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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不是彝人,俺是汉人,当然要改汉人的名字。”尼那仆支说出的理由让朱永兴感到很迷惑,便让尼那仆支解释一番。
原来在彝族社会中,分为奴隶主阶层和奴隶阶层!奴隶主阶层分为兹莫,诺合二种,其中兹莫就是受zhongyangzhengfu册封的世袭土司,诺合就是彝族自封的贵族。这二种又统称为黑彝,他们是世袭的彝族贵族,就算之后家族破败衰落,他们仍然具有很高地位。
而奴隶阶层又分为三种:曲诺,阿加和呷西,他们又通称为白彝。其中曲诺地位最高,虽然人身权属于奴隶主,但是有自己的土地,奴隶主不也得随便买卖和虐待他们。曲诺多为彝族人,或者几代都是一个家族奴隶的人,只是出身比较卑贱就是了。
除了曲诺以外,另外二种白彝可就惨了。阿加汉语也叫做娃子,他们多是俘虏来得时间较长的外族人,比如汉人,藏人,苗人等。这些人没有什么权力,也没有财产,全年为主子做田里和家里的各种苦工,但是主子并不管他们的衣食。阿加强制住在主人附近,如果一旦离开这个区域就会遭到杀害。阿加经常会被主人买卖,生命安全也没有保障。如果其他黑彝杀死另一个黑彝的阿加,只需要陪点钱就行了!
至于呷西就更惨了,他们数量不少,多是刚被俘虏不久的外族人。这些人和牲口差不多,他们平时从事最苦最脏的活,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白彝对呷西可以随意买卖,虐待和杀戮,只要主子看着不顺眼或者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手杀死,家族里面根本不会过问。
彝族对于白彝和黑彝的划分非常明确,白彝世代都是奴隶,永世不得超升。也不能和黑彝又任何亲缘接触!而奴隶制度的特点除了以上以外,还有就是抢夺和劫掠。
按照尼那仆支的说法,其实也是他猜测,他的母亲应该是被彝人掠夺的汉女,生下他后不久便死了。他由一个阿加养大,现在要认祖归宗,重回汉籍了。
从尼那仆支的话语中,朱永兴听出他对彝人目前的奴隶制度十分痛恨,对自己受过的歧视和虐待还记忆犹新,对和自己曾经差不多的阿加和呷西十分同情。
“你想让那些阿加和呷西也过上好ri子?”朱永兴沉吟了一下,心中约略有了些想法,便开口问道:“可他们是这么想吗?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呢?”
尼那仆支把脑袋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说道:“不能,不能,谁也不是傻子。象俺这样的笨脑壳都知道舍命为将来赚个好,他们只是被看得紧,没有机会。”
朱永兴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不难理解,谁会甘心被奴役,被压迫,只是没有机会,没人引导罢了。况且,彝族在各个地区的情况也并不相同,有的处于奴隶制,有的处于半奴隶半封建制,有的已经过渡到了封建领主制。
制度的变化,与各地区彝族的生产力发展状况有很大关系。越是生产力落后的彝族部落,奴隶制越严密,因为单靠刀耕火种是无法糊口的,需要通过抢劫获得奴隶和财产才能够活命!
“改名字,和改民族的事情先放一放,身为彝族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对你来说更为有利。”朱永兴抬手制止了尼那仆支yu辩解的话语,继续说道:“待吾想好了,再给你答复。”
……………
迎接、设宴、把臂言欢……这些都是形式,朱永兴和李定国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朱永兴的礼遇,还是让李定国心定了一些。等到宴毕,两人坐在一起饮茶谈话,才算是归到了正题。
“一群苍蝇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吾不在意,王爷也不必上心。”朱永兴对目前一些失意文官所闹起的风声显然是轻篾和不屑的,也就此回应了李定国的旁敲侧击,“吾说过:除了汉jian言论,不以言罪人。一些人私心为重,畅论万言,却无一能以报国,要之何用?”
“殿下宽宏大量,令人钦佩。”李定国见朱永兴并不在意,也没有大举问罪的意思,心情又轻松了许多,又询问起入川的事情来。
朱永兴对此也有所准备,先坦言了令刘震以先锋官名义入川的想法,随后又说到了夔东十三家,解释了让李定国暂缓入蜀的平衡之意。
合情合理,朱永兴的安排纵然让李定国有些不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排才是最正确的。
“晋王若是心急,可率军先驻建昌,那里土司不少,正需要王爷这样名望、能力俱佳者震慑收服。”朱永兴稍微做了下变通,也算是对李定国的一个安慰。
晋王李定国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殿下,您频频用兵异国,是yu舍中兴大业,海外称王乎?”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今时不比以往,现在他算是有了退路,也确实产生了若事不可为则退往海外的想法。
李定国见朱永兴没有回答,急忙劝谏道:“古人云:宁进一寸死,毋退一尺生。夫虬髯一剧,祗是传奇滥说,岂真有扶余王乎?殿下挟有为之资,值可为之势,当发愤为雄,俾ri月幽而复明,山河毁而复完……”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我分散jing力,重海外而轻国内,却没有说明永历和小朝廷若剥夺我的权力时,当如何?朱永兴听着李定国的劝谏,心中微微失望。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夜谈
夜半更深,朱永兴与李定国的会谈还没有结束。尽管现在要李定国现在就表示效忠很困难,但朱永兴还是推心置腹,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总体战略,表明自己还是专注于国内战场的,海外拓展不过是为抗清大业提供一个稳固的后方粮食基地。
李定国知道了朱永兴并没有把他和那些失势喧嚣的官员归在一起,心便放下了大半。朱永兴又言使挚诚,说明不会轻弃中兴大业,总要以治下的百姓,以及众官兵为重。所以,尽管对入川计划的改变还有些不满,但这已经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晋王来得还真是时候,再迟几日,吾便要前往下龙与延平郡王一唔,确定联合作战的诸多事宜。”朱永兴将准备好的礼物推给了李定国,几副墨镜,几枝燧发短铳,“王爷回去时,正好把转交赵王的礼物也带上。”
李定国谦谢过后,询问了一下相关事情,皱眉不满,“延平郡王身为明臣,自当前来拜见,却在书信中托辞尊大,暗示殿下前往会唔,难道不怕僭越之议吗?殿下身为朝廷留守,屈尊就下,恐怕会令其轻视。”
“现在当合力对外,何必非争名分之高下?若能联合行动,压制清军水师,吾便为中兴大业而前往一唔,也是值得的。”朱永兴并没有什么激愤的神情,对郑成功的了解,使他知道郑成功绝不会愿意毫无保留地服从明朝廷的调遣,恪守臣节。所以他把郑成功视为盟友,而不是部下或战友。
李定国脸上闪过钦佩之色,拱手道:“殿下宽宏雅量,为中兴大明而不惜屈尊纡贵,令人钦佩。然与延平郡王联合作战,还需谨慎。延平郡王跋扈自雄,殿下不可尽信其言,以免介时其违诺不至,延误战机。”
看来李定国对郑成功依违不前,而导致南征之役无功而返还是耿耿于怀啊!朱永兴心中如此想。却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微笑道:“晋王金玉良言。吾自然谨记于心。与郑军联合作战时,也会多加注意。嗯,晋王且在蒙自多呆几日,待到进取四川的方略筹划完毕。再走不迟。”
“殿下对进取蜀地尚有疑虑?”晋王李定国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明白朱永兴的担忧所在,“可是移民之事甚难,殿下担心我军纵占土地,却粮草难以接济,占地而不稳固?”
朱永兴苦笑了一下,说道:“正是如此。路途难行且遥远,靠滇省运粮,恐怕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吾已令入川部队先行军屯。解决部分粮秣。但军队最后还是要调动作战,便必须要有治下百姓垦地耕种,以收自给自足之效。”
李定国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建议道:“如果殿下发出谕令,暂停海外移民拓展。兴许会对移民入川有所禆益。”
问题的根子并不在此。朱永兴当然不会听从李定国的建议,而他也只是有了大概的想法,还需要与众人研究商讨以完善细节。
“若要以民填川,最近便的还是湖广。”朱永兴沉吟着说道:“我军在川南、川西进兵,能够牵制蜀地的大部清军,十三家便能趁势进入川东。他们有舟船之利,溯流而上而威胁重庆,顺流而下又可骚扰湖广,由湖广迁民入川。吾已向圣上请旨,加封皖国公刘体纯为郡王,以便能统一指挥,合十三家之力,积极策应西南之大战略。”
“力合则强,十三家正当统一指挥。”李定国苦笑了一下,说道:“当初在弃守昆明时,金少宰曾对吾言:‘蜀中勋镇林立,今殿下新败之余,远则袁(宗第)、郝(永忠)诸勋之穴,能保诸勋听节制乎?恢复荆襄,能保上不再封郝永忠等数亲王,以与殿下并立乎?’如今想来,吾痛悔误听奸言,却也是私心自用,门户之见甚深,以致形势危如累卵。今殿下以诚待人,终能集众勋合力抗清,吾岂敢再蹈覆辙?请殿下放心,吾若入川,当效蜀王之豁达大度,再不敢心存畛域。”
朱永兴若有所思地望着李定国,有了这样的转变当然是好事,如果真的是这样,倒也不必担心入川明军与十三家搞出不愉快了。
李定国并没有注意到朱永兴的目光,兀自嗟叹着,“吾最悔的便是未能与蜀王推心置腹,共度时艰,此皆吾之错也。蜀王之遗表言语,今尚历历在目,实令吾悔之莫及,愧之锥心。”
蜀王刘文秀临终前上遗表云:“北兵日逼,国势日危,请入蜀以就十三家之兵。臣有窖金一十六万,可以充饷。臣之妻子族属皆当执鞭弭以从王事。然后出营陕、洛,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