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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李重九一愕,他突然想到达摩有言过,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这也是禅宗之意,所求就是不立文字,开示顿悟。
“嗯,没有藏经阁,那么达摩院总有吧!”
“嗯,没关系,罗汉堂?”
“好吧,般若堂就更没有了吧,果真如此。”
李重九不由哈哈一笑,心道果然是武侠小说害死人。
但是李重九随即又想到,不过十三棍僧的故事,却应该是真的,只是此寺上下却丝毫不见习武之风,那棍僧又从何而来。
陡然之间李重九,不知为何脑间掠过了觉远头陀的影子,这位老头陀似乎倒有几分门道,但是对方年事已高,就算是会武,必然也不能再如何了。
想到这里,李重九已一路出了山门。
少室山之下,有寺僧与雇来佃户,混种了几百亩菜田,在这里聚成了一个小村落。
李重九在菜田外一座破落寺庙住下。这破落寺庙,乃是当年少林寺初修时所盖建。
这是因为在达摩未至时,少林寺上下僧众信奉乃是小乘佛教,与达摩理念不和,故而达摩迁至五乳峰中峰上的石洞内修行,这一修行就是九年,即乃面壁九年影入石中的典故。
之后少林寺上下僧众渐渐信服了达摩,改修大乘。达摩的佛学这才在少林寺盛行,终而使之成为禅宗的祖庭。
后面少林寺寺庙经周武宗灭佛之事后,山下寺庙为毁坏不少,在隋文帝崇佛时,这才在山上重修寺庙,而山下的寺庙仅存半壁。
李重九是随处皆可居的人,不介意所住之简陋,简略收拾了一番后,扫去灰尘蛛网,再去农人家里讨来几大捆干稻草后,即作为自己的临时居所。
安顿之后,李重九往村里买来一头肥鸡,半斗米,一大串腊肉,还有一壶浊酒,回住处置办。李重九杀鸡,切肉,煨上浊酒,登时在寺内散发出阵阵香气,顿时引来几名在村中不事生产的破落户。李重九也是豪爽,故而也是请来一起做伴吃酒。
山间无日月,听着少室山上,悠然而响的钟声,屋檐之外则是大雪漫地。
屋内倒是酒香肉香蒸腾,鸡肉与黄米饭乱炖,亦是喷香扑鼻,尽收故人具鸡黍的妙趣。
对着篝火,李重九裹着皮衣,在此雪景下,与几名破落户闲谈趣事。
于是一连数日,李重九皆是在破庙之中住下,一面等候山中觉远头陀的消息,一面自己也与几名破落户一起闲聊,被这些破落户拉着,渐渐于村中人家亦慢慢相熟起来。
此地农人纯朴好客没有心机,而李重九又善于接人待物,为人又是慷慨,顿时与认识不少村中之人,甚至还到村长家里吃了顿饭。
虽是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也算混了个脸熟。
这日夜里,李重九正在破庙里歇息,突然听闻到破庙之外,传来了轱辘轱辘的车轮声。
李重九听闻这声音,陡然坐起,暗暗纳罕是谁在半夜之中,赶车这不太危险了吗?
他所在的破庙,间隔的菜田与村子有半里地的间隔,又偏偏处于山下上山的必经之道上,所以这马车必是冲自己而来。
李重九顿时心里一提,翻身而起,将枕下的短刀抄在腰间,又从随手处将自己二石弓,三石弓一并捉在手上,背上半壶箭走到庙前的窗户警惕地观察。
只见黑夜里,一辆马车沿着山道,七扭八歪地颠簸上山,马车上点着两盏气死风灯。
一名车夫正奋力的抽着马鞭,催赶着马车上山,在这马车不远处只见是四五丛的火把,从火把前进的速度,以及清晰可闻的马蹄声来看,应该是追击的骑兵。
李重九见目标不是自己,当下心底一松,至于马车中何人被追击,他倒是觉得无关紧要,眼下他自然还是小心藏匿行迹最重要,这路见不平的事多了,自己也管不上。就在李重九拿定决定,默然旁观时,突然异变而起,马车在山道中行驶一个不稳,突然车轱辘一下间撞到了山石,整个马车坠地拖行。
李重九暗道这几人好命,若是一不小心,马车一歪他们就要坠落山涧之中了。
不过这时李重九却暗道一声不好,马车之中顿时出来三人。
三人之中有一人是名女子,另外两名则一名则是丫鬟打扮,一名则是持刀男子,三人连同车夫一起居然跑向自己庙里退避。
李重九暗骂一声,不过身后那几名骑马之人见此更是高兴,只听有一人高呼一声跑不掉了,顿时蹄声更加急促。
这几人皆是脸色剧变,那中央的女子,似体弱不能快行,需别人搀扶才可。
那丫鬟与持刀男子一人一边搀扶在旁,而车夫则是不顾了,眼见追兵赶上当下抛了这几人,向田边奔去。
而这时只听嘣地一声响,这名车夫惨叫一声,原来背上钉上了一枚箭羽,直接滚到在地。
那持刀男子见此不亦悲愤,大声呼道:“流贼杀来了,流贼杀来了,大家救命啊!”
流贼!
李重九眉头一皱,这几日他在村中,亦打探到些许消息,说是山下不太平,崇阳县附近似乎有一伙从河南来的数千人的流贼出没。
听闻这些流贼皆是黄河发了大水,无家可归之人,他们聚拢一起,过境而食,后不少人手里沾了血腥,就演变为暴民流贼,甚至敢攻打官府的县城抢粮。
现在这些流贼犹如蝗虫一般,越境而过,难道他们这一次的目标,乃是少林寺。
待想到这里时,那几名骑马的流贼,已是挥刀砍向了那奔跑中的女子。
第三十六章蛇蝎女人
黑夜下的松软雪地之中。
丫鬟的神色已露出极度的惊恐,头上的簪子都掉在雪地之中,而那搀扶的女子那火把映衬下,脸上亦尽是慌张。
李重九见到那女子手腕底下已多了一把裙刀。
流贼们舞着刀,口中发出呜呜地呼声,充满了淫暧的味道,手举着火把之下,目光森然仿佛如同饿狼一般。
就当流贼快要追上时,那女子突然对身旁男子,高呼言道:“贼子杀上来了,不要管我,快走。”
那护卫女子的男子,面色涨红,反而将那女子奋力一推,喝道:“二娘,快跑到庙里躲避。”
说罢,这名大汉回过身,双脚站定,显然要决死一搏。
可是马蹄声隆隆,李重九见那大汉身子发颤,不要说迎敌了,连刀子都握不稳,只听砰了一声。
快马飞撞到这男子身上,对方犹如沙袋一般飞出。
砰!雪泥之中被砸出了一个坑,那男子登时难知死活。
眼见卸除了最后一层阻碍,流贼们纷纷发出夜枭一般狰狞的笑声,驱马向那主仆二人奔去。
而这时那女子手中的裙刀翻动,正要挥刀而起。
就在这时嘣地一声嗡嗡响动,马嘶声乍然响起,一匹健马陡然之间人仰马翻。
众流贼还看不出发生了何事,这时又是嘣地一声响,众人只见一道影子从庙中飞出,一名流贼已喉贯长箭,颈喷鲜血!
流贼翻身落马一只脚里仍勾在马镫上,马匹嘶鸣,顿时拖着这流贼四处乱跑。
呼吸片刻之间,四名马贼已被杀了两人。
两名马贼顿时胆寒,而这时村头之处,火把通明,吆喝之声传来,显然是村子里的人发现这里有动静。
两名马贼不知庙里有多少人,顿时伏低身子,贴在马背上,拔马便走。
只听又是一声弓响,第三箭擦马而过,这两名马贼逃得更快。
李重九呼地长出一口气,将弓从窗户之中收回,这二十步内的距离以他箭术难有失手,何况又是敌在明我在暗之偷袭,否则他亦无法在面对四名有防备的流贼面前,出手救下这二人。
当下李重九提弓而出,奔到雪地之中,他先奔到那大汉面前。
只听那大汉双眼圆凸,喉头乃是咯咯有声,有进气没有出气,李重九心知对方受伤已重,活不了了,当下摇了摇头。
随即李重九走到那女子和丫鬟面前。
此刻坠落在地的火把噗噗而响,照得那女子脸上忽明忽暗,李重九见去这女子虽是脸色苍白,却是难掩那一份明艳之色。
虽是未见有李芷婉那般国色,但是亦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令人分外觉得怜惜。
不过李重九却暗自冷笑,他方才在庙中可是看得清楚,待马贼追近时,那女子手中的裙刀,并非要朝自己身上刺去,自杀已保清白,而是准备刺向自己身边的丫鬟。
其目的不用说,可以揣测,他本待不愿意救之的,但是却不忍那无辜之丫鬟送死,固而放箭。
李重九指向那马上毙命的男子,问道:“此是何人?”
女子见之这才连忙起身,奔跑到那男子的尸身上嚎啕大哭。李重九听这女子哭泣虽是大声,但全无哀然之意,心下了然为这名男子暗暗不值。
丫鬟面露哀寂之声,言道:“那是小姐未过门的夫婿。”
李重九点点头,待听得那女子哭声虽大,但是全无悲伤之意,当下心底雪亮。
这时候村口狗叫声不住起伏,一片火把而来,李重九看去只见是村中青壮大约三十多人皆拿着锄头,木棒涌来,显然是听闻有流贼而来,故而一起来抵抗。
李重九暗赞这些人反应不慢,在这个年代,村里之间结户自保乃是常有事,就算是太平盛世亦有流贼出没。
官府能自保到县城,州城就不错了,至于其下村落还是要靠村民自保。
为首之人,乃是村中里长(注一)。
里正姓周,叫周独眼,在当初随越国公杨素征突厥时,被突厥人射瞎一只眼睛,回村后即担任里正。
周独眼手持一张弓看到雪地里四具尸体,又看看李重九问道:“方才是你喊得流贼?”
李重九摇了摇头,指着地上那刚刚咽气的男子,言道:“是他喊的。”
周独眼看了一眼那扑在雪地之中男子,以及孤伶伶打转着一匹无主战马,登时猜出了几分。周独眼走到躺在地上雪泥的流贼尸首前蹲下,检查了流贼的兵器,顿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