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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九坐在椅上坦然受之,之后起身将魏征搀扶起来,言道:“我与魏兄皆是出身寒门之人,当年你为道士,我亦入佛寺,眼下我们须同心协力才是。”
“诺。”魏征古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异色。
涿郡的士族向李密输诚之后,当下涿郡官吏也开始回府衙,县衙当值,涿郡又恢复旧观。
李重九当下向众人宣布任魏征为涿郡长史,而之前郡丞已被罗艺所杀,李重九空置郡丞,通守二职,如此长史之职,就成了郡内最高的文官。
幽州士族官吏纷纷打听魏征的背景,听闻对方虽是小吏出身,但是之前还当过道士,而且还是别郡寒门出身,不由皆是腹诽。不过他们这次倒是没有将怨气发在李重九的头上,因为他们都知道,魏征是李密的人,李重九为了给李密面子岂能不重用。
李重九假节幽州刺史,对于涿郡事基本不管,故而魏征作为涿郡最高文官,开始治理一郡之内大小事务。
当地官吏心怀不满,这时开始欺生,虽认为魏征背景不小,但李密远在千里之外,也要给几分难堪,拿捏一下正印官,对于这些一辈子在衙门当差的官吏而言,门道都是一套一套的。
当下郡守府内,六曹各司一并将陈年积累下,几百卷案综,堆叠的犹如山一般,放在案牍前来让魏征处理,此乃存心看魏征这笑话。结果魏征一日一夜即将案综全数看毕,当下将六曹官吏一并叫来,一一处理,言过之时对答如流,仿佛过目不忘,郡守府内官吏看得皆是目瞪口呆。
一时涿郡上下官员皆惊,魏征的名头也传布了整个涿郡官场,众人皆知上官厉害,魏征乃是绝对的能吏,当下各官吏们收敛手脚,一时无人敢于越矩。
郡守府内,郡司马卢承庆,坐在一旁,见魏征处理文案如此干练,犹如在衙门里历练了几十年了一般,亦是暗暗吃惊。
作为郡司马,卢承庆是要为长史副手的,也是现在涿郡文官中二号人物。当初李重九征辟他为官时,卢承庆曾经十分犹豫了一番,然后向叔父卢子迁请示。
卢子迁只是淡淡的与他说七个字‘既然来之则安之’。
卢承庆得到叔父的意思,于是就前往郡守府上赴任。对于士族而言,从白身至当官的那一阶段,称为释褐。士族子弟亦分三六九等,如卢承庆范阳卢氏出身的士族,出任一郡司马,对于他而言,绝对对得起卢家的身份。
卢承庆一路上所见,在郡守府之内,涿郡大小官吏行走如风,一个个急急忙忙得好似家里找了火一般。
几名官吏见面了就问,魏长史要的卷宗,你搁在哪了?
找不到,这可是要罚俸的。
算了罚俸还好,就是怕被杖责啊。
众官吏皆是脚步不停。
卢承庆见了,对于这位将来要共事的同僚,不由心怀几分畏惧,待到了长史房中,见到里里外外十几名官吏排着队站在魏征的桌子之前。
而魏征伏案下笔,一篇公文看后,草草一目十行,就笔走龙蛇,将之判定,随后一掷,得到处理的官吏看了批文,无不叹服,没有一丝不满。
转眼间世十几名官吏立即满头大汗地被魏征打法干净,这时魏征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卢承庆轻咳了一声,向魏征拱手言道:“某是郡司马卢承庆,见过魏长史。”
魏征抬起头,看了卢承庆一眼,卢承庆只觉得魏征双眼如刀,仿佛刮在自己身上。
魏征当下问道:“也好,郡府事忙,有了卢司马替我分忧就好了,只是不知卢司马所长于何啊?刑名?税赋?教谕?”
卢承庆听了顿时满头大汗,他这几年在府中忙着读书,但对于治理地方之事,虽不至于一窍不通,但也不熟练。
魏征看卢承庆的为难之色,也不揭破,沉吟了一下,言道:“今年地方之乡礼饮酒马上就要到了,你出面作为吾涿郡郡府上下住持一下如何?”
卢承庆听说乡礼饮酒顿时一喜,这乡礼饮酒,乃是每年地方,士乡大夫向朝廷举荐贤能之士,在乡学中与之会饮,待以宾礼。
这是从古相传,汉人的一种宴饮风俗,饮宴时,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听政役,所以明尊长也,此乃汉人最注重的庠序之礼。孔子当年曾言,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说的就是乡礼饮酒。
当然所谓乡礼饮酒,就必须有一名官员主持,一般是当地的正印官。而卢承庆每年皆有参加这样的宴饮,宴饮时候当地名士,就会将还未出仕的士族大家的子弟们举荐给当地官员,混个脸熟,也算是一郡一乡论才大典前一个预备吧。
卢承庆当下允诺,言道:“必然尽力。”
魏征言道:“某办事一向公事公断,汝虽出身名门,系出士家,但在我魏征眼底,士族庶民并无二等,你需实心做事,若是作得好,我不会夸奖于你,但作得不好,我会叱之,你若是对我有不满,大可对我直言,或者向使君禀告,我绝无异议。”
卢承庆听了心下一凛,魏征这么说虽是一派铁面无私,但是对于他而言,却别有一番感觉。以往他人只会将自己看作卢家的大少爷,对自己恭敬有加,而现在他也是一郡的官吏了。
听魏征如此说,反而更有一种让他竭力做事之感,现在他不是卢家大少爷,而是涿郡的郡司马。当下卢承庆领命而去。魏征见卢承庆脚步生风不由在暗中点了点头。
第两百八十九章厉兵秣马
涿郡之事,初步安定。
李重九当下将武库之中,兵铠皆是清点完毕,装备至军中。
如尉迟恭,赵全庭,赵雀儿,陈克他们看着一批一批的铠甲,强弓硬弩装备到军中,看得眼都是花了。
上谷郡八千郡兵,涿郡一万郡兵,以及辽西郡的两千郡兵,皆是换上了铠甲。
这武库之中的铠甲,大多乃是两档铠,也有不少明光铠,以及少量筩袖铠,足以两万郡兵人手一件铠甲的。
不多对于大部分步卒而言,铠甲还是太沉重了,披着二三十斤的铠甲,长途上路基本不可能,所以平时铠甲都装载在车上,由辅兵运载,待作战时,再统一穿上。
所以步卒最怕就是伏击,在行军路上,万一遭到伏击,他们的铠甲都是来不及穿戴的。就算列阵之后,步军要想追击,披着如此厚重的铠甲如何能够追人,故而没有骑兵的重步兵队永远只有击溃战,无法取得胜利。
至于强弓硬弩,那才是武库之中最大的收获,仅仅是三石的臂张弩,就有三千张,至于四石至五石的踏张弩一千张,五石腰开弩五百张,马军用的于马上用的马弩一千张,还有轻便的手弩,以及于可装填五箭连射的连弩,一弓三矢弩,也有几百张。
当然还有二十部床弩,这床弩分别有三牛弩,五牛弩,八牛弩不等,其中既有当初在御夷镇城头击杀契丹大将的床弩一样的锐器。有的更胜之。
这些武器,都是大隋一国国力的积累。全国一百九十郡的物质,隋炀帝为是实现征服辽东的霸业,将这些物资都屯驻在涿郡,现在皆是便宜了李重九。
其余刀剑矛枪,陌刀马槊步槊都不用提了,武库里堆积如山。
李重九的两万郡兵,经过这一番装备,至少在装备上。比大隋当年远征高句丽的最精锐府军,不需多让,甚至还有过之。
至于粮仓之中可支四万人三年的囤粮,李重九决定用之作为军需,让自己麾下的两万郡兵,以后不用军屯了,一并脱产。进行常备军的训练。
从武库之中,还收捡了一千具马铠,想到罗艺那支令人闻之色变的幽州铁骑,李重九想到将来若是向河北,辽东用兵,在一马平川之地上。重装甲骑无疑是破阵的良器。
只是李重九现在大多数的战斗,都草原上的突厥马,或者隋军牧场自养的焉耆马,其余就是大量的挽马。李重九手上根本不缺马,而隋军之中马匹也是不缺乏。按照后来唐军府兵出战时,十人一队的府兵。都要装备六批以上的驮马方可。
但是挽马,驮马虽可堪负重,但不善于疾跑,爆发力几乎没有,突厥马虽奔驰迅速,并吃苦耐劳,能耐粗饲,但个头矮,负重差。至于焉耆马各方面皆算上,没有明显短板,但也没有具体的优势。
所以李重九要组建重装甲骑,想到的也只有辽东马,所以李重九说服突地稽,挑选数百靺鞨骑兵,补充入万胜军,将万胜军扩充为一支两千骑的精骑。
而万胜军之中,八百靺鞨骑兵统一皆着人马披甲,李重九与突地稽一并与涿郡城外,检阅了这支人马。
只见靺鞨骑兵,皆是穿着里面厚铠,外面则统一穿着毡衫,脸上却覆盖着铁面,几乎只露出两只眼睛,而战马也是除此,高大的辽东战马拖起重重的铠甲与人,却十分轻松。
除了铁甲之外,与罗艺那支幽州铁骑相较,女真骑兵在马上则随意多了,除了一律皆有一张角弓之外,还有狼牙棒,骨朵,长矛,大枪,棍棒,大斧,小斧,铁锤等等五花八门。
李重九也诧异,大隋骑兵冲阵时,使用武器多是马槊,或者长矛长枪,都十分统一。
哪里有女真骑兵这样的,突地稽则是不以为意,对李重九说,儿郎们都懒散惯了,你们汉人那么多规矩,他们才不会呢,放心,我们靺鞨人有靺鞨人自己的战法。
李重九本想让突地稽,将靺鞨重装骑兵操练了一下。突地稽哈哈大笑,言道你们汉人的操练,我们可不会,我们靺鞨人一生本事都在打猎上,打猎与打战是一样,不同是一个杀畜生一个杀人。
说完李重九让突地稽,让靺鞨骑兵进行游猎时演练,只见本来看似散乱的靺鞨骑兵,虽阵形散乱,但行进间却是进退有序,前后结队行进,还有弓骑在旁掩护。
似乎根本没有操练,这一切打战的本事,就是天生的一般。
李重九不由感叹,历史上与粟末靺鞨同宗的黑水靺鞨后代,女真骑兵,历史上女真骑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