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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汽车:40年代,重庆的主干道路已修成全,并开设公交,有公共汽车行驶,但因山城道路环绕,汽车行驶的速度往往还没有人抬的滑竿快速。
注:号子:滑竿的抬杆人在一路所经之处都会与客人高唱报道路名号,这亦是当年重庆的一道特殊风景。
十八,我心有你
眼睛眼见着罗娘像戳洋泡泡一样的把自己脚上的紫血泡一个个挑了,紧张的嘴巴里哈着凉气,一眼张一眼闭的看,幸好是不疼的。
眼睛看看立在一边同样紧张兮兮的谭胖,心里面笑嘻嘻的,她觉得自己最近变娇气了,动不动就叫叫哼哼发发嗲,不过如此可换得大胖子的这付表情,小姑娘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罗娘讲:“淤血都逼出来了,蛮好蛮好。”转身又从个罐子里盛了点乌黑的药膏,抹在伤口上,眼睛骤然的觉得清凉,咂咂嘴,讲:“凉的来,是不是龟苓膏?”
虽然老早红十字也有坐诊的中医,但谭胖望着盛药膏脏兮兮的破瓷罐子,凑近闻闻那罐子里的怪异气味,仍是不放心,疑惑着问:“这个?”
罗娘笑了讲:“这个是我家老头自己做的,用起来可不比外边贵的要命的西药膏差!”
眼睛看谭胖的神色,怕他不喜欢这个黑乌乌,要去买外边贵的要命的西药膏,心疼他花钱,忙说:“这个龟苓膏好,养皮肤的,我晓得!”
眼睛因为这只馒头脚,和谭胖安稳的住在了这家黑店里。
白天谭胖是忙的,总是出去,眼睛腿脚不便,就待在二楼的小窗口望外边,楼底下是一棵大的黄角树,有些年头了,从岩石里冒的头,已经伸到了眼睛的窗户前面,眼睛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它的枝杈,小春说:“我家的黄角是附近长的最高的了,娘说是我家风水好!”
眼睛说:“为什么不多种一棵,长的再高,只它一个孤单单的,又有什么用?”
小春说:“小姐姐不懂,黄角在石头里长出来本来就难,这棵是我家没造的时候就在的野树,能长成这样,已经是不容易了。”
眼睛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拿了块大毛巾抹抹面颊,说:“真是可怜。”
小春在旁边噗哧笑起来,讲:“小姐姐你这样真像唱戏的。”
眼睛一本正经的纠正她,说:“你不懂,女人是要这样子的。”
眼睛养脚的这几天,倒和小春越来越好了,都是一般高的小姑娘,谭胖不在的时候,也是小春照料她,而且,小春胖乎乎白嫩嫩的,和阿青很像。
待几天后,眼睛可以走路的时候,已经和小春亲亲热热的了。小春是大大咧咧的山妹子,总是笑嘻嘻的,眼睛喜欢看她的圆眼睛,小春高兴的时候会哈哈哈的疯笑,眼睛也会跟着笑,觉得很爽气。
但是,眼睛在心里面,又告诉自己,要做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也这样告诉小春,眼睛讲:“你不好这样笑,阿拉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做人太太的笑起来,不好发声音的,牙齿都不好露出来的。要这样。”眼睛摆了个最美的姿势,小春看了又拼命笑,于是,眼睛也摒不住,笑的口水都落下来。
晚间,谭胖回来的时候,天已黑了,又一眼望见眼睛坐在旅馆的门槛上撑着下巴等自己,瘦的来的一个小姑娘,看起来蛮罪过(沪语:可怜),他还没走近,眼睛已经一跳一跳的迎过来,谭胖扶了小人的手,讲:“才好点,又疯跑!”
眼睛扯扯他的手讲:“快走快走!”
不晓得小姑娘又有啥新花头,但看她急吼吼的,谭医生就由她拉着走,蹬蹬的上了楼,眼睛推开了房间门,有点小骄傲的讲:“请进!”
谭胖拉了灯,才发现屋子里贴了好多红的窗花,最简单的花样,但旅馆的房间本来旧白,这样一打扮,倒也显得喜气,走进去看看,明显捣鼓过了,被单上一个折子都没有,连窗户的夹缝里,都不见一点灰渍。
谭胖笑了讲:“这是你弄的啊?”
眼睛得意的点头,又不好意思的讲:“你不用讲谢谢。”
谭胖觉得好笑,揉揉小姑娘的头讲:“房间每天罗太太都来打扫,不用你做的。”
眼睛摇摇头,声音有点低,讲:“这里难道,不是我们家吗?”
见小姑娘的神色有点难过,谭胖蹲下来,讲:“当然也算,只要我们还是在一道,不管住在啥地方都是我们家。”
又讲,“不过以后,我会带你找个更好的地方,买个单独的房子,不和人家挤在一起的,就我们自己住,你喜欢的话,可以在每个房间都贴窗花。”
“听起来真好呀!”眼睛欢喜起来,说,“你肚皮饿吗?我烧了饭啦!”
小姑娘把台面上的盖碗拿掉,谭胖看到了一碟浓油赤酱的糖醋小排骨,眼睛用手指头蘸蘸,唆一口,讲:“我还怕冷掉了,正好,你快点吃吧!”
谭胖笑了讲:“是你烧的啊?卖相蛮好!”
眼睛拿了筷子给谭胖,讲:“我看你吃不惯此地的辣食,借了罗太太的小厨房烧的。我烧的不好,老早姆妈总讲我烧的味道不够,会得罪嘴刁的客人,又嫌我刷马桶手脏,就不叫我烧了,最多帮伍阿姨打打下手,拌拌小菜,今天我洗了几遍手才下厨房的,你尝尝味道,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吃了。”
小姑娘虽然这样讲,眼神却是期待的,见谭胖挑了块,大口咀嚼着讲了句:“味道蛮好!”高兴的眉毛都跳了跳,又夹了一块给他,说:“下了饭一道吃,比较香!”
谭胖望望讲:“怎么就一碗白饭呢?”
眼睛咽了口口水讲:“我吃过了,你吃就好。”
谭胖看她一眼,讲:“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和我一道吃,别浪费了。来!”
男人顺势把小姑娘抱坐在膝盖上,喂了一口肉,小姑娘小口的吃,矜持的小样子连谭胖都觉得吃惊了。
谭胖讲:“你今朝怎么了?”
眼睛的脸有点红,讲:“我是不是很重?”
谭胖讲:“没有啊,太瘦了,要吃胖点才好。”
想了想,又讲:“早上我出去时,罗太太跟我讲你找了她想在旅馆找事做?”
眼睛眼皮垂的低,讲:“我就是问问她,我天天闷着也没事体做。”
谭胖把眼睛的身子扮正,讲:“眼睛,我晓得你心里想的,我跟你讲我这几天要寻生活(找工作),你是不是以为,阿拉没钞票用了?”
谭胖讲:“眼睛,你要相信我,我会让家里过上好日节了!我不会再让你,吃一点点的苦!”
小姑娘看着胖男人闪光光的小眼睛,忽然嘴巴一咧,哭了,泪珠子断线一般,滴在谭医生的手背上,谭胖心里一痛就把眼睛抱在怀里,揉了她的头顶讲:“不要担心,不要把肉都省给我吃,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有了你了,为了你我也会努力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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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菁
眼睛哭了一场,却不是因为难过伤心,眼睛讲:“我太开心了!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的那种!”谭胖给眼睛擦鼻涕,看着像个红眼睛小兔子一样的小姑娘,还有眼泪珠子挂在长睫毛上,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讲:“小戆大(沪语:傻瓜)!”
眼睛讲:“和你在一道,我愿意当个戆大!”
谭胖摊好了被子,讲:“又讲傻话,天晚了,你先睡觉吧。”
眼睛蹦到床上,被头很软,小姑娘的心头也一软,转头对谭胖讲:“你天天困小板床骨头不痛吗?”
谭胖讲:“不要紧的。”
眼睛抿着嘴巴不讲话,谭胖坐在灯下面写东西,小姑娘望着墙头上胖男人的影子,阔大的,把自己的影子都牢牢的盖住了,摒了好一会,眼睛终于脱口而出了,眼睛说:“要么,你也上大床铺来睡觉吧!”
“什么?”谭胖显然没听到眼睛像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
眼睛的睫毛眨呀眨,手指在大腿上划圈圈,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你换,你睡大床上,我睡小板床,反正,我老早蹲小班的辰光,地上也是困过的。”
“眼睛,”谭胖认真看着小姑娘讲,“你要晓得,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阿姐了,人睡觉就要睡床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晓得哇!”
“晓,晓得,不是了不得的大事,那你干嘛不睡大床铺啊?”小姑娘不依不饶。
谭胖叹了口气,讲:“你脚还没完全好,而且现在是因为地方不够,等下趟有了大房子,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大床铺。”
“哦,哦。”眼睛有点失望,把头蒙在了被头里,忽然听见谭胖在外边讲:“下趟,你不要一直在门口等我回来了,我寻到生活了,以后回来会更加晚的。”
眼睛一下子撩了被头,讲:“你寻到生活啦?”
谭医生点点头。
“那就好啊。”
“是呀,所以下趟你不用把肉都给我吃,阿拉还有钞票买。”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做医生吗?”
“嗯,不是。这趟,我的顶头上司给我选别的生活了。”
“哦,”小姑娘有点惋惜,讲,“我还是欢喜你做医生穿白大褂的样子。”
谭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讲:“我也是啊。”
谭胖讲:“不然,我就不认得你啦。”
眼睛笑笑讲:“那我早就死掉了,有时候,我觉得,你菩萨一样,我一要死了,你就来救我啦。”
谭胖笑起来,讲:“你也救了我啊,上趟不是你,我的血也要流光了。”
眼睛笑笑讲:“你救我几次,我才救你一次,还是我欠你的多。”
谭胖嘴巴弯弯的,拿起了手里头的纸给眼睛看,纸在灯晕下半透明着,眼睛眯着眼睛看,上面一个秀气的字“菁”。
“青?啥意思啊?”
“这个不读青,念菁,和眼睛的睛一个音。早上出门的辰光,我看见楼底下前厅里罗师傅养的花,我一直以为是草,罗太太说了才晓得原来是花,据说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可以医许多病,我就想了这个字。”
谭胖说:“菁的意思,就是盛开的花。”
眼睛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谭胖笑笑,讲:“以后,这个就是你的名字,你跟我姓,叫谭菁,你喜欢吗?”
一瞬间眼睛竟说不出话,默默接了那张纸,手指头一点点的摸,望不出一点表情。
谭胖斜了头望小姑娘,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