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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冲大胜之后,白文选已经派人给他送了信。信中言辞虽还恭敬,除了简要讲述大战的经过外,还自称奉岷殿下之命,将驻兵于腾冲、龙陵一带,并伺机向北、向东沿怒江拓展,以骚扰牵制清军。
也就是说,之前白文选还能与李晋王商量着展开军事行动,以后他就要奉朝廷留守的命令行事了。其他级别的将领还不够资格或没有胆量向李晋王如此表示,但他们的实际行动也已经表明了立场。
把胜利的希望和中兴的信心都转向了宗室留守,这对李定国当然是一个打击。但他遭遇大变之后,一直在反思自己以往的行为。午夜梦回,每每想起自己的种种失策和错误之举,李定国都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如果在击败孙可望之后,自己不是有所膨胀,排挤蜀王刘文秀,并且把在边诸将皆招回昆明,论功分兵。可能在清军大举进攻之下,不致于兵失其将,将不得兵,形成兵败如山倒的形势。
如果自己不是被马吉翔巧言所惑,扶植马吉翔在孙可望叛变失势后得以再掌大权,以致于朝中斗争不休,人心尽丧,国家大事兴许不会被败坏至此。
假黄钺啊,皇上将这种特殊的荣誉赐予了自己,也就是将整个大明的存亡重任托付给了自己。而自己怀着皇帝、满朝文武和全昆明老百姓的希望,率大军出征,又做到了什么,做得如何呢?
永历朝臣中的两个官员,高绩和金简,很感忧心忡忡,向李定国等人进谏:“今内患虽除(指孙可望),外忧方大。清军一直屯兵虎视,等我内斗方酣之时,很可能突然进击。我们如今情形,恰似酣歌于漏舟之中,熟睡于积薪之上,良可堪忧!二位王爷兵略颇悉,怎可懈怡如此!”这是朝臣高绩和金简的金玉进谏,此等苦劝良言,自己竟听不进去,还向皇上告状,使二臣几遭杖责。
“退狼进虎,晋王必败国家!”这是故去的老兄弟蜀王刘文秀被排挤后的激愤之语,把自己和孙可望相提并论很是过分,但自己的独断专行,又确实使大明的形势几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人主(指永历)以全国全师恢复宗社之重任,付托于公,一旦至此,谁执其咎?公于罗遮河因先走矣,其见无数万人民抢天呼地,悉锋刃之惨戮乎?”这是老战友白文选的当面呵斥,字字锥心,刺得李定国心头滴血。
李定国虽说是明末最杰出的军事家,但脾气直,缺乏忍让,也就是说他这个人其实很简单。正因为简单,正因为他不是一个腹黑的政治家,所以他才知道痛悔,才不会推诿自己的责任。
“事既如此,夫复何言!惟本此孤忠,死而后已,以报君父,以结此残局。”这是李定国做回简单的自己,清醒之后的泣泪衷言,历史的发展证明,他的确说到做到了。
看着儿子犹自有些忿忿不平的表情,李定国轻轻一叹,开口说道:“如今局势岌岌可危,各路军马如果不能精诚团结,迟早会被鞑虏各个击破;唉,我亏待了你的刘叔叔,又有门户之见,声名不佳,很多将领逡巡犹豫,也在情理之中。陛下巡狩,岷殿下以宗室留守之名代朝廷出缅入滇,总算是又竖起了拥明抗清的大旗,使得人心不至完全涣散。各路军马愿附殿下骥尾也好,愿追随我部也罢,总比心灰意冷之下,投降清军要好。”
“父王,皇上假黄铖于您,即是代帝主征伐,众将皆应由您统率。”李嗣兴还是怨气难消,发着牢骚,“岷殿下身为宗室留守,就当发谕令召集各路兵马前来与父王会合。怎可抛开父王,自行其事?”
“各路兵马都前来会合?”李定国苦笑了一声,说道:“为父哪里有那么多的粮草支应?且为父退至孟艮,边外之地也,难道别人不觉得为父已然失去了进取之心?”
“父王驻军边外,乃是使缅惮我军,不敢无礼于主上。”李嗣兴不服气地辩解道。
“可到底还是不如岷殿下,敢集残兵与清军一战,且获大胜。”李定国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岷殿下声威大涨,众将归心,也是其甘冒矢石、不畏艰险而得来的。宗室皇亲,少年才俊,还是小瞧了人家呀!”
李嗣兴不作声了,沉默半晌,试探着问道:“父王,那您以后也要听岷殿下调遣吗?”
李定国皱起了眉头,对这事儿他还没有结论,总要会面之后再作决定。好半天,他才幽幽地说道:“若岷殿下果有扭转乾坤之策,听其号令也无不可。这黄铖呀,是威望和荣耀,又何尝不是负担?为父已向朝廷两次缴回,奈何总不如愿。”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未必是李定国的真心之语,权力和威望,岂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广国公(求收藏)
行进的队伍中,广国公贺九义微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总兵李承爵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和左右的雷朝圣、黄三元等交换了眼色,催马上前几步,开口说道:“国公,听说岷殿下有意要广西旧将前往相助,难道我等就带着这几百人马投效?”
广国公贺九义略带诧异地看了李承爵一眼,不悦地说道:“是哪个如此大胆,竟敢偷听长官议事,还散播开来,没有规矩了吗?”
李承爵咧了咧嘴,吭哧了两声,还是固执于刚才的问题。作为广国公的亲信将领,他知道贺九义不会真的处罚于他。
贺九义哼了一声,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岷殿下欲先在安南立基,然后入广西作战,是以向晋王请求派熟悉广西风土地形的将领助战。信中说得清楚,只要少数将领,不要大量兵丁,因为粮草难以供应。”
“这恐是岷殿下违心之语。”总兵雷朝圣也凑了上来,很笃定地说道:“是怕晋王疑其有夺兵之意。”
贺九义沉吟着轻轻摇头,说道:“这倒未必。腾冲大胜,岷殿下将赵王及一半兵马留下,怕也真是粮草不敷。他给晋王的信中直点了吾名,至于你们,则是吾向晋王提出的。若是你们心中不愿——”
“国公,非是我等不愿,而是觉得投效已然迟了,再兵微将寡,恐不得重用耳。”李承爵实话实说,脸上露出了些许懊悔之色,“听说腾冲大胜后,参与之众将皆官升一级,俱有封赏,我等已错过这个机会。”
“机会以后还有。”广国公贺九义横了李承爵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岷殿下欲在广西大展拳脚,又怎少得了广西旧将的参谋赞画、领军冲杀?”
李承爵这才醒悟过来,刚才的话中似有埋怨贺九义领导错误的意思,赶忙补救道:“国公,末将失言,还请恕罪。末将不是心中埋怨——”
贺九义摆了摆手,打断了李承爵,停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岷殿下能集各路残军战胜清军,不是有非凡之能,便是有过人手段,你等可不要以为投效过去便能飞黄腾达,需时时凛惧,事事恭谨。”
“国公教诲,末将铭记于心。”李承爵和雷朝圣拱手应答。
贺九义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纵马而行。把自己的旧将带出来,一是让他们能得岷殿下看重,更有高升得赏的机会;二来也是怕自己一走,他们留在李晋王军中,遭到晋系将领的排挤打压。
作为孙可望的旧将,虽然在两王内讧中站对了立场,但贺九义与李定国会合后,心中总有那么点不安。再说者,他率领的兵马实力超过了李定国,难免担心李定国对其怀有戒心。
朱永兴向李定国讨要贺九义,可谓是两家都欢喜。贺九义觉得朱永兴的手下多是秦、蜀旧部,对自己应该没有成见;信中提及他的名字,又显然很是器重,前往投效,应该前途光明。而李定国则可以放心整合人马,不必再担心贺九义等将领掣肘。
要想使各部明军具备重新出击作战的能力,就必须解决一些乱七八糟的内部问题。尽管这可能给某些人提供成为军阀的机会,但朱永兴也绝不愿看到军队因为内讧而瓦解,反倒成为清军的一部分力量。
李定国、白文选,都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物。特别是李定国,对明朝的忠诚更是绝对没有问题。尽管他们忠诚的对象不是自己,但在现在的形势下,抗清大业还必须他们。以后,自己或许能够慢慢地影响他们,使他们的忠诚不再那么狭隘。
即便无法改变他们心中的执念,那也可以当作是抗清同盟军。统一战线,这个概念和理论,朱永兴还是懂的。至于篡权夺位当皇帝,统一天下,那更是遥远得看不到边的事情,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杀得血流成河,倒落了下乘。
……………
就在李定国等人距离磨乃还有多半天路程,正行于道上的时候,朱永兴却蹲在客厅的地上,正拿着小锤子敲打着一砣发绿的硬东西。很丑,杂质很多,扔到地上也没人捡,基本上就是个废物,但应该不影响使用。他终于敲碎了一小块,用手指捻着碎渣,作着判断。
“还行,可用。”朱永兴站起身,对着惶恐不安、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一个老头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害怕,你弄出的玻璃合格了,有赏。”
“多谢,谢殿下。”老头儿扎撒着手,赶忙跪了下去。
“起来吧!”朱永兴也没有亲自去搀扶,向着旁边的一个侍卫示意了一下,便坐回到椅子里。
玻璃粉、铜丝、硫磺,这就能做出最简单的拉发装置,就能做出手榴弹和地雷。当然,明朝的地雷已经很先进,有燧石机轮的发火装置。但那制造起来太过复杂,不可能大量地普遍使用。
“殿下,草民回,回去定当仔细琢磨,造出,造出可用的玻璃器具。”小老头被侍卫扶起来,吭吭哧哧地向朱永兴做着保证。
“不,不。”朱永兴赶忙摇头,等你弄出可用来赚钱的玻璃器具,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