀得丢盔卸甲、体无完肤,今天总算报仇了。用冲车攻击方阵,不过是自己临机一动的主意,谁知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大军所带的这些冲车,本来是对付北疆铁骑的。这场大战是生死之战,一战决胜负,时间不会拖得太长,因此韩遂下令把大军的粮草辎重都囤积在了令居。但大军如果没有大量的辐重车就无法组建临时车阵以对抗北疆铁骑的攻击,于是自己便让士卒们把这些冲车带到了战场上。现在看来,这些冲车不仅仅可以攻打城池,可以组建车阵对抗铁骑,还能对北疆军的方阵产生致命的打击。
马铁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听到了胜利的鼓声。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挥舞着盾牌和战刀,带着大军呼啸杀进。
杨震连中数箭,踉跄倒退,一屁股坐到了连弩车的车辕上。没有退路了,后面就是车阵,要死也只能死在这里了。他气喘吁吁地低下头,无力地放下了手上的盾牌。他已经杀得连手都举不起来了,伤口上的血流满了全身,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地流逝。
他的身边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但对面的敌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他看到自己的亲卫屯屯长被长矛刺穿了,看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他想冲上去救他们,但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他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浴血的敌人冲了上来,长矛、长枪、战刀、战斧,各种武器像下雨一般飞过来。
“大人,快退,快退……”士卒们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断断续续。
我要死了吗?杨震剧烈地喘息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胸膛撕开。他想举起盾牌挡一下,但他的手动不了,好像早已离开了躯体。
“轰……”一声巨响,连弩车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一声惊天咆哮。
敌人就像风中的落叶一般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杨震眼前一黑,在连弩车剧烈的震动中滚到了地上。
“放……给我放……”颜良披头散发,脸上血迹斑斑,杀气凛冽,“传令各部,撤进车阵,撤进车阵……”
“大人,不能放,前面还有自己人,还有我们自己的兄弟……”战车营的少校瞪大了血红的眼睛,恨不得把颜良杀了,“撤不进来了,还是一起冲出去杀吧。”
“我杀了你。”颜良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给我射。”
王当躺在地上,面无血色,两眼无神地看着颜良和几十个士卒抬着杨震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他死了吗?”
“没有,还有一口气。”颜良把昏迷不醒的杨震放到地上,“你还能站起来吗?”
“你要去哪?”
“栖之被敌人围住了,我要去把他救出来。”颜良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指挥各部撤进车阵,用连弩车连续不停地轰,让弓箭手把所有的箭都射出去。记住,不许让一个敌人冲进来。”
颜良站起来冲着一队悍卒招招手,转身飞奔而去。
杨凤和士卒们左冲右突,试图接近车阵,但他的目标太显眼了,围在四周的敌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将军,步步阻杀。
一柄战斧凌空而至,杨凤怒吼一声,小退一步,左手圆盾奋力迎上。“嘭”一声,圆盾不堪重击,顿时碎裂。敌卒高声欢呼,战斧再下。“杀……”不待战斧落下,杨凤手中半截断矛已经插进了他的腰腹。敌卒惨嗥倒下。杨凤一脚将其跺开,左手顺势夺过他的战斧,飞身扑进敌群。霎时间,鲜血四射,断肢残臂上下飞舞,十几个敌人纷纷扑倒在地。
北疆士卒呼啸跟上,左右掩杀,距离车阵越来越近。
“围住他,围住他,不要让他逃了……”邓升带着一队亲卫突然杀到,死死挡住了杨凤。
“去死吧……”战斧厉啸,迎头劈下。一个敌卒躲闪不及,被一斧砍个正着,顿时战盔碎裂,脑浆迸裂,凄厉的惨叫声惊心动魄。不待杨凤拔斧再起,邓升的战刀厉啸而至,一刀砍断了斧柄。杨凤大骇,抽身急退,不料背后就是自己的亲卫,退无可退。
“杀了他……”邓升又惊又喜,纵声狂呼。敌卒一拥而上,数支长矛齐齐刺向了一脸无奈的杨凤。
就在这时,颜良从侧面杀到,他想都没想,随手抓起地上一具尸体,用心全身力气抛了过去,“栖之,躲开……”杨凤听到颜良的声音,心领神会,双脚用力,腾空侧飞而起。
尸体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到了敌卒头上,数支长矛同时刺空。
颜良腾空而起,手中长枪如闪电一般划空而过,溅起了满天血花。四个敌卒惨声尖叫,倒飞而起。跌落在地的杨凤在颜良的保护下,一跃而起,高大的身躯如猛虎一般将一名举矛刺向颜良的敌卒撞得高高飞起。同时间,双拳齐出,将另外两名正要扑上来的敌卒打得仰面而倒。
颜良落地,身形不稳,连冲数步,一头撞到了杨凤的后背上。“结阵……结阵……”
两人的亲卫们一前一后,奋勇杀到,迅速结成了一个锥形战阵。
“走,走,杀回去,杀回去……”
一个西凉骑卒无意间抬头看向天空,他看到了耀眼的太阳,也看到了从天际间翻滚而来的巨大烟尘。
“敌骑,敌骑突袭……”
恐惧的叫声霎时撕开了笼罩在战场上的血腥。梁兴骇然抬头,脸色骤变。“吹号,吹号……结阵迎敌,结阵迎敌……”
“呜呜……呜呜……”
号角急促吹响,凄厉而惊恐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在这瞬间抬头北顾。
马铁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他想哭,从内心深处传来的阵阵痛苦让他浑身战栗,仇恨的烈火在这瞬间爆燃。“鸣金,撤兵,撤兵……”
“大人,你看,你看东面……”锣声刚刚响起,士卒们再度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马铁霍然转头向东,两眼遽然睁大,神情极度绝望。北疆铁骑,庞大的北疆铁骑还是出现了。和去年的鹯阴大战如出一辙,北疆人在最后一刻举起了杀人的屠刀。
中计了!
“擂鼓,擂鼓……结阵……”马铁仰首向天,放声狂呼,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和恐惧全部吼出来。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撤了。仓惶后撤,三万人的大军势必瞬间崩溃,继而会导致左翼和中路战场的崩溃,大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去年鹯阴大战的最后一幕将再次重演。
“向韩大人求援,请他速派援军,接应我们撤退。”
“命令梁兴、马玩两位大人,冲上阻敌,务必给我们争取结阵的时间。”
“急令马休、邓升、张南三位大人,立即向中军靠拢,就地结阵。”马铁手指尚在血腥鏖战的战场,连声叫道,“传令各部,把冲车拖出来,拖出来。”
北疆士卒欢声雷动。
“撤,撤,撤进车阵,全部撤进车阵……”颜良靠在弩炮车上,无力地挥动着手臂。
“当当……”金锣鸣响,一阵紧似一阵。北疆将士们欣喜若狂,纷纷涌进车阵。
杨凤高举双臂,激动地仰天长啸。最艰苦最惨烈的搏杀过去了,剩下的事就是围住敌人,一口一口地吃掉他们了。
第五卷 第一二五章 底牌尽出
“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击?”
“没有必要了。”杨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算他们长了四条腿也没用。一百多里外就是黄河,除非他们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去,否则必死无疑。”
杨凤还想再劝,颜良指指四周瘫倒在地的士卒,苦笑道,“栖之,我们从清晨打到下午,四五个时辰了,实在打不动了。马铁和他的手下一直养精蓄锐,生龙活虎一样,我们冲上去,纯粹送死。”
杨凤惋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