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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川中粮食皆仰食于雅州、土司及大渡河所越隽卫。
正因为如此,明军才选择了雅州作为川中根据,一方面可以就地筹措一些,一方面由建昌(今四川西昌市)、黎州(在今四川汉源县北)向雅州运输。这样的话,后勤压力才能降到最低。
另外,雅州东邻成都、西连甘孜、南界凉山、北接阿坝,素有“川西咽喉”、“门户”之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且,雅州藏茶历史悠久,唐、宋以来,朝廷先后行“茶马互市”、“榷茶制”、“引岸制”等策“以茶治边”,雅州便曾是茶马司之地。假以时日,经营得当,朱永兴希望在雅州开展茶马交易,在成都平原地带训练出一支精干骑兵。
当然,这都是长远规划,没有两、三年的经营,没有大量人口的填充、重建,没有财力、物力的源源支撑,一切都是空谈。
而经营的第一步便是军屯,“一手刀枪,一手锄”、“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生产即是战斗”等等口号,自然是朱永兴剽窃后世的做法。没办法,既要养活军队,又要移民拓垦,所需钱粮实在是太多了。军队如果还是全部脱产,雅州一地的钱粮可能勉强够用,但移民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即垦出荒地、收获一季粮食之后,才能不用官府再补贴吃用。
这便是攻掠广西和开拓四川的不同之处:攻掠广西简单,一个字“打”;开拓四川则重在筹划和经营,军事上却暂时不主要。攻掠广西主要依靠将领的作战指挥,战士的英勇用命;开拓四川则考验政府的规划,钱粮的筹措、运输,移民的有序迁入,地方官员的治理水平,耕牛、种子、农具等的供给等等,实在是一个全面的工程。
昌国公高文贵率部先行入川,在雅州站稳了脚跟,并开始军屯;数月后,庆阳王刘震率部抵达嘉定,沿路派兵驻防,保证了滇川通路的畅通,并收降了一些投清的蜀王旧部,与高文贵所部并力军屯;再数月后,晋王李定国由建昌入蜀,彻底稳定了川南局势,并护送了第一批三千多移民。
分批入川,相隔数月,是在计算和衡量了政府财政情况下的无奈之举。虽然缓慢,但却保证了钱粮的最小供应和运输量,是一种滚动发展的策略。
晋王入川后驻洪雅之天生城,昌国公高文贵和庆阳王刘震有了后盾,方才分别向北、向东缓步发展。而填川移民则保持着每月千人的数量不断涌入,有安南人、南掌人、真腊人、广西人、滇人,更有退伍的明军。随着移民入川,政府的钱粮物资也不断运来,稳定着人心,重建着地方。
昌国公高文贵打虎未成,便带着亲兵返回了成都。没错,在一个月前他率领两千明军,护送着一千多移民来到了这座四川首府。
当时的成都荆棘遍地,高大、宏伟的城墙上长满杂草,满城竟只有不到百户人家。谁能想到,成都这座大城曾容纳过数十万人口,万历、天启年间,成都仅织工就有数万之多,大片的织厂连夜间都不休息,生产着天下闻名的蜀锦,销向全国各地;这里也曾是川西平原的商业中心,外地的客商到此购买到青城、峨嵋等地的茶叶和其他各种土产,繁荣的商业还衍生出种类繁多的行业,那时每天成都的众多城门前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川中形势
城墙上的杂草已经所剩无几,旗帜在随风飘扬。曾经堵住的城门也经过了简单修补,都有明军士兵把守,虽然行人寥寥无几,但已经比一个月前的死气沉沉有了很大的改观。
城外的荒地已经开垦出了不少,但城南的新田就象是荒地海洋中的孤岛,这里一块,那里一块,而且田地旁并没有屋舍,多是一个草棚子在地头立着。而更远的地方,则是一个个的哨楼,隐隐地形成了围护。
城南、城西的新田都是移民刚刚开垦出来的,他们并没有在城外形成村落,一个原因是城内的房子太多,不必多花力气去建造,都一门心思地开垦荒地,享受着优惠政策;另一个原因则是安全问题,成都周围渺无人烟,野兽横行,虽然有明军在哨楼值守保护,但在城里会更安全,多走些路也值得。
今年是刚开始,一家一户,或者一个人,肯定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开垦出官府认可,并享有优惠政策的田地来。但在他们心里,在已经开垦出来的田地外的那一圈荒地,也是他们的领地,不希望被其他的人占据。
所以,移民们都选择离着别人稍远的地方垦荒,然后逐渐扩展,以便能把更多的、集中的土地纳入名下。
而城北的则是联成片的新地,整齐地向外的推进,这自然是军屯开垦出来的。与以往的军户不同,士兵还是士兵,垦荒也不是白垦,按开垦的亩数算,是计入军功的。这样便能最大限度地调动士兵的积极性,军功满了便可以提前退役,自己便能在这些开垦出来的田地中挑选。便能归在自己名下。
昌国公高文贵带着亲兵回到了原来的四川巡抚衙门,城内的将领和官员都在这里办公,后院则住着知府杨名知和高文贵的家眷。人实在是太少了。住在一起还热闹些,两家的夫人相处得也很好。
还没等进门。高文贵便看见一辆骡车也停在了衙门前,那是知府杨名知的座驾,赶车的便是他的跟班。
“国公回来了。”杨名知下了骡车便向高文贵打着招呼,笑着问道:“那伤人的老虎可打着没有?虎皮椅可是威风得很啊!”
鞋上沾满泥土,衣服下摆也溅上了泥点,脸色更比刚来时黑了不少,高文贵却并没有瞧不起杨名知。虽然自己身为国公。但若论发展前途,杨名知在日后很可能高于自己。现在苦点,累点,正是为将来而努力。四川百废待兴,却是他们显示才干的好地方。而且,岷殿下喜欢踏实肯干的官员,绝不吝惜擢升奖赏,已经升为河湄两省总督的宗守义便是一个很好的榜样。
“那畜生被火枪打伤。想必是逃远了,今天却是一无所获。”高文贵摇着头,等着杨名知,然后和他一同进了衙门,又随口问道:“杨大人今日倒是回来得早啊!”
“来了信使。说有一批新移民将要到来,我便忙着赶回先作安排。”杨名知略微放慢了脚步,让高文贵能领先半步,以示尊敬之态。
由嘉定至成都的路线已经打通,但暂时全是依靠岷江水运,走府南河而至成都,倒也颇为快捷。至于陆路交通,则尚需人员、钱粮稍为充足后再行打通。
“若是人手不够,我可抽调士兵相助。”高文贵点了点头,一批移民一批物资,然后还得持续不断地供应,直到移民能够自给自足,这半年却是最艰难的时期,千百里之外滇省政府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若是需要,自然要向国公求助。”杨名知停下脚步,拱了拱手,向左侧的一排房屋走去。
左文右武,虽然成都府的官僚机构简单得可怜,但架子还是要撑起来。而在目前的成都,军民的差别很小。军人既站岗、巡逻、训练,也开垦耕种;百姓呢,主要是垦荒拓殖,但也要定期接受军训,并被组织成乡勇,负责维护治安。
昌国公高文贵回到后宅没歇片刻,杨名知便派人来请。来到官衙,杨名知笑着将书信递过来,看来是个好消息。
“这——”高文贵看过书信,愣怔了一下,便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然后神色一肃,拱手一躬,郑重说道:“殿下一言九鼎,我代将士遥谢感恩。”
杨名知也赶紧拱手躬身,说了一句“殿下英明”,起身之后笑道:“如此军心可稳,士气可鼓,经略四川,大事可成矣。”
高文贵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此时却不宜说丧气的话,连连点头,笑道:“待我去派些稳重的将士前往迎接,莫要被那些粗莽的家伙给吓到了。”
“正该如此。本官这便派人收拾房屋,便让他们住在城北如何?介时军屯中的田地——”杨名知征询着高文贵的意见。
“杨大人放心,军屯的田地便全让出来,那帮想媳妇想得睡不着觉的家伙也乐得如此。”高文贵摆了摆手,带着一阵笑声转身而去。
……………
洪雅,天生城。
史载:蜀王刘文秀由建、黎出雅州,至洪雅鱼丘坪,修王城帅府,宫阙壮丽,劳民伤财。统兵数万,不敢节成都,而来鱼丘坪做帅府,使蜀中有司、绅士尽来朝贺……
事分两面,蜀王刘文秀在洪雅兴建“宫殿”、营房,联络“蜀中有司、绅士”,目的是在四川残存百姓中树立永历朝廷的威望,同时着手屯田发展生产。而且,他驻足洪雅也有当时的现实考虑。
首先,刘文秀入川后的驻节地不能离云南太远,以免孙可望一旦反戈内向,救援不及;其次,他率领大军入川必须选择社会生产破坏较小,基本上能够就地解决粮饷的地区;第三,只有在立足已定,并且没有后顾之忧的前提下,才能逐步向成都、重庆一带推进。
可惜留给蜀王刘文秀的时间太短,孙可望叛乱,他奉诏出川入滇,接着又被李定国解除兵权,再没有回到四川。
“……永历十年,岁在丙申……余秉钺专征,剪桐蜀土,为根本之地。期于水陆分道,力恢陕豫,略定中原……虽兵民异迹,家室偕情,欲攘外夷,先安内志。务使同仇敌忾者,无辽顾之忧,则一鼓而前,士气百倍。爰相厥宅,暂拔茅连茹,以为根本之计者,谓治国先治家也。从此长驱北伐,直捣黄龙,奏肤功以绘麟阁,期与诸将士指顾计之……”
晋王李定国再次抬头,望着墙上所挂的拓写的《天生碑》记,为自己故去的兄弟蜀王刘文秀壮志未酬而身先死而遗憾,也更感以往之非,是以常注目于此,既为缅怀,亦为反醒警诫。
虽然心中也急于进取,但身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