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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吸鼻子,说不出的伤心,想别过脸,可眼晴就是不舍得离开他的面孔:“你可知道离宫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多绝望?”
“恩恩?”
“当我知道怀有政儿时,我是那么的迷茫。”
“恩恩?”
“当听到皇帝驾崩了这四个字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拥住我,紧紧的拥着。
“你所谓的保护,伤我伤得太深太深。”我哽咽痛哭。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是傻,我是笨,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想与你一同面对,你怎么能将我孤零零的撵出宫外呢?”
“我没有自信能保护好你。”
痛哭,除了哭还是哭。
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知道他是为了想保护我,可是,想起这些年来的酸楚,思念的折磨……
推开了他,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
“恩恩?”
“我不想听。”穿戴好,冲出了房。
来到了院子,躲进了茂密的万青树丛中。
将自己蜷曲着。
静静流泪。
心底其实是开心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他还活着。
只要他活着,发生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心底很矛盾,就是别扭,就是不想这样朝他张开怀抱。
哭过后,又笑了。
到最后,我已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儿的声音在外响起:“姐姐,该出来了吧。”
三儿?想到炎綦布置的这一切三儿也有份,不免又是一翻在意。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要冷落一下他。
打定了主意,这才缓缓走出了万青树丛。
有四个人在等我,他,三儿,白玄,青逸。
“姐姐。”三儿满脸歉疚,扯了扯我的衣袖。
“夫人。”白玄与青逸朝我行礼。
“什么夫人?二位叫错了吧。”我佯装冷淡,对着三儿道:“既然是政儿的教书先生,三儿,你去安排几间厢房出来。”
白玄,青逸,三儿都一愣,唯独他,饱含笑意的望着我,说:“夫人,为夫方才还刚从你房里出来呢。”
脸一红,假装没听到:“三儿,还不去准备房间。”
“姐姐?”
见我瞪着她,三儿吐吐舌头,“是,三儿这就去准备。”
饭桌上一下子多了三个人,让气氛变得很奇怪。
政儿是左看右看,小脸满是疑惑。
我吃得极为不自在,因为炎綦总是笑眯眯的望着我,而政儿望向他的目光居多。
政儿是个不多话的孩子,但这会还是忍不住了,冲着炎綦问:“为什么你总是看我娘?”
炎綦挑了挑眉,语不惊人死不休:“因为我喜欢你娘。”
‘咳咳咳——’差点被饭咽着,在小孩面前,我瞪他也不是,说他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说:“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娘,我不是小孩子。”政儿放下了筷子,认真的望着我。
“是,你长大了。”
政儿又望向炎綦,二双相似的星眸彼此凝视着。
三儿好奇的左望右望。
白玄和青逸边吃饭,边打量着政儿,目光里是满满的趣意,更是有种想看戏的光芒在里面。
相视良久,政儿突然坐了下来,老气横秋的道:“好吧,你可以继续喜欢我娘。”
白玄和青逸互望了眼,淡然的眼底不禁也有了笑意。
三儿更上低头闷笑。
“好,我一定会好好喜欢你娘。”炎綦郑重点点头,一大一小之间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看着这二人,几乎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我一个头二个大,是天生的血缘,还是那看不见却又无时无刻不联着亲情使然,政儿向来不容易相信别人,这会竟然会如此信任他?
“娘只喜欢政儿一个人。”心里有些不是味,亲手养大的孩子这会帮着这个才来的‘外人’。
“政儿知道,可总有一天,政儿会长大,要出去赚钱,到时就没人照顾娘了,娘也应该找个人作伴才行啊。”
我一怔,政儿才五岁,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说不出的感动:“政儿真是娘的好孩子。”
“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娘,你要听政儿的话。”说这句话时,那神情,那口气,真是像极了他。
刹那,只觉一道锋刺的光芒划过我全身。
炎綦薄凉的声音飘过:“夫死从子?怎么,你对政儿说,他的父亲死了?”
“政儿的爹爹没有死,他只是,”政儿满脸伤心,更是满目心疼:“只是傻了,不认识回家的路了而已,等政儿长大了,一定要去找爹爹回来。”
“傻了?”
我能看见炎綦的脸上已有大片乌云在了。
白玄与青逸的脸迅速埋进了碗里,大口大口扒饭,那肩膀像是弹簧似的,抖个不停。
而三儿,已无法忍住笑,端着碗筷迅速的出了客厅。
眼晴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向炎綦的脸,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抬头朝他讪笑了一下,忙对着儿子说:“我吃饱了,政儿,娘去给你洗澡搓背,好吗?”
“好啊。”一听洗澡搓背,政儿一改伤心之状,开心不已,放下碗筷就跑出去准备了。
临出门的身子被他板过,拥入了温暖的怀抱,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为什么告诉孩子我傻了?”
一阵沉默,我方道:“难道要我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当今的皇帝吗?我也不想说你死了。”
“难为你了。”
心底有些懊恼,明明要冷一冷他的,这会竟然和他说起心里话来了,忙推开了他,漠然道:“夫子请自重。”说完出了堂。
留下炎綦哭笑不得的站着。
这几天来,府上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我了,尽管我拼命克制着心底的激动与开心,佯装着冷漠,可每当无意间照上镜子时,就能看到我的嘴角是上扬着的。
以前,只会觉着冬天的月光太清冷,有种凄凉的感觉,现在却觉无限美好,连着凄凉的感觉了变得柔和。
端着点心出现在了厢房,房门微敞着,淡淡的烛光从内透出,从里面传出綦声的声音,他正在给政儿讲一些做人之道。
政儿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会问一下疑惑。
炎綦的讲解极为精彩,连我也不禁听得出神。
这个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只这么站着,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眼底再也无法融进其它。
“夫人。”白玄在我身边出现,他望着我的目光说不上亲切,甚至还有点别扭:“夫人不该这么对主上,主上是真心爱你的,甚至为了你放弃了皇位。”
“你想说我不识好歹,是吗?”白玄对炎綦的忠心,我是深切感受到过的。
“是。”
“白玄,你爱过人吗?”
“没有。”
“那你就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你要有什么感受?”白玄有些不满。
青逸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白玄,你多事了。我倒觉得主上这几天可享受着夫人的小脾气,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就是这个理。”
享受?小脾气?打是亲骂是爱?
听着青逸这话,我只觉着全身不自在。
仿佛我与炎綦……
“享受?”白玄满目疑惑看着青逸。
“这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夫妻情趣,你没见主公每天笑眯眯的吗?”
“似乎如此。”
“所以,你就不要再捣乱了。”
“你说我在捣乱?”
青逸点点头:“有一点,你要习惯了,她已经是我们的夫人,我们只是这里的护院。”
“护院?”白玄的眉越拧越深:“我可是堂堂大内高手。”
二人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说到最后,开始研究以后该给自己取个什么样好听的称谓来。
方才白玄还是那般来责怪我,现在竟然……
“娘。”此时,政儿一蹦一跳的走了出来,随口拿过我手中的点心吃了口,兴奋的道:“夫子讲的好棒哦,比私塾的夫子好多了。”
“是吗?”
政儿极为开心:“是啊,明天夫子还要和我下棋,如果我赢了就要请我吃糖葫芦。”
“那政儿可要加油了,夜深了,你该睡觉了,走吧。”有意不看他,领着政儿就离去,才走二步,就听得背后传来一阵低笑。
他在笑什么?难道真如青逸所说,他是在享受这个乐趣?
我的冷落,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啊。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为什么他能这般的若无其事?
我的感受,他真的那么不重视吗?
他真的一点也不懂我吗?
因为心中极为在乎这个问题,连着三天,我连看他一眼也没有。
面由心生,淡漠的神情不必刻意摆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有心事了。
连着一夜,雨没停过。
到天亮了,还是雨落如珠,敲在屋瓦上乒乓响。
“娘。”
正在镜前梳发,政儿推门进来,满脸失落。
“怎么了?”我笑问。
“我又输了,连输了十盘。”稚声中的难过让人不忍。
“娘不是教过你吗?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应该把夫子的棋法记在心底,学为已用,才能想出压制的方法啊。”这三天,政儿每天都与炎綦下棋,但没有一次胜过。
“政儿知道,可夫子每天的棋法都不一样,儿子记了也是白记,娘,你去帮儿子赢一盘回来吧。”
“娘走得也不好。”三岁时,政儿迷上了下棋,非要缠着我也学,说以后要和我下棋,不得已,只好去学了。
“可你是大人啊,我是小孩子,大人不都比小孩子懂得很多吗?”
我莞尔,这个时候他倒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了。
“娘。”拉着我的的撒娇,“儿子不服气,娘——”
“政儿,娘不是夫子的对手。”他可是皇帝,不用问,也知道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未战心已怯了。
“娘,你太没志气了。”儿子双手抱于胸前,不满的望着我。
“政儿乖,该去上学了。”
“不去,私塾中的孩子都喜欢欺负我,我害怕。”
生气的说着害怕?我是哭笑不得。
“政儿,不许无礼取闹。”
“我才没有无礼取闹,我只是学娘,未战认输,懦夫的行为。”
一时语塞,与儿子对望了半晌,无奈的点头:“好,娘这就去。那你可以去上学了吧?”
“好耶。”政儿兴奋的跳了起来。
当我出现在他房前,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抬头想敲门,怎么也敲不下。
最后,硬着头皮叩门。
“进来。”薄凉的声音带着许些散慢。
一进屋,淡淡的香味扑入了鼻中,这香味?疑惑,这不是沐浴时的花精香吗?
正想着,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白袍胜雪,轻轻搭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