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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九点点头,薛世雄,李景皆是大隋忠臣,十分廉洁。
李重九听武库令一一说后,这才知道武库之内兵杖之数目远远超出自己预计,这武库之内都是当年大隋为了征辽所备。集合了整个大隋的国力。原先李重九预计涿郡武库可以装备上一万人马,现在看来这远远被低估,依着武库令所言数据,三万士卒都可装备得起。
换作是李重九以上谷一郡,贫瘠的物产。就算工匠坊拼了命的运作,就算是五十年也是生产不了这么多兵仗。这简直大发横财。
将武库封存之后。李重九当下不顾着天黑,连忙赶往粮仓视察。这粮仓也是隋炀帝为了征辽准备的,当年为了征辽,隋炀帝开通永济渠,从黎阳,回洛等洛阳周边四大粮仓,一船一船地从黄河,经永济渠运粮前往涿郡蓟县,在此囤储。
之后为了将粮食调往辽东前线,隋炀帝又发了两百万民夫,从涿郡蓟县直接走大凌河古道,经过辽西郡,运至怀远镇中囤粮。而当时驻守怀远镇的,正是李渊。
二度征辽时,杨玄感谋反,李密献上中下三计,其中上计建议从杨玄感黎阳仓率军北上,攻取涿郡,夺取征辽大军囤粮之处,不仅扼断征辽大军的西归之路,也让百万大军无粮而困死于辽东险地。最后杨玄感因为此举太过冒险,没有听取李密的意见。
李重九来到粮库后,粮库官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看见李重九连忙点头哈腰,一副献媚之情。李重九即便不身在其位,但也是知道粮库官绝对是肥缺,就算大隋律令很严,但是官员莫不监守自盗的。
所以听着粮库官满口清正廉洁之词,当然是不行,李重九亲至粮仓之中监视,只见粮仓粮草皆是一袋一袋码在如地窖一般的大坑之中。
在粮库官随同下,李重九亲自带人用一种带着凹槽的长尺,往粮袋之中插入,之后取出,然后看长尺凹槽上米的成色,是否有蛀,米是否潮湿等等。李重九四面转悠了一圈,一个一个粮仓检查过去,按照账簿上,一一核对。
李重九一直忙到凌晨,天色已明,粮库官看得李重九如此认真的态度,顿时一脸肥脸之上,满是汗珠,并且越看越是心惊。
到了天亮,李重九核对之后,与粮库官言道:“与账本之上短了两成,其余两成在哪里?”
粮库官这时再也顶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道:“使君饶命,使君饶命。”
李重九言道:“按照粮官的规矩两成也不算太多,这几年兵荒马乱,这涿郡,上谷各郡无不缺米,百姓不得食,不少地都是断粮易子而食,你乘机将粮卖一点出去,虽是中饱私囊的私心,但也活了不少性命。”
“说罢,与你暗中沟通的是哪几个粮商,嗯,想来背景不小,你只要将他们说出来,并将你这几年所得都吐出来,我就活你一条狗命。”
粮库官听了慌忙,言道:“是,使君,我一定全数将实情说出一事不差。”
李重九点点头,命人备下笔墨,之后粮库官呈上一份名单来,李重九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果不其然。”
李重九看了这名粮库官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言道:“带下去吧,不要为难他。”
粮库官听了当下叩头如蒜,言道:“多谢使君活命之恩,多谢使君活命之恩。”
李重九心道虽是粮草短了三成,但是这涿郡的粮仓,虽远远不及天下四大仓,但因为征辽所积,存粮还是不少,足够可以令李重九麾下番汉四万大军,三年内衣食不愁。所以仅仅是蓟县了武库与粮仓,已是令李重九这番攻取蓟县之举,收获巨大,不虚此行。
当年王须拔动员十几万大军攻打蓟县,所为了就是这涿郡粮草,但最后身死城下,所有人万万没想到这最后倒是便宜了李重九自己。
第两百八十章水利
从粮仓出来后,天色已是大明,不知不觉粮库之外居已是下了一场入冬以来的初雪。
雪花落在掌心瞬间即化,天气已是骤寒,一旁亲卫给递上了一件轻裘,李重九刚刚披在肩上,即看见粮库之外的街道上,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正拿着一个破碗向沿街之人讨饭。
大道之上,虽人来人往,但是这母女却是没什么生意,破碗里居连一个铜子也没有。
李重九当下将身上的衣裘脱下,直接走到这母女面前。这一对母女见一群披着铠甲的番汉大将一并前来,早就是吓得呆住了。而一旁路人看得此一幕,也是纷纷避开,不知这母女为何得罪了这般士卒。
李重九将衣裘盖在了这母女身上,这母亲一愣,当下叩头言道:“多谢将军好意,将军万福,将军公侯万代。”
李重九见了点点头,转身离去,一旁李重九的亲卫言道:“不要谢将军,这是我们李使君。”
母女听了此言后,当下感激涕零地言道:“使君公侯万代,公侯万代!”
一旁百姓见此一幕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李重九走到马旁,看见百姓们驻足议论,不由暗暗点头,自己赠衣一面也是出于一方仁心,但也是一番做秀。不用多时,此举就会在民间传来,在推波助澜下,对于自己在蓟县名声很有好处。
名声就是势的一部分,而势也是李重九目前要争天下最缺的东西。
亲卫递过马缰对李重九言道:“使君。你已是两日两夜没有合眼了,是否回府休息?”
李重九翻身上马言道:“不急。再去城南码头看一下。”
说完李重九带着众将以及亲卫一并骑马从粮仓,前往城南的永济渠码头,沿着粮仓还有一条水道,直出南门,而抵达永济渠码头。码头之上,船帆林立,宽阔的运河水面之上,不少船舶停靠在此。甚至一百尺长以上的大船,应是可以入海的海船。
这丝毫不用怀疑蓟县码头的停泊能力,大业四年这里停靠过杨广那高四十五尺,阔四十五尺,长二百尺的四重龙舟。当时史书上,言杨广发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至涿郡,舳舻相次千余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
现在早晨。水面上漂着一层薄雾,水面飘着薄薄的一层油腻,以及污秽的垃圾,河岸边上停泊着近百艘的船舶,几十名纤绳,正沿河拖拽着大船考核。而见到大船靠岸,岸边堆放货物的邸站上,腰间系着草绳子,穿着麻衣的力棒,顿时双眼放光。一并如的争食的鸭子般拥到了船边,争相揽取活计。
只见船靠岸之后。船舱中出来一名穿着绫衫的中年男子。
“周行老,周行老!”几百个力棒都殷勤的叫了起来,“是否还是老规矩?十箱绸缎,半斗米啊?”
对方在船舱前抱拳言道:“不好意思,各位乡亲,南下水路断了,不少船到了雍奴县都是被扣下了,我这回若不是早一步得到消息,恐怕也是回不来了,这番空手而归也算是幸运的。”
听中年男子这么说,众力棒们都是一并失望。众人言道:“周行老,家里的老婆孩子,都等着你开恩,赏口饭吃啊。”
“是啊,三日都没有揭锅了,这样下去怎么办啊?”
众力棒们努力勒了勒腰间的草绳,结果还是瘦得往裤腿下掉。
这名男子亦是一脸为难地言道:“大家的难处,我也是知道,这蓟县指望这条渠过活的人,好上千人,若是漕运断了,大家也不济事。此事我会与众位掌柜商议,合计一下有什么出路,看看能否找官府帮忙。”
“周行老别提了,官府只管着打战,哪里顾及我们百姓的死活。”
“我是明白了,这雍奴县听说是罗艺的地盘,他截断了水运河道,我们蓟县的船一支也别想往南去,别说走永济渠到洛阳,就是至渤海郡出海,也是不能。”
“对,这是要断了,我们力棒都是苦哈哈,当官哪里管我们死活了,若是再吃不饱,我们就一并造反了。”
众力棒都是本地人,久在河岸边背货,各个都是孔武有力,往常与外来人干战打架,争夺生意,总算将这活揽到自己身上,但眼下运河一封,什么活也是别想了。
众力棒们还要再说,待看见了岸边一群穿着铠甲的官兵,当下皆是纷纷闭嘴。
这名男子又说了几句后,码头旁的力棒方才散去了一半,多是考虑另谋生计,还有人则是不甘心地留在码头上,等待着其他船只,看看是否有机会。
这名周行老叹了口气,当下方上岸,就有两名番兵站在他的面前,言道:“这位是周行老吧,使君有请。”
周行老亦也看见李重九他们,当下走过去来到李重九面前,言道:“草民本市丝织业行老周博,见过李使君。”
李重九心知行老,一词即是一行一业行首的称呼,这样人物,一般同业间杜绝竞争调和之用,祭神时为主祭;对外则充为该行业的代表。而当时纺织业分为,丝织、麻织和棉织三等,丝织最为上等,而在宋以前,北方纺织业一向强于南方,所以这周博能成为一业行老,显然也是在本地很有能量的人物。
周博见李重九看了一眼他身上精致的绫衫,当下有所尴尬,虽说商人不允许身着绫衫,但是这已是陋规,涿郡商人早就十分富庶,哪里还有几人穿着麻衣的。
但李重九乃是一郡守,按照惯例,若是周博见官时,一般会穿麻衣,若是彼此熟络一点的,也会在锦缎外缝上一些丝麻,对外装个样子。
周博当下低下头言道:“不知使君叫草民来有何要事?”
李重九言道:“你说罗艺截断了永济渠水运?”
“正是。草民本是往定州运货的,哪里知罗艺在雍奴县设卡,截断了河运,任何从涿郡的船舶不准往南去,而其余的船舶亦不能前往涿郡,故而才返回这里。使君,你入蓟县也看到了,本城水运繁华,好几千人都指望着这条河来吃饭,若是水运断绝了,则是对于使君在蓟县是相当不利啊。”
李重九点头,言道:“我知道,那你说应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