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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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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计划在农历十月上梁,大宴宾客。也就在这段时间,张钻子探得情报,说易豪有可能在张云卿宴客之日过来偷袭。于是,张云卿把进香火日期改在春节后。

农谚云:十月有个小阳春。意即到了十月,天气晴朗,宜于冬种。

张云卿不搞冬种,从五月间开始,他就等待着利用十月天干物燥的大好机会火烧陈家寨。

九月眨眼就到了。张云卿悄悄潜往花园与朱云汉接洽,商量大事。杨相晚提议再增加一股势力。这正中张云卿下怀,答应去联合一支匪队。在谈到如何把煤油带到溪时,颇费了一番思考。此事必须小心,一旦让对方发现秘密,易豪、阳立炉很可能弃寨而逃,这就等于白忙一场,达不到预期目的。

最后,杨相晚想出一个办法来:制造一批特殊的酒桶,下面一截装煤油,上一层装几斤烧酒,然后分批运送。

五千斤洋油需要一间大仓库,恰好宝瑶驿站附近有一个十来户人家的小寨。张云卿派人深夜潜人,把村子里的五十余人全部屠杀,就地埋在红薯窖中。这里便成了他们的秘密仓库。

在运送途中,果有路人买酒喝,这一关顺利地过去了。

十月初,一切准备就绪,张、朱两部整装待发。杨相晚问张云卿是否联络到协助的队伍。张云卿道:“这种事不宜早,否则会泄露秘密。我答应过的事,必有把握。此次行动事关重大,相晚兄还是查查吉日。”

杨相晚道:“整个十月兆征都可高奏凯歌。我认真查了八卦,十五日更加大吉大利。”

张云卿说:“那就定在十月十五!”

十月十四日夜,张云卿备上厚礼,只身来到张顺彩大寨,一番花言巧语,说得张顺彩头昏眼花,然后二话没说,统领本部一百人枪,随张云卿来到山门镇汇合。

十五日子夜,张云卿、张顺彩两部计一百五十余人正式开拔,借着融融月色向西迤逦而去。两小时后,与朱云汉部一百人在洞口镇汇集。三方首领稍作碰头,便下令本部人员加快步伐,务必在天亮前赶到溪宝瑶驿站。

十月夜晚天气寒凉,沿途两岸的草木挂满霜雾,绊在脚上寒彻心骨。但为了赶路,谁也顾不上这些。翻山越岭十余里后,众人全身发热,有的还把棉衣脱下。

由于路程遥远,道路坎坷曲折,拂晓时,才抵达打狗坳,与等候在此的张钻子碰了头。张钻子报告说,陈家寨内一切如常,看样子还没有察觉出外面的情况。

张云卿这才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是对方有所察觉,然后弃寨逃亡,现在必须以最快之速度赶在陈家寨人起床前把三条门堵住。

前头的朱云汉下达了跑步前进的命令。

山寨人家一般都有晚睡的习惯,黎明正是酣睡时候。但近来陈家寨特别小心,据张钻子说,一般早晨七点钟左右,大部分寨民就已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抵达宝瑶驿站,张云卿下令朱云汉部、张顺彩部火速向东西两旁包抄,如有从小门逃走或从围墙爬越者,一律打死。张云卿率本部人员封锁正门。

正在此时,寨背后山坡上的号角吹响,寨内立即乱成一锅粥??果如所料,寨民手提装着细软等贵重物品的布袋准备逃走。把守正门的“自卫队”朝他们开枪射击。

张云卿立即把本部人员作扇形隐蔽,尽可能扩大控制范围。

与此同时,在宝瑶附近小寨中守煤油的二十余名匪徒听到枪声,即开始把煤油一担一担运往陈家寨正门。

陈家寨停止了打枪,寨民们也不再慌乱,自知逃走无望,安心听从指挥,与匪帮决战。

双方沉默了十几分钟,这时,寨内有一大嗓门用广播筒喊话道:“请外面的满老爷、朱老爷听着!本寨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已经做了半年多的准备与防御,你们无论采用哪种攻势都是拿不下陈家寨的。我代表本寨劝你们回去。”

张云卿用双手做成喇叭:“寨内的易豪、阳立炉听清楚!为了今日,老子也做了半年多准备!请把眼睛睁大,今日我们运来了一万多斤煤油,有足够的火力把陈家寨烧成焦土!”

寨内一下子哑了,过了很久,传来阳立炉紧张急促的喊话声:“满老爷,有话好商量。寨内四千寨民,多是安分守己的人。如果玉石俱焚,无论道义、良心都说不过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张云卿哈哈大笑,问道:“你能满足我什么条件?”

“只要满老爷不烧本寨,这里是全溪最富的地方,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我和乡亲们全部拱手奉送。贵军远道而来,无非也是为了钱财,我遂了你们心愿,双方免动干戈,岂不两全其美?”

张云卿拉下脸道:“阳立炉,你听着,今日老子不是冲着钱财而来,为的就是报仇!上次我要你交出易豪就可偃旗息鼓,你们耍了奸,没有照办。这一次除非你亲自陪易豪过来,否则我一把火把寨子烧成灰烬!”

此时,太阳已高悬天空,把地上霜溶成露水,又把露水蒸成雾。大山寨四周的山上一片红色。南风吹过,树叶零落,发出沙沙的响声。寨内沿围墙种植的香椿树,叶子业已掉光,剩下光秃秃的杆和枝。所有的房屋远远望去,无不裂开一条一条的缝,屋顶上的树皮更是干得炸裂,那样子,仿佛只需用一根火柴就可把整个大寨燃成火海。

张云卿的话很有威慑性。他的一声干咳足可以令整个陈家寨颤抖。阳立炉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我一定答应你的条件,但请你要给一点时间,可以吗?”

张云卿意在生擒阳立炉,他知道易豪不会出来,阳立炉也要不到他的人头,因说道:“我可以给你时间,但因为你前一次令人失望,对你的诺言我没有多大期望,如果你真心为你的寨民着想,为亲人着想,你必须出来与我面谈,方能显示你的诚意。”

这一次,阳立炉没有多少犹豫就走出来了,但他的胆怯和恐惧是显而易见的,他右手护在腹部,左手提着纺绸长衫,走出大门见对方没有开枪,才放开了步子。

走过一片开阔地,阳立炉因不见张云卿出来,停止了脚步。正在顾盼中,两侧突然冲出几条汉子把他按倒在地。他知道上当,想叫喊几句,口腔早被东西塞满了,手亦被反绑。

第一步计划顺利完成,张云卿狞笑着走到阳立炉面前,用手抓着他的山羊胡子说:“今天我请你看一出好戏,你要好好地看,看着你的寨子、宅院、寨民,还有你的儿女、老婆、爱妾变成灰烬!”转身下达命令,“开始放火!”

刹时,早已作好准备了的土匪,或挑油担、或持火把、或抱干柴,绕开正门碉堡上的火力,向西南的围墙墙下逼近……把干柴、火把、煤油一齐泼向寨内……

寨内,身强力壮的男寨民不再抛掷石块和倾倒稀饭,转向救火。

接着,张云卿亲自督促第二梯队架云梯爬上围墙,向救火的人群开枪。第三梯队随后把更多的干柴、煤油抛向寨内……

终于形成了大火势,救火的寨民被逼得步步后退。煤油一桶接一桶倒在墙内的防火渠里,油浮在水面上,沿着渠道向两边扩展、伸延,防火渠反而成了引火渠……当伸延到西北,大火借着风势爬上,上渠坎,舔着临渠的木屋,火借风威,风助火势,寨子开始燃烧……

寨内的寨民焦急了,不顾一切救火。

这时,在北门狙击的朱云汉下令手下爬上围墙,用长勺舀起煤油,一勺勺泼向大火……

不到十几分钟,大火已形成无可阻挡之势,呼啸着如一条火龙,在陈家寨翻滚、狂舞,把大寨变成火海……

火光冲天,六七百栋木屋构成的火势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啊!寨民在火势未起时仍抱最后希望跑回家救火,可是当知道灭火无望时,已被大火包围……

一部分守在围墙边的人难耐炙热,不顾一切地爬墙逃命??。他们知道出去也是死,但死在墙外至少留具全尸。火势最旺时,围墙内几乎没有一处空隙不被大火所占领,连水分十足的香椿树都在燃烧。寨中心的火浪如海啸般扬起数十丈高,几十斤重的木料被气浪高高地抛起,漫天飞舞,烟雾直上云霄……满耳都是燃烧的炸裂声、木楼倒塌声,人临死的哀嚎、猪牛羊的惨叫,几乎被密不透风的火浪掩盖得听不出半点声音……

看着这一幕,阳立炉脸上的肌肉扭曲着,老泪纵横,他吐去口中的泥块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和我的家人死在一起!!”

张云卿摇头道:“我不能放开你。”

阳立炉见叫喊无用,转而央求:“满老爷,求求你把我扔到火堆里吧。到了我这把年纪也该死了,但不能和亲人死在一起是多么痛苦的事。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张云卿道:“我若让你死,就没必要费一番周折请你出来。不瞒你说,我是受了人之托有意不让你死的。她想见见你。”

阳立炉摇头:“我不认识任何人,没必要活着见什么人。我的亲人全都烧死了,我只求速死!”

张云卿阴冷地说:“速死还是凌迟,这都要看她的意思,我做不了主。你我本来无冤无仇,我仅仅受朋友之托。”

“他、他是谁?我与他有什么冤仇,他干吗要凌迟我?”

张云卿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火从上午九时一直燃烧到中午火势才渐次减弱,但寨周围仍如高温火炉,无人敢接近。

眼见大功告成,张云卿留下张钻子在驿站打探情报,他按计划和朱云汉、张顺彩率部向溪纵深处扫荡。

一路上,众匪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奸淫。原打算血洗易豪的老家易家寨,但是已人去寨空。张云卿一怒之下,把整个易家寨烧个精光。

在溪扫荡三天,再回到陈家寨。张钻子向张云卿报告,寨子内的人都被烧成黑灰,防火渠内有百十具尸体。张钻子还说,这几天附近有不少人来看热闹,现场乱了。

张云卿最担心还有人活着。如此血海深仇,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他就会报仇。历史上皇帝用诛连九族斩草除根的办法惩治政敌,正缘于此种顾虑。

本来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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