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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兴的王旗出现在对岸松滋,军队也源源而至,江上战船云集,立时吓得勒尔锦等满将闭门不出。急报频送,哀求援兵赶来相助。
其实,朱永兴带来的只是岳州抽调的殄朔军一个师,以及从黔省一直担任保驾护航的靖朔军一个师,总兵力不足三万。而他大张旗鼓的原因是为征朔军作掩护,以便征朔军由下游城陵矶渡江,从东面包抄荆州,也切断荆州与武昌的陆路联系。
依江作战,水师最要,此时便显露无遗。因为有强大的水师威慑,沿江据点便无需重兵防守,清军也不敢轻易渡江来攻。否则,即便能夺取明军所占据的南岸据点,只要被水师截断退路,便只能是覆灭的下场。
这个时候便能看出历史上吴三桂的愚蠢,或者说是鼠目寸光,全无气魄了。占领岳州后,他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在岳州城内外构筑防御工事:在城外陆路一面,挖通三道壕堑,筑堡垒,设陷坑、鹿角、挨牌,以阻止清步骑兵攻城。在洞庭湖峡口处,攒立梢桩,以阻止清水军船只进入湖内,守备相当严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会见十三勋,明末失政
在朱永兴看来,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为何不以攻代守,彻底扫荡长江以南、岳州上游的清军,以尽握长江天险?当时归降吴三桂的长沙水师在实力上不算强,但却足以压倒刚刚在荆州筹建大本营的清军。何至于在岳州等清军云集,被动防御清军夺取岳州的屡次进攻?
荆州在望远镜的视野中逐渐清晰,该城南门外五里即是长江,一道大堤挡住了滔滔江水,保护着这个地势低洼的古城。
“荆州最怕决堤,如决江水则荆州清军尽为鱼鳖,但是——”朱永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放下望远镜叹息道:“我们是王师啊!”
荆州为防江水灌城,在东、南、西三面皆筑有长堤。因此,它是最怕决堤放水的。而清军以此为大本营,实在是和当年的康小三一样蠢,看着地图瞎指挥,只不过吴三桂更笨,以致让康小三侥幸获胜。
历史上的吴三桂尚且顾虑到该城十数万生灵,不忍心决堤,水淹清军,殃及百姓,而拒绝了属下“决荆州大堤,必破荆州”的建议,朱永兴自然也不敢因此而背上千古骂名。
巡查荆州,朱永兴自然是乘坐长江水师总指挥陈上川的旗舰,船大且炮多,是长江水师中最威猛、安全的战舰。此时在舰上的还有荆国公王光兴、临国公李来亨、宜都侯塔天宝等人。
听到朱永兴自言自语地说到水淹荆州,众人都不敢接话,等朱永兴说到王师,不可决堤的话,兴平侯党守素刚张了张嘴,马腾云便伸肘碰了他一下。对他轻轻摇头。
说到水攻,评书上津津乐道的是关羽水淹七军,而李自成水淹开封则是一场人间悲剧。作为大顺军余部,他们岂能不知道此事。对于朱永兴话中的含意,他们揣摸不透,哪敢随便答腔。
朱永兴观察了片刻。又询问了舰上炮手,在江上是否能炮轰荆州,得到答复后才下令舰船返航。
弃船登岸,朱永兴才正式宴请夔东的诸位将领。作为朝廷所赐封的夔东的首领,郑王刘体纯正和郝摇旗在竹溪、竹山一带阻击甘陕清军,现在前来会合攻打荆州的便以临国公李来亨为首。
“没想到形势变化如此之快,孤原来以为要见到诸位,还需要不短的时日呢!”朱永兴换上了便装,笑得也很随和。“来,这第一杯是感谢诸位矢志抗清,牵制了大量清军,为中兴大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谢殿下夸奖,末将等实不敢当。”李来亨赶忙代表众人举杯谦让。
“没什么不敢当的,功劳摆在那里,大家都看得见嘛!”朱永兴轻轻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酒杯。说道:“当年清军大举进攻西南时,诸位为朝廷解危。进攻重庆以牵制清军。孤从这件事上便看出诸位是顾全大局,是忠于朝廷,坚决抗清的。”
李来亨等人听到朱永兴提起此事,脸上神情专注,心中却实是欢喜。
以原大顺军为主体的这支重要的抗清武装在南明朝廷内几乎一直遭到歧视和排挤,早在隆武时期何腾蛟、章旷等人控制着湖南全境时。就在驻地粮饷上对其多方进行刁难,后来在永历朝廷内又受到瞿式耜、陈邦傅、李元胤等人的倾轧。孙可望掌权时,也从来没有对其提供后勤支援。
与此相比,朱永兴算是很慷慨,很公平的了。如今又以赞赏口吻说到旧事。显然更显得亲切热情。
“驱除鞑虏,恢复华夏,这是孤早已提出的目标,便是所谓的中兴大业。”朱永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能有今日形势,皆赖众军精诚团结,号令统一,能够协同配合作战。如果内部纷争,各自私心为重,又岂有如今之局面?”
“殿下所言极是。”李来亨见朱永兴的目光扫过来,拱手答道:“力分则势弱,一盘散沙自然是无法与鞑虏抗衡的。”
朱永兴含笑点头,伸手挨个指点评价,“荆国公王光兴,当日郧阳一举,至今泪滴九原。既是与满清不共戴天,且识大义,将地方治权交与朝廷,将自家军队编入明军。”
“末将也是有私心,后见殿下真诚,方醒悟过来,还请殿下勿罪。”王光兴心中暗喜,却是态度恭谨。
“歧侯贺珍,于汉中反清,攻凤翔,后又联合各抗清队伍进攻西安,一时声势大盛。听说反清之因乃是满清陕西总督孟乔芳阴行解散之故,不知确不确实?”朱永兴笑着望向贺珍,“那现在呢,孤提出军制改革,组建讨朔军,你又是怎么想的?”
这样问,便是直言不讳了。贺珍原是明将,后投大顺军,之后又投清廷,可谓是三易其主,且现在的军制改革又与当时被逼反的情形差不多,朱永兴问出这话,贺珍不由得心中一凛。
“回殿下,末将竖旗反清一是孟乔芳猜忌,二来更是心向大明,恨满清之暴虐。”贺珍小心翼翼地说道:“至于军制改革,乃是朝廷统一事权之举。自古军政分离,也是常理。”
“有些言不由衷啊!”朱永兴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了贺珍的辩解,又伸手指着党守素,说道:“兴平侯党守素,当年孔、尚、耿三逆兵进攻广东和湘桂时,汝曾随故列侯高必正率精锐兵马到行在朝见圣上,提出两项重要建议,其中一条是改变勋镇割据的局面,财政收入和官员任命都应该由朝廷统一安排,以便集中有限的财力、兵力救亡图存。孤没记错吧?”
“回殿下,确有此事。”党守素迟疑了一下,说道:“故列侯与末将见掌握兵权的大臣们一味拥兵据地自重,以邻为壑,没有全局打算。而当时形势危急,故有此建议。”
“时过境迁,汝现在如何想?”朱永兴轻轻一弹酒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说道:“当时的忠贞营屡受刁难,缺粮少饷,处境困难。现在呢,夔东虽穷困荒僻,却比当时情形强上甚多。”
“末将,末将仍持此议。未有改变。”党守素听出了朱永兴的话外之音,犹豫了一下,拱手作答。
朱永兴淡淡一笑,伸手逐一指点,将塔天宝、马翔云等人的经历和功绩说得清楚,自然是有删有增,尽量不触及他们的过错。
“临国公李来亨——”朱永兴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李来亨身上,连连点头,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李来亨的一生主要光阴都是在与满清作斗争中度过。茅麓山更成为大陆反清武装的最后一次惨烈之战。后虽兵败身死,但誓不低头,杀身成仁的民族气节,足以映照日月!李来亨败没,中原再无寸土一民为明者,惟诸郑屯海外,从此华夏沦落三百年,惜哉!
“汝很好。孤敬汝一杯。”朱永兴沉吟了一下,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谢殿下。”李来亨看出朱永兴的赞赏,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一杯酒下肚,朱永兴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说道:“孤出缅入滇之初,各部残军虽陆续集结,然军心混乱。兵将心怀疑虑。孤一步一步走过来,到了如今这般形势,所靠者何也?”
“是殿下英明神武,使兵将归心,绝地崛起。不可阻挡。”荆国公王光兴赶忙拱手恭维。
“嗯,孤倒是比别人聪明,比别人看得远些。”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面色又沉静下来,继续说道:“但这还不完全。孤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待人以诚,言出必诺,方才使人心服。疑虑啊,可不仅仅是面对鞑虏,胜负未知,还有这历史问题。都是明军,在孤的眼中本没有什么差别,只要还与满清作战,没有屈膝投降,没有伤民害民的武装,孤一视同仁,心中是感激和佩服。但因为出身不同,包括你们,这心里怕还是顾虑重重吧?”
朱永兴停顿了下来,李来亨张了张嘴,想辩解一下,可还是没有吭声,等着朱永兴继续说下去。
“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啊!”朱永兴慨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孤心里怎么想,说出来也不令人信服,唯有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伤有养,死有恤,退役有安置,再有赏罚分明,公正无私,这才渐渐使西南明军归心。象晋王、赵王等,自身的荣华富贵是一方面,能令追随的部下有个好归宿,亦是他们的心愿。你们呢,是否也有此盼望?”
“殿下英明。”李来亨拱了拱手,说道:“追随我等的部下南征北战,跋山涉水不下千里,能让他们享安乐生活,确实是我等之愿。至于荣华富贵,末将等倒不敢有太大奢望。”
“末将等也同临国公一样。”众人纷纷附和。
“这话说得假了。”朱永兴笑着指了一圈,调侃道:“所占不过一县,亦不甘心交与朝廷,太小家子气啦!”
“殿下教训得是。”马翔云笑道:“殿下志在天下,我等眼皮子确是浅了。”
“追根究底,还是你们对孤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