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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疑虑生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但是周围无数的火把还是将卫戍大营前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胡亥清晰的看到所有九原军众多各级将领见到蒙恬时脸上无与伦比的喜悦和兴奋，他甚至看到有些将领已经眼眶红红，蓄满泪水。
与之相反的是，这些将领对于见到自己这个不辞劳苦深夜前来犒军的皇帝陛下，却没有任何喜悦和振奋。胡亥甚至能感受到这些将领对自己的抗拒。
看着黑压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众多将领看着蒙恬的崇敬和激动的眼神。胡亥突然感觉到自己虽然处在这人群正中，却仿佛如同一个多余人一般。
因为这些将领眼中根本没有自己这个皇帝，他们看的只是蒙恬，同样拜的恐怕也是蒙恬。如果没有蒙恬跟着，这些将领恐怕绝对不会认识自己是谁，跟不要说拜自己了。
胡亥自认为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对蒙恬在九原军如此受拥护，有如此之高的威信，胡亥心中甚至有些羡慕，有些酸溜溜。但是现在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大秦的皇帝，他要想的是这个天下，是这个江山。
那么如今蒙恬的这些在九原军中的威信和拥护，就只能成为令胡亥猜忌的因素了。
怪不得历史上那么多的皇帝都会兔死狗烹，猜忌甚至斩杀明知是贤臣良将忠心耿耿的大臣。如此受拥护尤其是受军队拥护的将领，想来在任何皇帝面前都是又爱又恨的。
胡亥脸上神色变幻，骑马在他身后的章邯和蒙恬两人都没看到，但是在地上正面对胡亥的众多九原将领中却有一个人一直在观察着胡亥。
对于九原将领对蒙恬的崇拜这个将领是心知肚明，因为他自己也同样如此。但是当他看到胡亥脸上的神色时，却心中暗道不好。
胡亥敏锐的感觉到地上跪着的将领中有人在看着自己，抬眼就看到一个将领正好将头低了下去。
虽然这将领躲的很快，但是胡亥还是暗暗留上了心。
“诸位爱卿平身！”胡亥笑着道。
“谢陛下！”九原军众多将领齐声道。
胡亥身后的蒙恬此刻也是一脸激动。
大营门口的众多将领很多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从他被羁押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两三个月没见到这些一直以来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将领了。
尤其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圈之后，此刻再相见蒙恬心中的激动是无法言语的。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一直在他身边的章邯看到九原军无视胡亥时的诡异表情，更不用说背着他的胡亥了。
看着起身分开到两边的九原军将领依然眼中只有蒙恬，胡亥此刻是意兴阑珊。
“将犒军之物送进大营！”胡亥命令道。
“喏！”
胡亥说完策马进了大营！身后的章邯等骑马的将军连忙跟上。
但是没想到的是，胡亥前脚刚刚进门，后面准备跟上的蒙恬立刻被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对蒙恬“一述衷肠”的九原将领给蜂涌围住了。
“将军，我等终于见到你了！”
“将军，你瘦了！”
“将军，身体可还好！”
……
每个人都抢着表达着自己再次见到蒙恬的喜悦和兴奋。
蒙恬此刻仿佛也忘了胡亥才是主角，而且就在前面，眼眶通红。
“王禅，你小子有长壮实了。”
“钱兵，你家良人给你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
“刘信，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
基本上这些将领每个人的名字包括家里的事情蒙恬都记得一清二楚。
听到身后的喧闹声，胡亥并没有回头，但是此刻脸上再也看到一丝笑容。
不知是九原军众多将领故意还是有意，大营中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兵卒前来迎接胡亥，除了少数巡哨、站岗的兵卒外，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尤其离谱的是也没有一个人来招呼胡亥这个大秦皇帝陛下。
胡亥说不愤怒那是骗人也是骗自己的。
章邯、李信等人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而李斯和尉缭的马车以及犒军之物如今都被九原军堵在了营寨外面，还没进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陛下，下臣这就去让人将这营中将领拿下问罪！”
身后的赢一愤愤的粗声道。
“放肆！蒙爱卿和这些手足兄弟相见叙旧何罪之有？此话休得再提，不然朕饶不了你！”
“陛下……”
赢一还想再劝，在他旁边的章邯扯了扯赢一的袖子。
对于章邯的小动作胡亥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扭过头不再管章邯他们，端坐在马上仔细的看着大营。
“章大人，你拉我作甚？”赢一不悦的道。
“赢统领，还没发现陛下此次深夜前来犒军所为何事？”章邯说着小心指了指还被九原军众多将领围着的蒙恬道：“子婴公子失踪，陛下此为求证而来。”
李信这个时候在旁边接口道：“只是这九原军众将真正是太过放肆！”
章邯没有接李信的话，看着远处还被围在人群中的蒙恬幽幽的道：“希望蒙将军好自为之吧！陛下，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李信听到章邯的话，偷偷看了一眼神色如常正四处乱瞄的胡亥轻声道：“章大人。陛下东巡究竟发生了何事？”
章邯转过头看着李信，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道：“李将军，陛下让我转告将军一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将军领兵灭楚！”
李信听到章邯的话顿时失神。
始皇帝二十年（公元前227年），荆轲刺杀始皇帝失败，王翦、辛胜领军在易水（河北省易县境内）以西大败燕次年王贲领兵攻蓟（今北京西南），太子丹和燕王败逃辽东。
李信领骑兵千人，一路追杀太子丹，并最终在衍水（今辽宁浑河），击杀太子丹。由此一役，年富力壮的李信得到始皇帝的赏识，
始皇帝二十二年，当时正值盛年的李信领军二十万攻楚，结果却被楚军大将项羽祖父项燕大败，二十万大军仅剩不足万余人。
一战成就了李信的威名，一战也最终让李信彻底沉沦，往后十几年再无建树，也没得到始皇帝的重用。被派到陇西戍边。
灭楚之战可以说是李信最大心魔，可以说那一战李信不仅败的是兵，而且连信心都败了。十几年来李信还没有从那一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胡亥了解到李信的情况，很是好笑。这不完全是心理问题吗？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心理医生一说，当然胡亥此刻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为著名的心理医生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而胡亥的这句话，可以说正好击中了李信最大软肋和心魔。
章邯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李信，随即策马朝着还被众多九原军将领围着的蒙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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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其心可诛
扶苏任九原军监军近十年，可以说贤良温仁的扶苏一直是所有九原军心中二世皇帝的不二人选。这一点无论是上到将领下至兵卒，可以说所想都是一致的。
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是让所有人不由失望之至，惊怒交加！
先是始皇帝驾崩，随后胡亥和赵高就送来始皇帝遗诏，逼扶苏自杀，紧接着扶苏自杀而亡；再然后就是一直崇敬的大将军蒙恬包括蒙毅尽皆被胡亥羁押。
可以说胡亥在九原军心中的形象已经是恶劣到了极点。这同样也是九原军上下一致的想法。
虽然后面传来胡亥的罪己三诏，轻徭役、减赋税、受鞭责，并释放了已在狱中羁押了几个月之久的蒙恬和蒙毅，但是所有的九原军并没有对胡亥此举对胡亥的恶感有所减少。
尤其是在胡亥下旨调十万九原大军入咸阳之后，所有人更是认为胡亥释放蒙恬等人包括减赋等等都是形势所迫。因为六国遗族起兵反秦的消息同样传到了边疆九原。
现在大秦岌岌可危，胡亥释放蒙恬等一系列作为在这些九原军眼中反而变成了无奈之举，因为所有九原兵卒将领都认为此刻只有蒙恬能拯救大秦，只有九原军能拯救这昏聩皇帝的江山。
那么对皇帝不恭顺一点他又能将自己等人如何？这可以说是九原军诸多将领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他们在用此种方式来发泄对皇帝陛下的不满。
章邯去叫蒙恬胡亥看到了，但是并没有阻止。
哪怕自己心理再不舒服，此刻也要至少在表面上表现的大度一点，因为如果今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些将领和兵卒就要东出和南下了。
这些人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安然无恙的回到这关中，回到九原。人家这是在为自己卖命，而且自己的前身做的事情也太狗屎了些。
胡亥如此自我安慰。
蒙恬这时也跟着章邯一起赶了过来，原本围在蒙恬周围的九原军将领也同时跟了过来。而蒙恬这个时候也发现了大营中的异状，尽然没有任何兵卒出来恭迎皇帝陛下。
蒙恬原本见到久别下属的喜悦顿时被愠怒和担忧所掩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一个个喜形于色的九原军将领，蒙恬慌忙下马单膝跪地道：“陛下，九原众将如此骄纵，慢待陛下，老臣请旨，愿为陛下拿下众将，严加责罚！”
原本跟在蒙恬身后的九原众将顿时炸开了锅。
“将军为何要责罚我等？”一个明显是这九原军领军大将的将领站出来问道。
“就是！我等不服！”旁边的将领顿时聒噪起来。
“闭嘴！尔等太过放肆！还不速速向陛下请罪！”蒙恬这个时候是急怒交加，他最怕的就是胡亥现在一个不爽将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将领都给杀了。
眼见蒙恬发怒，原本聒噪的九原军众将，顿时怂了。
看着铁青着脸，双目通红是蒙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将军真的火了。
“请陛下责罚！”
在蒙恬的严厉眼神下，先前说话的那个将领率先不情不愿的单膝跪地，头却扭像一边，抱拳粗声粗气的道。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满心不服。
剩余的众多将领也慢慢的屈服在蒙恬的眼神之下，稀稀落落的“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