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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晴芊,你扯我做什么?”萧婉菱不耐烦地挥了一下,回过头来却吓了一跳,“大哥,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跟牛眼睛似的,难看死了。”
倒塌。萧逸书无力地趴在桌上,然后不死心地眨了眨自己那双桃花眼,“婉菱,大哥突然想起铺子上还有事,我早点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还没喝花酒呢,”萧婉菱走到桌边,拿起酒杯,“咦,花酒怎么没有花啊?”
崩溃。萧逸书赶快跑到花瓶边,随手扯了几朵腊梅花,扔进萧婉菱的杯里,“快快快,喝了‘花酒’大哥就送你们回府。”
一个时辰后。三人走出厢房。“哇,好美啊”,水晴芊率先叫出声来。
大厅里,漫天花瓣飞舞,接着台上响起悠扬的琵琶声,一个身着五彩霓裳的仙子翩然起舞,且舞且唱,“君歌杨叛儿,妾劝新丰酒。何许最关人,乌啼白门柳。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
所有的人都在歌声中痴了,醉了。君醉留妾家,恨不得常醉此间不愿醒。
“大哥,大哥”,萧婉菱的声音又响起了,惊醒了萧逸书的美梦,“大哥你流口水了。”
“什么?”萧逸书赶紧擦了擦嘴,发现上当了,“你个臭丫头,敢戏弄你大哥?!”
台上的女子听到声音,抬头往萧逸书这边望来。
“啊,是她。”水晴芊低呼出声。那女子看见了水晴芊,也微微一愣,然后下台,给老鸨低语了几句,就离开了。很快,老鸨就跑了过来,对萧逸书笑道:“萧大少,恭喜您啊,我们鸳兰姑娘请您去她那儿坐坐。”
“真……真的吗?”萧逸书有的不敢相信,鸳兰是这里的花魁,从不轻易接待客人,她能歌善舞,弹得一手好琵琶。自己经常捧她的场,但鸳兰总是歌舞一曲便走,最多有时寒暄几句,却从不单独见面。
“是啊,不过鸳兰姑娘说请您身边的两位小爷也一同去。”
什么?
(十岁时,大哥告诉我,“花酒”就是酒里放上时令鲜花。十六岁时,他告诉我,“花酒”就是“花婉梦”这杯酒,让他心甘情愿醉了一生一世,无怨无悔。——萧婉菱)
【23】长干行(七)?美人云端
(本节作者:萧婉菱)
民国八年 冬 万花楼
鸳兰房内。
萧逸书痴痴地接过鸳兰手中的茶盏。
“萧大少,鸳兰这里只有香茗,您可别见怪啊。”鸳兰换了一身白裙,清雅的气质与刚才的婀娜多姿截然不同。
“不怪不怪,我喜欢喝茶。”萧逸书连忙喝了一大口。
“婉梦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水晴芊终于逮住机会开口了。
“婉梦?婉梦已经是前尘旧事了,婉梦婉梦,宛如一梦,”鸳兰苦笑道,“几个月前云梦班倒闭了,我没处可去,就进了万花楼。鸳兰是我的字,至于花婉梦,还有谁记得?”
“我记得啊,你永远是我的婉梦姐姐”,水晴芊忙道,“逸书大哥,婉菱,你们帮帮婉梦姐姐好吗?”
“晴芊妹妹,谢谢你。我现在也不错,院妈妈对我还算客气,也不逼着我接客。像我们这种女子,就如浮萍一样,没根没落,就只能一直飘着,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鸳兰——花婉梦淡淡地说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不说这些了,我给各位弹首曲子吧。”
说罢,花婉梦拿起琵琶弹唱了起来:“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萧逸书听花婉梦唱着,眼前的人儿就如云端美人,可望而不可及。自己枉自在花丛混了这么久,遇上花婉梦之后,在她面前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手足无措,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吸引着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唱得好,大爷有赏。”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断了琵琶声。一个满身酒气的纨绔少年冲了进来,正是镇上有名的风流子弟章三公子。后面跟着老鸨,陪着笑,“章三少爷,鸳兰真的有客,我没有骗您。”
章三公子推开老鸨,冲到花婉梦面前,“鸳兰,我平时那么捧你的场,你都不理我,结果你居然偷偷地见别人。来,出去陪我喝酒。”说着就来拉花婉梦的手。
萧逸书正要上前,突然听到一声娇喝:“住手!”
萧婉菱冲了上来,用力推开章三公子,“住手!你个混蛋,快滚出去,别妨碍我们听曲。”
章三公子斜眼看了众人一眼,指着萧逸书说,“你不是萧家那个败家子萧逸书么?”又回头瞅了眼萧婉菱,“你好象是婉婉……”萧逸书暗叫一声不妙,可不能让人认出婉菱她们,毕竟是女孩儿家,传出去不好。
章三公子话没说完,萧婉菱一杯酒泼了过去,“婉什么婉,你完了!居然敢叫我大哥败家子。”说着就把酒杯也对章三公子扔了过去。萧逸书怕萧婉菱吃亏,也跟着上前助拳,一行人随即打了起来,水晴芊也边躲边趁机拿花瓶砸一下章三公子。
伴随着老鸨的哭喊声,万花楼姑娘的劝架声,客人的指点声,萧婉菱的吆喝助阵声,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镇上的官差赶到了。
萧府大厅。
萧老爷阴着脸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萧逸书衣服乱糟糟,头发乱糟糟,还滴着酒,挂了点小彩。萧婉菱和水晴芊都穿着小厮的衣服,衣服有点皱巴巴的,上面有酒渍,所幸人没受伤。
萧老爷怒从心头起,大吼道:“萧逸书,你给我说清楚!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在万花楼打架?”接着指向萧婉菱和水晴芊,“还有你们两个,不是逛街么?怎么也在万花楼?你看你们都穿成什么样了?那也是你们能去的地方?!”
萧夫人在旁也叹了口气,“逸书,这次娘都不帮你了,平时你自己胡来也就罢了,怎么能带妹妹去那里呢?幸亏你袁伯伯是镇长,这事才没闹大。”
“爹,娘,是我让大哥带我去的,”萧婉菱忍不住说道,“要罚就罚我好了。”
“哼,你急着认什么错,你们谁也逃不掉,”萧老爷瞪了一眼萧婉菱,回头指着萧逸书,“逸书是大哥,最该罚。我问你逸书,我让你在布坊学做生意,你为什么偷偷的跑了?还带妹妹去逛青楼,还挑事打架。你真是不争气,给我取家法来。拿最粗的那根!”
萧逸书一阵无语。泪啊,又是二十大板。可是这次最先挑事打架的明明不是自己啊。为什么四陪(陪吃,陪喝,陪逛街,陪喝花酒)了不算,还得陪打架,陪受罚啊。苍天啊,捶地啊,OOXX的,萧逸恒、萧逸心、韩涛、袁羁轩,你们为什么一开始不把萧婉菱这个惹事丫头管着啊……
(十八岁前,我嗤笑人间情爱。二十四岁后,我用剩下的一生来凭吊那短暂又甜蜜的六年幸福,却再没有人对我唱“长相思”了。——萧逸书)
【24】飘落红颜之鸳兰小传
(本节作者:萧婉菱)
她出生于镇江的一个贫寒农户家里,一家子大大小小共有十余口人,而她只是其中最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又黄又瘦,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有神。父母连大名都懒得给她起,就这么“微妹微妹”的叫开了。后来云梦戏班打村里经过,已经揭不开锅的家人便带着她们姐妹几个到了班主那里,班主挨个看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她面前:“叫什么名字?”她怯怯地回答道:“微……微妹。”班主赞许地点了点头:“薇妹,不错不错,紫薇花开,惹人怜爱。”
就这样,班主给了家人一袋大米,她便跟着戏班走了。班主收了她做徒弟,并给她改名“花婉梦”。戏班里的日子是艰苦难捱的,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吊嗓,白天要练功,晚上要背戏本,还得给其他师傅洗衣做饭。无论多苦多累,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十年后,她脱胎换骨,一唱成名。云梦头牌,花梦如娇,纤腰婀娜,眉目传情,唱响了大江南北,唱醉了无数后生。
风光背后却是难尽的苦楚,她始终是低贱的戏子,是达官贵人们想捧就捧,想踩就踩的小角色。别人看到的是台上光鲜华丽的花老板,谁又知,卸下戏妆的她,依在那些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身边,强颜欢笑,把盏逢迎。每次她都被灌得大醉,躲到一旁吐得一塌糊涂,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席上,继续陪笑陪酒。
她也曾憧憬过戏里的才子佳人,如花美眷,那时候,一群小姐妹喜欢像戏里那样,互取名号,于是她给自己起字“鸳兰”,鸳鸯蝴蝶,芳草如兰,就是她一生的期盼。
后来,云梦班得罪了人,一纸封令,树倒猢狲散,她无处可去,走投无路,便入了万花楼。十多年的歌舞生涯,早已把她练就成能歌善舞、明丽可人的娇媚女子,艳帜一树,花魁鸳兰,芳名远播。她从不轻易接客,即使是待客,也不过以清雅弹唱为主,一般能见到她的都非富则贵。她心里明白,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不过是待价而沽的把戏罢了,她这身子,早不知陪过几个地方权贵了。青楼卖笑,戏班卖唱,原都是一样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是画上的,是书中的,是戏里的,却始终不会是这风月脂粉地的。
许多风流倜傥的少爷都追逐着她,每天随着她进出酒肆茶楼,为她捧场。她却都目不斜视,只是专心唱她自己的。那些山盟海誓,绵绵情话,她都一笑置之,她永远都记得,戏班出事时,那一扇扇冰冷的大门。情爱两个字,早就与她今生无缘了。
再后来,她遇上了那个命中的冤家萧逸书。他明明是风花雪月的情场浪子,却独独对她情有独钟。她不理他,他也不恼;她躲着他,他也不放弃。她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让他呆呆地坐在一旁傻笑半天。但凡有人对她不敬,他总是冲上去打得对方鼻青脸肿,自己也伤痕累累。
为了帮她赎身的事,他被萧老爷打得三天下不了地。她淡淡问他:“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偏偏两样都占全了,你这么做,值得么?”他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值得,在我心中,你只是花婉梦。”
她浅笑叹气,不是爱风尘,原被前缘误,花开花落总有时,也许,她真的遇上了自己的东风主了吧……
(附歌词一首,歌词改编:花婉梦/配曲:《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