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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梅见朱永兴神情和熙,心中也舒缓了一些,低头讷讷地说道:“北面多传殿下千岁是神授天佑,掐指能算阴阳,能未卜先知,比诸葛亮还厉害。说得那么吓人的,倒是少。”
“呵呵,便是这样说话嘛,孤又不是那么吓人。”朱永兴笑道:“你也算是江湖儿女,自有洒脱大方的气质,便本其心,莫要别人扭捏。孤不只对你们,对属下的官员也这样说,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如果曲颜附势,失了棱角,只看着上官的脸色行事,可就成了浑浑噩噩混事儿的。在孤看来,这样的官员岂堪大用?”
“殿下英明,属下谨记于心。”叶虎和顾应慧脸色一正,起身恭敬施礼。
“你们俩很好。”朱永兴伸手点了点,赞扬道:“实心任事,兢兢业业,孤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
“这是属下的本份。”叶虎心中一暖,再次躬身。
若是按功劳封赏,叶虎等情报局人员的官爵早不是现在这样。但情报局是个特殊的部门,朱永兴借这话也是告诉叶虎等人,莫要只看眼前,他没忘记这些人功劳,封赏是早晚的事情。
朱永兴伸手按了按,示意叶虎和顾应慧坐下,又伸手一指李茂林兄妹,说道:“孤说了这么多,你俩快把身坐好吧!那么大的人,只坐了个边儿,累不累啊?要说敬重,原也不在这表面工夫。当面恭顺,背后又骂又掘的还少了?”
“草民,草民心中对殿下千岁只有敬重。”李茂林稍微坐实了一些。
李英梅却是认真地坐了个舒服,呼出一口长气,好奇地抬头偷看朱永兴,正对上朱永兴笑眯眯的面容。
“山东姑娘,不错。”朱永兴伸手点了点,调侃道:“若是军中将士知道山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变
“孤看的不是于七,而是北地民情。”朱永兴淡淡一笑,在茶碗盖上轻敲了一下,说道:“由他举义起事,可打的旗号是什么?鞑虏的暴虐统治,已经是民怨郁积,和于七手下做的那些坏事,岂有可比之处?当然,咱们派出的人不仅要完善情报网络,还要帮着于七管好手下。这件事情,孤会写信给于七,敲打敲打他。”
“可派属下前往山东,定不辱命。”顾应慧主动请缨,态度真诚。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说道:“本不想再辛苦你,可你熟悉北地,确是理想人选。嗯,也好。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待诸事准备停当,便去山东吧!”
“是,属下随时听命。”
“去山东前会制定相关计划,趁着今天这空儿,孤还要提醒你几个注意事项。”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面色沉静下来,斟酌着字眼说道:“听于七派来人述说,于七等人有些盲目自大,以为练过几天把式,便能在战场上轻易获胜。你去之后要压制或引导这种思想倾向,待我军在南方腾出手来,能够援助山东时,再竖旗举义。嗯,你去了之后,一方面加强情报工作,一方面要聚草屯粮,以备我军在山东的战事所需。”
顾应慧一一记下,继续凝神听着。
“据山东的情报站报告,锯齿牙山为险要之地,居高临下,可控胶东。”朱永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以此为基,暗中屯聚粮草物资,构筑工事。此次随你前往山东的还有一些军中骨干,军事上可以他们为主,你从旁辅之。如果能收买争取些清朝官员。打通一条至海上的运输道路,一些枪枝弹药也可供给于七。嗯,于七很有钱,你便对他说,花费记账,待光复中原后。孤如数奉还。”
呵呵,叶虎和顾应慧都笑了起来。这岷殿下,还真是债多了不愁,现在不知欠了多少,还是一点也不在乎。
“另外——”朱永兴笑了笑,脸色郑重起来,嘱咐道:“要特别注意安全,凡事尽量交代手下去办,不要轻易涉险。那个李茂林。你也带了去,再挑些好手,安全保卫工作不可轻忽。”
“殿下关怀,属下铭记于心,永感大恩。”顾应慧很是感动,起身深躬。
渡海袭击山东的想法,朱永兴早已有之。但现在的形势,他已经不满足于袭扰。而是要进行大规模的登陆作战,直捣中原。威胁京师。
而登陆作战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本地的向导,以及当地的情报。有了于七所部,明军便能了解山东清军的兵力部署,知道地方守备和粮食存储情况,也知道道路、地貌。登陆上去就不会是两眼一抹黑。
派出向导接应登陆,还只是于七所部能起到的一个作用。有了他们这些本地人指引领路,安抚百姓,明军登陆后的粮草收集工作就能够很好解决。还有征伕支前,没有山东民众的理解支持。登陆后的大军只在运输上便会有很大的困难。
正因为如此,朱永兴可以暂时容忍于七所部的某些劣迹,并把他与攻掠山东的关系重视起来。依靠目前的条件,展开大规模两栖登陆在没有接应的情况下面临着很多困难,而于七所部便是解决这些困难的钥匙上。
也因为如此,朱永兴便不想于七过早起事,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被清廷扑灭。况且,朱永兴还有更深的计划,那便是用山东兵征战辽东,以后还要用迁山东人于辽东定居,以彻底稳固占领。
南兵北战,最大的困难便是气候。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冰雪,没穿过棉衣的南方士兵,怎样在冰天雪地中作战,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如果只挑选春夏那比较温暖的时候用兵,征战辽东的效果便将大打折扣。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倒让满人适应了明军的战法。
况且,沙俄这个大狗熊也不得不考虑。如果沙俄象支持挑唆蒙古部落那样,转而支持满人……
“在南方,我军稳扎稳打,尽量将北方清军调动过来,然后水师尽出,横断长江,使敌匹马难再返北。”朱永兴目光咄咄,声音也激昂起来,“打得越久,清廷越是势弱。便只看其经济手段,已然不足为虑。圈地,嘿嘿,愚蠢至极。”
满清大规模地圈地导致“近畿土地,皆为八旗勋旧所圈,民无恒产,皆赖租种旗地为生”。农民失去土地,流离失所,生活悲惨。同时,这些满洲王公贵族所圈之地是不纳粮不交税的,圈的越多,国家财政收入越少。特别是以土地税赋为主要收入的清廷,要支撑战事,便只能继续涸泽而渔,压榨百姓。压榨百姓,则民怨积郁,一旦有渲泄之口,便会汹涌难挡。
“按照估算,清廷今年的钱粮收入已下降三成,课银收入不过三百余万两,俸饷军费却已过千万。”叶虎列出数字,证实了朱永兴的判断。
“入不敷出,亡无日矣。”顾应慧在旁附和了一句。
“人心思明,民怨沸腾,要钱无钱,要粮无粮,鞑虏凭什么与孤王争夺天下,凭什么再逞淫威,凭什么毁灭华夏传承,凭什么奴役我汉家百姓?”朱永兴乐观而坚定地做出了预言,“其势已败矣,孤确定无疑。”
………………
吴应熊全家被营救,或者说是绑架出北京,作为明廷、清廷,以及吴三桂三方,吴三桂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贵州处于内陆,路途不便,虽然他也派出了些耳目,但却远远不及明廷,更没有海路来得快捷方便。
清廷的一系列应急布置展开后,贵州与湖南交界的重要关隘镇远、黄平等地的清军加强了兵力,吴三桂便有了觉察。他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不会漠然视之,也做出了相应的布署。
等到清廷的恭贺使者来到贵阳颁旨赐赏,吴三桂也从由陆路辗转逃回来的原北京亲信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其时他还不知道儿子脱了虎口。却又落在了明军手中,还欣喜不已,并大赞方光琛等人办事得力。
可惜吴三桂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明廷的邸报上便登出了吴应熊夫妇“毅然反正投诚”,并被岷殿下封官授爵的消息。这让吴三桂的心瞬间由山顶跌入了深渊,目瞪口呆了大半天才缓醒过来。
“方光琛卖吾。方光琛卖吾。”吴三桂捶胸顿足,直叹所用非人。然而他也很明白,人心、军心正在变化,连方光琛这样的心腹谋士都向明朝投诚,并把他的儿子作为见面礼,剩下的人除了至亲还有谁能相信?
吴三桂自痛悔嗟叹,外面又传来了喧嚣之声。原来是他的结发妻子张氏得知儿子的消息,跑了来大哭大闹,惹得吴三桂的几个女婿也跑来相劝。吴三桂心乱如麻。亦不知如何是好,烦乱之下让侍女赶快把她扶进后宅。张氏哭哭啼啼,被强行架走了。
“既登邸报,又不派人来游说,不知岷藩是何用意?”郭仕图有些纳闷地低声嘀咕道。
“还能有何用意?让老夫受夹板气,他好从中渔利。”吴三桂没好气地说道:“清廷是彻底不会相信孤王了,调兵防范,不正好让明军纵横攻掠。等到扫除清军。再收拾咱们,到时孤立无援。岂是他的对手?”
“父王,恕小婿直言。”胡国柱苦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就算是现在明军来攻打咱们,那清廷就会援助吗?”
吴三桂狠狠瞪了这个乱说实话的女婿一眼,转头不语。过了好半晌,又长叹了一声。说道:“明军攻进湖南了吧?连老夫想取湘为基、自重自雄亦做不到了啊!时机不再,时机不再了啊!”
不敢悍然取湖南,吴三桂是担心在京师的儿子。本想着救回儿子再行动,没想到又被破坏。现在攻掠湖南,不仅湖南清军是敌人。明军也不会坐视。想到周边形势越来越不利,自己却只能困守在贵州这个地瘠民穷的破地方,吴三桂的心头升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明军三路合击郴州,指日可下。”夏国相沉声答道:“凭湖南清军的实力,难以抵挡数万明军。湖北荆襄有十三家改编的明军逞威,赣省已为明军占据一半,江浙清军最为人多,亦被明军水陆牵制,难以抽兵他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