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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人口劳作,不少田地荒芜。所以李重九决定让这些高句丽人,于两郡之中安置屯耕。
李重九此意见一提,就遭到众将反对。反对的多是汉人大将,他们认为这几十年来,高句丽人与汉人相互征战,以是结下大仇。之前李重九不杀他们,已是天大活命的恩典,要知道他们可是将隋军的战俘,一律都杀了筑成京观。
他们当心将高句丽人安置为民,将来可能会养虎遗患。反咬李重九一口。
但李重九却没有这个担心,历史之上,唐灭高句丽后,即将高句丽故民皆是从辽东南迁至中原安置。
历史已是证明汉文化,具有极强同化之用,这些高句丽人都慢慢汉化。唐王朝不仅没有对他们提防,并且还重用十分善战的高句丽人,在中唐时,高句丽武人集团,已是当时作为当时‘多国部队’唐军中重要战力。
在安禄山之乱中,王思礼等高句丽武人忠于唐室,与叛军激战。其中最有名的高句丽大将,就乃是当时天下首屈一指的名将高仙芝。
所以李重九决定将这批高句丽人,南迁于上谷,雁门二郡,此事由赵万三,陈克,高楚处事。
李重九决定将这些高句丽人,皆是编为军户,按口授田耕种,但不必上交税赋。上谷,雁门之地,可以种植两季小麦,相信高句丽人的日子会比辽东过得更好,而他们所作的就是服役,一旦征召时,必须为军替李重九打战。
高句丽人听闻李重九不将他们贩卖为奴,而作军户后,皆是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对于他们而言,已是最大的恩典。
回到蓟县后,各官皆来到城外恭贺李重九大胜高句丽,返回辽东,但却唯独魏征不到。
听闻郡丞魏征抱恙在家。李重九心底有数,当下在蓟县犒劳三军,而当夜自己却亲自来魏征府上。
李重九来魏征府上时,魏征正披衣修改着公文。
李重九也不要下人禀报,便入府言道:“魏郡丞何必抱恙劳作。”
魏征抬头看了李重九一眼,却不说话,继续批改公文。李重九碰了个软钉子,倒是一乐,当下亦是不客气,直接拿起魏征桌上的饮子喝了起来,并看魏征改过的公文。
魏征又写过一篇而后,这才搁笔,言道:“请上谷公恕罪,魏某不喜在处理公务时,与人闲谈。”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今日魏郡丞为何不到?”
魏征胡须抖抖地言道:“上谷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但说无妨。”
魏征长叹了口气,言道:“上谷公,还记得当初你召我时,你我相谈之言么?”
“记得。”
魏征言道:“那时我与你说,我当时之所以舍魏国公,而投你上谷公,乃是李密不纳我言,我一身抱负无可施展。眼下我到涿郡一年,蒙授郡守,本以为上谷公会以为我重,对我言听计从,没想到魏某所提罢酒坊,设义仓多次建议,上谷公皆没有采纳。”
说到这里,魏征言道:“如此与李密当初待我又有何不同,吾一身抱负无可施展,这郡丞我真不想作下去了。”
李重九笑道:“莫非魏郡丞为官只为了一施展抱负而已?”
魏征捏须默然一阵,言道:“大丈夫非名利二字不取,吾不爱利,但却也想青史留名,以慰平生。
李重九心道这位历史上这位名臣,原来是如此心思,难道历史上这位大名鼎鼎的诤臣,乃是沽名卖直之辈?
说到这里,魏征顿了顿言道:“李使君,我知道涿郡上下都赞魏某乃是能吏,干吏,处事勤勤恳恳,每日除了只睡两个时辰外,皆在衙门处事。若是他们知魏某乃是沽名之辈,是否会看清我?”
李重九看魏征也是一脸苦恼之色,当下言道:“我有位朋友曾与我说,为官一任当思造福一方。无数魏郡丞所虑如何,但你身在其位,勤勤恳恳做事这是大家都看到的,就是为了百姓造福,这又有何不可,无论是爱名,还是爱民,你说对吗?”
魏征听了恍然言道:“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官一任当思造福一方,魏某就算爱名,但是只要一片为了百姓,为了社稷,何必在乎其他。上谷公一言真是令魏某恍然,真是惭愧。”
李重九听了哈哈大笑。
魏征揭开心结,当下言道:“如此魏某更要坚持己见了,私设酒坊,用粮为酒,乃是糟蹋粮仓,轻民生,而不设义仓,将来天灾,百姓必然受苦,故而无论为己还是为民,魏某都必须让上谷公,答允魏某的请求。”
李重九想了下言道:“魏郡丞说的有道理,以往不设义仓,乃是担忧囤粮不够,眼下我新破辽东,夺得粮食除了分给番人以外,足可支四万大军半年之用,军粮现已无忧了。既然如此,魏郡丞不妨将涿郡粮仓三分之二的米粮,用作义仓。至于三分之一米粮,用于平准籴粜之用。”
平准乃是稳定物价,而籴粜法则是,丰年官方买进米粮,灾年时卖出米粮。
此乃是战国时李悝在魏国所用,乃是起到护农抑商之用,打击囤积居奇,防止米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
魏征听后跃然而起,抱拳言道:“就如此定了,上谷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切不可反悔啊。”
李重九见魏征一副担心自己反悔的样子,当下哈哈笑道:“正所谓发财方可立品,换作以往缺粮时,我尚不敢如此答允,但眼下吾粮草济济,魏郡丞就放手去做吧!”
“诺!”魏征大声答允。
第三百零四章置身其中
三月,关中,渭水河畔。
在一杆李字大旗之下,李渊身披重甲,按马于前,李建成着黑甲,李世民着赤甲,分立于左右,其余唐军大将如刘文静,刘弘基,窦琮、柴绍皆按马立于父子三人身后。
李渊持鞭远眺前方,突见渭水河畔,大军云集,旗帜遮天。
李渊脸色不由露出欣然之色,朗声大笑对左右言道:“吾儿来了。”
原来李渊听从了其女李芷婉的建议,令吕绍宗、韦义节、独孤怀恩,继续攻打河东。而李渊亲率精锐万余,渡过黄河,而李芷婉闻之消息后,令潘何仁继续围攻长安,自己率大军三万余北上迎接李渊。
李渊看到这支属于自己的大军,不由抚掌大笑。
大军行进烟尘滚滚,突然数百精骑从队伍中跃出,直奔李渊中军大帐而来。
李渊脖子伸得老长,突见一名穿着白甲的将领,骑马来到李渊面前下马。李渊神色一动,亦失去大将的笃定,当下按缰而起快行几步,翻身下马,二人皆是手牵缰绳,四目相对。
李芷婉但见自己女儿穿着铠甲,手按宝剑,说不出的英姿飒爽,顿时露出欣然之意,但见李芷婉当下拜下言道:“芷婉拜见父亲。”
李渊自从自己在晋阳宫将李重九罢官拿下后,李芷婉就私离家门,径直去了长安。李渊盛怒之下,当下不见李芷婉,李芷婉也不愿回晋阳,从此以后父女二人已是两年不见。
李渊长叹一口气,将李芷婉扶起,言道:“若非吾儿于关中兴兵,吾尚且不敢不顾河东屈突通,孤军率军渡过黄河,将来若是吾李家夺取天下。你就是李家的功臣。”
李芷婉听了一怔,李渊似乎十分高兴,仿佛父女之间没有这两年冷落一般。
李芷婉点了点头,却没觉得自己听父亲如此夸奖心中十分高兴,当下言道:“阿爹,我并不需要……”
“吾儿憔悴了,我真是心疼啊!”李渊不等李芷婉话说完。长叹一声言道。
李芷婉听李渊这一言,当下眼眶一红,她为李家做的这么多,以一介女流统领大军,奔波辛苦,历经艰险。事实上。就为了得到父亲这一句关心,这只是女儿家一点小心思。
“三妹!”李建成上前,看着身后的大军,神采飞扬言道,“这么多的人马,足够我们拿下长安,将关中揽入手中的。若我李家夺取了长安,此功你不为第一,还能有谁?”
说到这里,李建成悄悄横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现在在军中威望甚高。他也有几分感到受到威胁,无论如何,就算是普通人家,一家三兄弟打小就算如何亲厚。也会有相互比较,竞争之心。
眼下李世民军功赫赫,又得众将爱戴,李建成作为世子,又作为兄弟,如何不嫉妒自己这位弟弟。同时身为世家子,对于权位的担忧也是天生的。李世民也是嫡子,只是比自己晚几年出身,若是自己不在了,他就是李家的继承者。故而李建成现在对李世民颇有忌惮。防范之心。
所以李建成才大赞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妹妹,以此来打压李世民,日益提高的威势,同样将攻取长安首功算在妹妹身下,如此变相也是压了李世民一筹,消了他眼下的军功。
对于李建成的心思,李世民当然了然,不过他不以为意,看向李芷婉,手抚其肩,亦是微微一笑,言道:“三妹,今日总算遂了你妇好,花木兰之愿了。”
听到李世民这由衷夸张,李芷婉终于展颜一笑,兄妹之情溢然。
想起了当日在雁门时,自己向李渊要求领兵,说自己有妇好,花木兰之志,这话李世民一直记在心底。嗯,雁门,那时她正二八年华,怀着少女的憧憬,与父兄一起去解救被突厥大军困在汾阳宫中的天子。
嗯,当年那个李重九,还是一介布衣,尚投奔在自己父亲麾下,没有出人头地,自己还记得对方那虽是外表寒碜,但是却是永远那副自信的样子,当时若不是他的计策,以及后来在万军之中刺杀始毕可汗,隋军还胜不了突厥人呢。
若是世事能够一直如此该如好,父亲大哥,一切一切不改变就好了。
李芷婉目光有些恍惚,待众将一并向李芷婉道贺时,她才回过神来。李芷婉生在阀门世家,打小跟在父兄身边,也算阅人无数,当然也听得出那些人是在奉承,而那些人是打心眼里敬佩的。
但李芷婉亦一一回礼,不卑不亢,尽显士族之女的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