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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商船出海的风险更小,而且更容易从海上获得补给。
李重九听几位重臣在那争执,确实攻取文登对于将来对高句丽,海上形成包围大战略,并从海上南下扬州而言。绝对是大有好处的。但眼下对于刘黑闼之攻伐作用毕竟有限,周洲金春秋的自做决定,导致李重九在山东的战线拉长,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兵力。
以文登一地并不足成事,就以现在大局面来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除非攻下整个东莱郡,那么才在西面足以威胁至刘黑闼。或者以东莱郡一郡之力,可以随时出兵北上,与李重九打通渤海。北海两郡,从南面将整个渤海湾都收入囊中。
如此沿海富饶之地尽数揽括在手。刘黑闼又有什么余地,与李重九争雄。
李重九当下食指轻叩,言道:“对东莱郡郡守招降之事,进行如何?”
王珪拱手言道:“东莱郡郡守乔焦,此人秉性忠烈,不轻易为外人所动。这一次李唐北海总管綦公顺与刘兰二人,奉李渊的命令率一万人马,攻打东莱郡。攻城前他们曾以李渊的名义招降。而乔焦却言道,吾乃奉大隋正朔,而不知有什么李唐,当下予以言辞拒绝。”
李重九皱眉言道:“这么说这乔焦还是一位忠臣了,如此之人,确实非威胁所以迫得的。”
王珪言道:“山东诸反王,景从于李唐,乃是大势所趋,当初唯有东莱,北海二郡固守,綦公顺攻破北海郡后,仅有东莱郡尚存,东莱郡九县,乔焦实际只据三县,其余各县不是为綦公顺,王薄之流攻破,即是如淳于难一般割据自立。乔焦若是再自守下去,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实在不清楚他为何如此坚持。”
薛万述言道:“王世充在洛阳废皇泰主,欲僭位为帝之心,昭然若揭,乔焦没有理由再奉洛阳为正朔,我听闻其祖上乃是隋朝宗室,不如令齐王修书一封,劝降乔焦。说不定倒能奏效。”
“此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就让齐王修书一封。”李重九点了点头,下了决断。
李重九起身挪步言道:“不过事要做万全,文登已是占据,就没有再弃之的道理,我决定再在文登县增兵两千,若是乔焦肯降,那么立即据东莱郡。若是乔焦不肯降,我们也可设法劝降其水军大将,让他将船尽数都迁至文登来,大军退保文登县。就此打住,全力筹备南征刘黑闼之事。”
众臣听了细细商议一番,温彦博等人皆言此可行。
李重九顿了顿又言道:“此战攻打文登,乃是我军与新罗的首度联合,虽未能尽意,但总算克城。传诏下去,嘉奖新罗王子金春秋,封其为虎牙郎将,赐帛一百段,钱两百贯,至于周洲违背军令,功过相抵,令其代为文登县县令。”
众臣一并俯身言道:“微臣领命。”
众臣告退之后,李重九正准备举步到寝宫陪正在孕中的杨娥皇,这时却禀告中书侍郎张玄素前来。
李重九心想张玄素该是因为策反窦建德旧部之事,终于有了眉目。这一个月来张玄素都没给自己丝毫消息,对方行事神秘连李重九都不肯透露分毫。李重九当下去令人去中书省召来姬川,薛万述二人,自己即在书房接见张玄素。
张玄素举步入内,向李重九行礼言道:“拜见王上。”
李重九见张玄素神情甚好,不由笑着言道:“张爱卿,孤让你这一个月来不必上朝,想必在家中保养得很好吧。”
张玄素笑着言道:“回禀王上,微臣过得很好,每日早上一起床,先静坐一会养养气,再活动一下手足,吃一顿清淡的早饭,中午呢吃一顿符合时令的午饭,睡个午觉……”
一旁的姬川听张玄素说了这么一堆,冷笑言道:“张侍郎,过得真是很滋补啊,却不知你将王上托付的要事,又置于何地,办得如何呢?”
张玄素心知姬川很喜欢对自己找碴,言道:“姬侍郎有礼了,此事似乎是某直接向王上禀告,姬侍郎无权过问吧。”
姬川见张玄素这副淡泊的样子,心底更怒言道:“眼下既是王上召我等一并到此,自是有权相问,不知张侍郎策反刘黑闼麾下大将几人?刺史几人?重臣几人?”
张玄素言道:“一个皆无。”
这会连薛万述亦脸色微变了,姬川冷笑言道:“好个张侍郎,吾倒是听闻张侍郎处事不秘,将我军今年九月要攻伐刘黑闼之事,弄人所皆知,令刘黑闼眼下倒是提早有了准备。此事若是张侍郎贻误所至,不说御史,我姬川定会重重参你一本。”
张玄素闻言微微一笑,言道:“姬侍郎莫急,微臣正是因为此事,前来禀告王上。”
“张爱卿请说。”李重九言道。
张玄素回禀言道:“王上,刘黑闼并非无谋之将,眼下其兵马主力,亲领一部,其弟刘十善领一部,大将张君立领一部,而至于其余如范愿,董康买,曹湛,高雅贤,王小胡,刘雅,程名振虽各领兵马,但人数却是不多。”
薛万述言道:“刘十善,张君立二人乃是刘黑闼心腹,策反不来,那么其他人也该?”
张玄素笑了笑,言道:“其余诸将吾自有几分把握,但暂且不需那么为之。”
李重九笑着言道:“张侍郎必有妙计。”
张玄素言道:“妙计谈不上,自吾放风出要攻打刘黑闼后。眼下刘黑闼于洺州屯重兵,并修葺城池,显然有意据此固守,以拒我军,同时也可抵挡我草原番骑的优势,以避免平原决战不利局势的发生,我军若是南下,兵马钱粮不足,纵然能策反数名其大将,攻城略地。但最终还是要攻克洺州,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
“我军若攻打洺州,最终从伐谋沦至伐城,万一不克洺州,刘黑闼只要谨守至冬天,待我军粮尽退兵,他就可大举收服失地,甚至追击我军,故而若不克洺州,打下之地终究还是要丢掉。”
薛万述听了不由附和言道:“说的是,兵书有云,攻城者,修橹贲温,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能不伐城,尽数还是不伐的好。”
姬川听薛万述亦是同意张玄素的观点,当下言道:“你既不策反刘军大将,也不想攻城,难道刘黑闼会平白坐在那,主动投降不成?着实可笑。”
张玄素言道:“刘黑闼自不会主动投降,不知姬侍郎如何看刘黑闼的?”
姬川言道:“樊哙之辈尔。”
张玄素摇了摇头言道:“若是樊哙,怎能令窦军士卒尽数归附其下,以吾观之,刘黑闼乃是项,刘一般的人物。若要破敌,必先破其主将斗志和信心,以动摇其军心,吾攻伐刘黑闼,正是要攻心。”
李重九言道:“孤明白了,张侍郎是要离间刘黑闼与其大将之间关系,绝其死守洺州之志,对吗?”
张玄素点点头言道:“正是。”
第四百八十章河北形胜
洺州。
洺水一旁遍植杨柳,杨柳千垂,层层绿荫,堪比隋堤之上杨柳倒垂的景色。
在洺水一般,竖立一雄城,永年城。永年城原名广年城,因避讳杨广之名,故而改名为永年城。现今为刘黑闼夏国国都洺州的治所所在。永年城在洺水漳水交汇之地,水路纵横,乃是一派河北少见的水乡景色。
现在永年城四周,无数民役正在城下打防马桩,在水堤边,夏军士卒正在操练。
刘黑闼扎着头巾,罩着大氅,来到营地之中,看到刘黑闼亲临,夏军士卒都是爆发出欢呼之声。
刘黑闼笑了笑,走到士卒中间,甚至亲口叫出了几名老兵的名字,这一个个被叫到的老兵,各个激动不已,脸上分而有光。
刘黑闼来到士卒中间,亲自检查士卒的兵器,不时与几名校尉说些荤笑话,譬如刀都握不稳,不如回家握奶子之类的话来,众士卒们听了无不哈哈大笑。
聊到尽兴,刘黑闼亦是爽朗的大笑。
“大将军,听闻幽州军要打过来了是吗?”
“傻子,不是幽州军,是赵军。”
刘黑闼听了脚步一顿,看向左右言道:“你们听谁的啊?”
一名憨厚的士卒上前言道:“消息都传开了,否则在这永年城下修这么多防马桩做什么,听闻是为了防备赵军的骑兵的,他们骑兵听说都是番胡之人,打起战来可厉害咧!”
听着对方浓重的地方口音。众士卒都是哈哈大笑,刘黑闼听了问道:“那你怕不怕?”
那名憨厚的士卒挺直了胸膛言道:“不怕。我们有大将军,弟兄们也是不怕死的。”
“带种!”刘黑闼来到这名士卒身子,用力锤了下他的胸口,言道:“够结实,是个汉子,叫什么名字?”
“俺叫茅大力,自小就生得个子大,都喊我大力。本名倒是忘了。”
众士卒又是一并大笑,刘黑闼点点头,言道:“弟兄们,能不能打赢赵军,我不好说,但我知道有那么一天……”
刘黑闼说这里,凛凛的目光扫过众士卒。正色言道:“有那么一天,若是赵军上万铁骑杀来,好似天崩地裂之时,你们敢不敢眼也不眨一下的,陪我上阵去死?”
一旁堤坝上,祭酒凌敬正踱步而来。陡然他听到了刘黑闼说的这一番话,但觉心头有股热血上涌,但见下方的士卒们皆是热血沸腾,纷纷举枪大吼。
“敢!”
众士卒皆是大呼。
凌敬停下脚步来,击掌默念了一番刘黑闼的话。心道,说的好啊。金石之声不过如此,这刘黑闼分明就是个大老粗,字都不认得几个,说话粗鄙得很,但往往几句话一说,就能煽动得众士卒嗷嗷叫一般。
这样的人才是为将之才。
见刘黑闼结束了视察走上了堤坝,凌敬连忙上前作揖言道:“拜见大将军。”
“哈哈,是凌祭酒啊,赶快免礼,赶快免礼。”刘黑闼走到凌敬面前,笑着言道:“你与孔先生,眼下都是某的左膀右臂啊,某是最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