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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卿摇头:“你太低估我了。你如果这样认为,那么你的水平与原来比较还有退化,充其量只及得上尹东波,与杨相晚、张光文相比,还有距离。可见你的懒惰已影响到了你的智力。当然,你这水平比谢老狗、张亚口还是略高一筹,他们能想到的只限于我们在利用沈鸿英对付易豪、张湘砥,以达到改变目前被动挨打之目的。”
“那你到底是何目的?”
“你猜?”张云卿得意地说:“我量你也猜不出。到时候,不但你会大吃一惊,连杨相晚、张光文、易豪都会大吃一惊!”
“你告诉我嘛!”蒲胡儿撒娇,“我才懒得去猜呢。”
“此乃绝密,暂不向任何人透露。”张云卿狡黠地向蒲胡儿眨了眨眼。
1926年10月上旬,旧桂系地位仅次于陆荣廷的大军阀沈鸿英,率残部万余人,从广西全州经湖南东安、新宁,进入武冈,驻扎在南乡龙溪一带。得讯后,张云卿即将内部事务交给钟雪华,带领尹东波、谢老狗等数名原沈军旧属日夜兼程往龙溪谒见沈鸿英。
沈鸿英,原籍广东连山,随父亲落籍广西柳州容县。
广西素以贫瘠著称,人民久受生活的压迫和清朝官吏的剥削。洪杨金田起义,数年间遍于东南各省,几乎把清王朝推翻。洪杨革命失败后,清廷对于广西人民的压迫和洪杨残余力量的诛锄,更加厉害。刘永福率领义军数百人远走越南,组织黑旗军,帮助越南人民抗拒法帝国主义的侵略,人数逐渐增多,经岑毓英诱骗招安,收编了一部分,编余的义军仍在广西、越南边境流动。甲申(1884年)中法战争后,清廷又大量裁军,陆荣廷、沈鸿英正在这一大批被裁者之列。因被裁士兵生活无着,陆荣廷、沈鸿英即纠集这批人与刘永福的旧部落草为寇??这就是旧桂系的前身。
陆、沈出道之初,以剽悍善战著称,把整个广西省搅成一锅粥,即史书记载的光绪壬辰年(1892)游勇之乱。清廷惶恐之际,派大兵进剿,都无功告退,最后不得不实行招安了事,陆荣廷官至广西提督,沈鸿英为副提督。
陆荣廷系广西人,貌似老实而实具野心。辛亥革命后,广西新军由赵恒惕率领全部北伐,广西境内空虚,沈鸿英便怂恿陆荣廷率兵由南宁进驻桂林,赶走了广西都督沈秉?,自称广西都督,全面掌管了广西军政大权。这便是旧桂系形成之起始。
陆荣廷得势时,正值袁世凯窃取了胜利果实。陆荣廷对袁先是拥护,后因得不到重用,转而参加护国战争,在军事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如果没有旧桂系,作为护国根据地的云南就会十分危险。袁世凯死后,旧桂系势力更加壮大,曾一度伸张到湘南、广东。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张慕云、尹东波、谢老狗等一批武冈籍青年人投入到陆荣廷属下的沈鸿英部。
沈鸿英的入湘有一段来历,要追溯到1913年讨袁之役。当时,湖南都督谭延?曾一度宣布独立,后来见风头不好而自行取消,保留一些地方军队。这些军队的军官多半是日本士官学生或保定军官学生,如赵恒惕、唐生智、何键、李品仙等人。袁世凯对他们不放心,令王汝贤、范国璋等北洋军队进驻湖南,表面上是防两广的护国军,实际上是监视湖南军队。湘军被北洋军队压迫,退驻湘南、湘西各地,最后终于发生战争。
湖南战争打响后,旧桂系深知如果湘军不能支持,北洋军队就可由湘南入桂入粤,他们的天下就会完蛋。因此,陆荣廷、沈鸿英就倾全力援湘,连刚刚成立不到半年的广西陆军模范营也改为总司令部卫队第一营,随同出发。黄干双正是此营的下级军官。特别是构成新桂系的重要人物白崇禧、黄旭初、夏威也在此营,他们成了日后旧桂系的掘墓人。
桂系分两路军援湘,一路由陆荣廷的内弟谭浩明指挥从广东经耒阳向攸县;一路由沈鸿英指挥从广西经武冈向邵阳。
沈鸿英途经武冈时,大肆招兵买马,扩大实力,当时适逢张云卿之兄张顺风偷牛被杀,其子张慕云欲报仇,遂投入桂军。一同入桂军的武冈籍人士计有数百人,和张慕云分在一个连队的有近二十人,连长黄干双,计有尹东波、谢老狗、钟雪华等人。
张慕云随沈鸿英征战时,势如破竹,大败北军,不久占据了省会长沙。也就在这个时候,湘、桂军内部出现磨擦,谭浩明自恃功大,全不把湖南人民和湖南军队放在眼里。他一个绿林出身的粗人,当了湘粤桂联军总司令仍不心足,想做湖南督军,要把湘军总司令程潜屈为省长,并且几次选举时用武。因而引起湖南军的极端不满,湘、桂从此不和。吴佩孚乘虚而入,桂军大败,纷纷抄原路逃离。
途经武冈时,武冈籍士兵纷纷当逃兵。仅在黄干双连队的张慕云劝同乡说:“现在回去有什么用,家里日子不好过,日子稍好一点又有土匪骚扰,还不如跟着沈司令,在部队里学点本领、见识,说不定将来还能闯一条路出来。”于是,尹东波、谢老狗、钟雪华等十几人就留了下来,一道随大部队回到广西。
当军队从武冈退至全州时,军中盛传陆荣廷有电报,要谭浩明看看《三国演义》,设些埋伏来阻止吴佩孚南下。听到这消息,沈鸿英嗤之以鼻,他在耻笑谭浩明一字不识。
旧桂系中,沈鸿英算是最善谋略的,当听到这种传闻时,他安慰部下说:“弟兄们不用怕,吴佩孚绝对不会入广西,如今直皖战争正在酝酿,他没有精力继续南下。”
果不出所料,追兵连武冈都没有到。
桂军退入广西后,陆荣廷就湖南的取舍及今后安排问计于沈鸿英。沈鸿英说:“如今,无论湖南还是广东,都反对我们,处于这种情况,我们只能选其一,而不能各个击破。”
陆荣廷觉得有理,又问湖南和广东应该舍哪一个省。沈鸿英说舍湖南,并说出三个理由来:“第一,吴佩孚在湖南的势力坚强,无法击退;第二,湖南的军队和人民都比广东难对付;第三,湖南没有广东富裕。”
经沈鸿英如此一说,陆荣廷遂决定专顾广东,与吴佩孚议和。
1918年初,张慕云、尹东波、钟雪华随沈鸿英由广西容县出发,远征广东。他们的连长黄干双是容县人,出发前,黄干双哥哥生下一儿,按当地风俗,新生儿满月要做一架新木桥,搭在小路上,谁第一个通过小木桥,谁就是小儿的干爹。当时,因开拔在即,黄干双回去看望母亲,钟雪华是他的勤务兵,很自然地要随往,适逢新木桥架设不久,于是钟雪华成了黄干双侄儿的干爹。凭着这层关系,加之钟雪华虽短小,但为人颇机灵,很讨黄干双喜欢。
那时,旧桂系属广州军政府,他们在广东最大的敌人是龙济光,战争开始时广州军政府派李烈钧率滇军由江门、四邑正面迎战,沈鸿英率军由容县、陆川出茂名、廉江截其后路。
沈鸿英部是一支能征善战、久经沙场的军队,战斗力十分强大,将龙济光部打得一败涂地,继而又赶走李烈钧,从而使桂系彻底操纵了广东。
旧桂系打败了龙济光、赶走了李烈钧,接着就进行同国民党孙中山先生的摊牌斗争。陆荣廷利用手中的军队改组军政府,将孙中山屈居在他的心腹岑春煊之下。孙中山闻知,辞去大元帅职。最后旧桂系全面操纵了广东省,实现了他的野心。同时,也就在这个时候,沈鸿英与陆荣廷出现了裂痕。问题出在任职上面。沈鸿英劳苦功高,自认为广东督军非他莫属,但陆荣廷却把这位置给了毫无功劳的莫荣新。
莫荣新,广西桂平人,落籍广西不久的广东人,与陆荣廷在边防同当军官,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当上广东督军后,常书“横戈跃马想当年”送人,或代人写匾额招牌,以表示不是不识字的老粗。他对粤人说自已是广东人,对桂人说是广西人。陆荣廷正是利用他这种关系来对付粤人治粤的要求。
沈鸿英自认也有两省身份,对陆荣廷的这一做法怀恨在心。为了发泄,他纵容手下为所欲为,他的手下大多数是土匪出身,干起坏事来十分在行,骚扰得粤人苦不堪言,同时也对桂系恨之入骨。
张慕云、尹东波等人在广东与沈鸿英过了几年好日子,接下来又卷入了与陈炯明的恶战。史书说,桂军是粤军打败的,但以尹东波等人的切身体会,事实上是被广东人民打败的。
广东曾有一首著名的民歌,是形容妇女不愿男人当兵的。歌词是:“叮嘱叮,叮嘱我郎莫当兵。三更半夜军书到,号筒哒哒就拉营。”旧桂系统治广东后,这个歌词改成:“叮嘱叮,叮嘱我郎去当兵!快些赶走广西佬,快些去打陆荣廷。”由此可见广东人民对旧桂系的仇恨。
与陈炯明开仗之后,作为旧桂系的主力沈鸿英却不肯听命,特别是东江战事发生时,陆荣廷令沈鸿英增援,沈说:“你叫老莫(莫荣新)去打好了。”然后不战而退。桂军大败,沿途又被广东人民将所有的水陆交通线破坏殆尽,十分狼狈。
桂军退回广西,陈炯明乘胜追击,很快攻下广西的枢纽梧州,桂军顿成瓦解局势。
沈鸿英因在广东时的地位居于莫荣新之下,对陆荣廷早就不满,现见梧州失守,陆的大势已去,遂通电宣布自治,声明与陆脱离关系,自称为救桂军总司令。他以为这样就可讨好粤军并得到桂军的拥护,取陆荣廷而代之。但粤方早知道他善于投机取巧,置之不理,仍然进攻。其他桂军不但不拥护,反而极端鄙视他的行为。他见不是出路,又通电取消救桂军总司令,改称为广西陆军第二军军长,想联合其他桂军抵抗粤军。但都未成功,他在桂立不住脚,遂逃入湖南,投靠赵恒惕。
1926年10月上旬,沈鸿英率部来到武冈,驻扎在南乡龙溪,窥视武冈城。沈抵达时,即令心腹黄干双去北乡石背张家与张云卿联络。张云卿得讯,即令钟雪华在家里打点,率尹东波、谢老狗等一班旧桂军军人前往拜谒。
上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