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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则是面露微笑。这一次郡试看来还是为涿郡网络的不少人才,自己身为郡守,能有几名得力官吏帮忙,自是再好不过。
卢承庆则是心道,原来寒门,乡野之中,也有不少人才。看来以后涿郡官场,非几家士族可垄断了。
而陈孝意却是默默摇头,毕竟这些人才都是拔入郡守府的,不能归于刺史府麾下,如此不可惜了,但幽州能得此人才。也算对李重九的大业有所帮助。
温彦博却早就看好了几篇,其中既有几名才华不错,切政见与自己相同之人,但却遗憾未能入选的士子。他想考后,就招揽他们为自己的属吏。作为自己的帮手。
四名副考官各自心思不同,最后费了三天功夫。按照郡学与在野各五人的名额,评出了十卷放在李重九的案头之上。
四名副考官,以及郡学祭酒周旭,薛万述之弟薛万淑等皆站在李重九案前。
长史温彦博言道:“此次郡试郡学士子的卷子,要胜过乡野贤才,以及士族子弟一筹,以下十卷皆是其中翘楚。”
李重九一面读卷,一面听温彦博等人的禀报。
这十卷肯定是翘楚,文中水平至少是比自己要高的,李重九索性就先看每卷后六名考官的批准后,再行看卷子。
对于李重九而言,最重要是决定名次的大权,也就是主考官,必须让自己担当手上。
历史上最有名的牛李党争,就是一个例子,两党担任主考官之人,打压敌党士子,搞得科举乌烟瘴气。
之后宋太祖开创殿试,于会试后再来个亲自取士。殿试排定名次,而不作黜落,就是要将人才取次之权,抓在天子的手中。如此参与过殿试的士子,都可以说是天子门生,有了这层亲近的关系。
同时也一定杜绝了牛李党争的局面。李重九此举乃先行定下规矩,以免后人冲走前人的弯路。
与魏征他们费时费力看每一卷而言,李重九几乎一目十行,将卷子看完。
之后李重九从十卷中抽出三卷,这三卷后面加得各种批注,如此卷可取第一,此卷三甲有名,此乃大才,不可遗失。至于其他七卷,就甚少有如此评语。
既然温彦博,魏征他们的水平都高于自己,李重九还有什么可怀疑。
李重九当下言道:“将此三卷糊名去了。”
不久三人名字报上来,分别乃是范阳卢齐卿,易县赵欣,蓟县周洲。
李重九听到这三人名字,心底有数,笑道:“这三人你们可认识?”
先是卢承庆站出身来,言道:“回禀上谷公,卢齐卿乃是卑职族侄,之前在族学读书。”
李重九点点头,此人乃是名人,太平广记中记载卢齐卿有知人之鉴,善于荐人。
李重九笑着言道:“很好,原来是范阳卢氏的俊才,你叔父为我们幽州举荐了好人才啊。”
卢承庆低头言道:“不敢,还是各位同僚慧眼识珠才是。”
当下李重九拍板言道:“此卷可为前三。”
卢承庆当下大喜。
“至于易县赵欣,蓟县周洲?”李重九言道。
周旭上前言道:“启禀上谷公,这二人都是郡学学生,才学堪称翘楚,平日二人即不分伯仲。”
李重九问道:“这赵欣可是出自涿郡赵氏?”
周旭言道:“正是,此人乃郡守府主薄赵何然的三公子。”
背景不小,李重九点点头,又言道:“至于这周洲,若非年龄不符,我差一点还以为是周祭酒你的私生子。”
听李重九调侃,众人不由大笑,周旭连忙言道:“卑职乃是老实人,家里夫人厉害,不禁得刺史如此玩笑,天地可鉴,此人与我没半点关系。”
说到这里,李重九伸指一敲桌案,言道:“我之前早有听闻,此人在招贤馆时,常爱大方阕词,在士子之间引领舆论。但周祭酒却对此人照顾有佳,你看此卷,六名考官意见各自不同。”
说完李重九将卷子一趟,六人一并上前。
陈孝意先言道:“启禀上谷公,此人狂傲,言辞不留任何情面,国家取士,当用忠贞爱国之士,此人虽言之滔滔,但诽谤政体,实在乃是大逆不道,当罢黜之。”
陈孝意为人黑白分明,最恨那些悖逆之人了,而周洲此文中抨击时政,不留情面,当然是最令他不快了。
魏征在一旁言道:“此言差矣,我听闻父之过,子若听之任之即是不孝,何况此言虽言辞偏颇,但震人发聩。”
薛万淑言道:“魏郡守,我幽州自有法度,若是人人稍有不满,即抨击时政,那么百姓纷纷效仿,岂有上下伦常之分。”
薛万淑出言反对魏征,也是纯为了私情。他与赵家关系一直不错,他的妻子就是涿郡赵氏,赵何然也暗中拜托他打探儿子这一次郡试的成绩。
他心知这一次榜首非赵欣,即是周洲,故而决定踩周洲一脚,帮赵欣一把。
温彦博言道:“启禀上谷公,此三十余卷中,此卷为上上者,此周士子乃国家良才,但年轻人锋芒太盛,将来必伤己伤人,需要挫一挫,磨砺其志,将来方可大用。”
李重九看向周旭言道:“此二人都是周祭酒你高足,不知你如何看呢?”
周旭额上冒汗,他知道李重九为他一直庇护周洲而有所不快。
但周旭也将心一横,言道:“赵欣,周洲都是我得意门生,赵欣尊师重道,作为师长我平日对他也无可挑剔,这一篇文章我也看,作得是条理通畅,值得浮一大白。至于周洲为人平素十分温和有礼的,待同学师长也十分亲厚,只是他的父亲为贪官所害,故而自小对官吏颇有恶感,难免愤世嫉俗了一些。”
“明白了。”
见周旭到了此刻还要保这位周洲,李重九真不免怀疑,此人是不是他私生子。
李重九当下不说话,提起毛笔在十张卷子刷刷定下名次,之后命人重新糊好,言道:“明日张榜公告!”
大事已了,李重九看众人似仍略有所言,当下问道:“各位还有何事吗?”
温彦博上前言道:“启禀使君,卑职与诸位同僚在阅卷之中,看得士子策问二十几篇,上谷公当于幽州晋于帝位。”
二十余篇?李重九双目微眯,若是只有几篇不足为奇,但是二十几篇一并如此,说明是有暗中授意了。
李重九当下言道:“这二十几篇都是何人所作,立即察!”
“诺!”当下温彦博,魏征一并查阅试卷。
不久结果出来,这二十几篇多是郡学学生中请愿所书。
听此李重九看了周旭一眼,周旭当下言道:“卑职于此事无关,可停职接受调查。”
郡学连连出事,身为祭酒的周旭自是自处嫌疑之地。
但是李重九却不敢对此事草率论之,一贯以来,地方士子都有清议之风,言及当今时政。
东汉时党锢之祸,太学生数千人上书,以赴死为荣。
而现在李重九设郡学,县学二级之制,仅仅在蓟县就有郡学生,县学生两百多人。
这些人的议论,可引领民间舆论方向,这也是就是为何李重九对于周洲在招贤楼,大方阕词有所不快的原因了。
无风不起浪,士子借助郡试的机会,上书劝自己称帝,李重九担心此事恐怕是有人在幕后推动的。
第四百零六章卢家的妙棋
众官吏等人见李重九面露沉思。
当下温彦博上前言道:“眼下窦建德已称帝,宇文化及已称帝,李渊已称帝,周围诸强,皆有意于夺取天下。若是我幽州军再不打出旗号,恐怕他人会以为我们幽州没有夺取天下的志向。”
温彦博一言,众人皆是点头称是。
一旁魏征言道:“自我军南下夺取幽州以来,罗艺,高开道先后剪灭,能够与我们一争河北的,唯有李唐,窦建德,宇文化及,眼下三者都已称帝。甚至连刘武周之流,都对中原自称天子,对草原上称可汗。上谷公再不称帝,恐怕会令幽州百姓失望。”
众官员心底确实有紧迫,李重九当初占领上谷郡时,打出的口号是言割据一方,以待天时。那时李重九地不过一郡,这口号,并没什么不恰当的。
攻下幽州之后,李重九已有数郡,但实力仍距几位诸侯,有不小差距,称王称帝不现实。后来李重九为了安抚领内的幽州士族,故而奉李密为主,全力支持瓦岗军夺取天下。
到了眼前,又是不同,比之当初新据幽州时,李重九现又得恒山,太原数郡,北破契丹,奚族三部,东败高句丽,西战李唐。时至眼下,天下谁不对今时今日,刮目相看。现在李重九已非羽翼初丰之时,而是有把握一争河北,乃至天下了。
现在瓦岗军失败,李密降唐了。幽州该何去何从。
李重九这时候若不称帝,下面官吏会以为李重九不过想守成一方。甚至还有愚昧之人,会认为李重九会随李密一并降唐。
例如窦建德原先与李重九一般,也是奉李密为主的,但李密降唐,窦建德立即称帝,就是表露自己要夺取天下的野心。
缓称王是不错,言得势力不足时,不可骤然打出此旗号。否则名不副实。占据一个小县几千人也敢称帝,那不是自寻死路。
但这一次二十多名士子在郡试试卷之中,一并上书要求李重九称帝,岂是偶然?
“禀报上谷公,这二十多名士子上书之事,已是察明了!”郡司马林当锋上前禀报,“牵头之人是谁?”
“启禀上谷公。此次牵头的有三名士子,他们皆非士族出身,不过家中都有人在幽州为官,但官职低微,最高者不过县户曹书办如此。他们现已在我们控制之下。”
李重九言道:“哦?”
林当锋言道:“此事我看纯粹是学生一时意气吧。”
李重九目光扫向温彦博等人,言道:“难道没有幽州官吏。给他们一点暗示吗?”
温彦博等人垂下头都闭口不言,至于周旭更不用说了,他已做好了被免职的准备了。
林当锋言道:“若上谷公要彻查,可交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