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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娘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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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巡捕苦了脸的灌一口老酒,说:“你当我喜欢那腻歪味道?我平生,最厌的就是这些!”凑的近一些,他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我?”她笑起来,手指向他,说:“你这小痞子,转头转脑的,竟成了我亏待你了?”
“小痞子?”小男人笑深了几分,说:“我姆妈以前也这样说我。”
她说:“你说了什么,让你姆妈不开心了?”
他说:“我看见两瓣雪白的桃子,咬一口,原来是姆妈的屁股!”
灵芝听的一窘,脸立马的红,手顺势的一挥,说:“你个小混帐!”
这一挥,手就被捉住了,挣不脱,小男人的眼睛汪汪的盯她,盯的灵芝浑身一战,仿佛被看透了,仿佛,什么都没穿。
她挣的更厉害,说:“无理的人,快放手,要不我喊人了!”
“喊吧!”小男人依旧是迷人的笑,说,“我不介意,太太介意吗?”
他说:“太太不知道,太太身上的香,是任何脂粉都比不了的,就和,我姆妈身上的一样。”
“所以,”他说,“为太太做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灵芝事后回想起当夜,她是挣扎的,即使是无力的,她也挣扎了,所以,她告诉自己,她是不甘愿的,纵使在最后,是这个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小男人,一点一点轻轻舔去了她的眼泪。
小男人说:“太太,我要你抱着我睡。”
灵芝说:“你滚!”
小男人却笑起来,说:“我现在可是脱光了,太太要让我滚,我滚出去就是!”
她愤恨的瞪他,他却闭起了眼睛,像个小孩子般的睡,样子也像小孩子,就那么牢牢的箍住她,头颅埋在她的颈弯里,微微翘着嘴唇,完全不见了刚才的霸道。
身体里还真实的带着欢愉后的酸痛,灵芝大睁着眼睛叹口气,昏暗之中,又划下一颗眼泪来。

白天弟媳来了,说:“想不到那女子对姐夫倒是忠烈,咱一丝错都捉不到,待姐夫回来了,可就更无机会!”
灵芝胡思乱想着,没听进去,只点着头,弟媳说:“姐姐这是怎么了?”
“什么?”她回过神来。
“姐姐的面色怎这么红,是不病了?”
灵芝面对弟媳的询问,像被窥探了,慌乱的摇头,说:“没,我好的很。”又岔了话题说:“那弟妹看该怎么办?”
弟媳低头想想,说:“若真抓不着真凭实据,咱给她造个,不也一样么?”
她思索会,说:“行吗?”
弟媳说:“大姐说行,那就行。”想了想,又说,“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灵芝指头掐掐,说:“应就个把月了。”
弟媳蒙着她耳朵讲:“这回,最好引的姐夫亲自办了她,也好绝了情分,断了往后的念想!”
灵芝望了弟媳一眼,笑盈盈的一个女子,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将夏的晚间,小男人在怀里蹭着,灵芝摸着一方兰柔的帕子看,小男人望望说:“这不像是你的,哪来的?”
她笑笑说:“你整日里女人堆里混着,你还不知道是谁的?”
小男人抱紧了她一下,把她的手摆在胸口,说:“眼里搁进的东西,转面我就忘了,心里头的,可就不同。”
她佯装不知,问:“怎么个不同?”
小男人亲一口她的手心,说:“心里头的是刀刻了的,闭着眼睛也能看见。”

窗户纸上映着月亮的光,灵芝有些怔,说:“你说,月亮的后面是什么?”
小男人说:“今太太怎么了?想些有的没的?”
她叹口气,说:“他要回来了。”
小男人愣了愣,说:“太太要知道月亮后面是什么,要闯了进去才知道。”
灵芝没明白,说:“什么?”
小男人一翻压上她的身,咬了下她的嘴唇,说:“月亮后面,就是见不得人的,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男人像发了狠,在灵芝身体里撒泼的马一般,灵芝受不住,闷着哼,不由自主的,手和腿,就整个的把他环绕。

头揉进他的头发,忽然,灵芝就觉得舍不得他。
因为这世上,没几个人,像他这般疼自己,虽分不清真假,但也是难得。
柔兰的帕子就搁在枕边,灵芝在身体的一阵痉挛里,默然的叹息,宜媛,对不住了。

这年的夏日莫名的早,没几日天就焦热,灵芝也坐立不安着,但所有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白家当家回来的前几日,白府出了大事。
白府的八姨娘,与寄居在府里的远方亲戚,挤在小柴房里,衣衫不整,一方定情的帕子在前,牢牢的一个珑字绣着,还是百般搅赖。幸得大太太是个仁厚的,严惩了自家亲戚,却没难为老八,只关在房里,吃穿用度,一律原样,第三日的时候,又听说,八姨娘惧避责罚,竟大胆带着那男人逃了,逃往何处,不得而知。

这本是大门户里极隐秘的事,不知怎么就像渗了缝隙的水壶,一丝丝的透漏了出去,以致于连个路过的,立在白府的正门口,都要暧昧的笑笑。
世安回府的时候,已然阴着一张脸,灵芝心里有数,忧虑着一张脸迎上去,世安却是直冲老八的房间,她还没来得及跟上,又眼见着他,疯了似的跑出去。

这一走,三天后才回来,灵芝料到他不会寻着老八,她即放了她,老八一心向走,他怎么又找的到?
然而,老八没回来,宝珑却给领回来了,脏兮兮的一个小孩子,往她怀里一推,他倒头就睡。她看着怀里傻笑着的宝珑,嘴巴里喃喃着,手里红绞黑的一团污物,不知道是什么,只冲着一股血腥气,熏的,她几乎吐了出来。
她拉着小孩子去梳洗,又回头望了一眼缩在被子里的丈夫,几天之间,头发竟白了许多,她怔看了几眼,奇怪自己心里,竟已没有了心痛的感觉,像是心口上的一把刀,戳得时间太久,久的,已经成了习惯。
她还没来的及告诉他,六姨娘没了,一杯浅淡的酒,就要了自己的命,是舅奶奶串门撞见的,吓的险没岔了气,想来也不奇怪,宜媛不得宠,也膝下无子,女人忧伤的时候,就喜欢往死角里钻,也是常事。
灵芝自想着,丈夫却疲倦的调了头,对她说:“灵芝,乾林没了,这几日,灵柩该到了。”

这年知了都热疯了的夏季,她除了他的挚爱,她的眼中钉;而他,逼死了她的亲兄弟,夺了她的家财。
没有人知道月亮背后是什么,表面上,他们依旧是彼此担待的夫妻。
抱着哭泣的弟媳时,她想,这大概就是报应。她知道,老八不会回来了,她的亲弟也一样。
这就是,对她和他的报应。






十四,老熟人

眼睛觉得自己的肠子也要呕出来了,吐掉嘴巴里最后一口酸水,小姑娘耷拉着脑袋接过谭医生递过来的盐开水,汩汩的过过嘴,鼓在嘴巴里,才咽下去,又哇的吐。
谭医生摇摇头,夜间上的船,小姑娘就这样吐了大半夜,他拍拍她的背,讲:“好点哇?”
眼睛模糊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趴着睡。
谭医生给她盖了被头,讲:“我看你一直逞能的,倒败在一条船上。你难过的话先睡睡,我去吃个饭。”
说了轻关了门走出去,却听见身后面小姑娘含糊的一句:“有啥好吃的别忘记带给我!”

谭医生早料到的笑笑朝就餐间走。中晌了,头等舱的就餐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多是携了太太小姐的,吃吃喝喝,悠然自得。
现在的局势不明,但富贵就是福气这一点却是一点都没改变,想来那些低等舱的人此时也只有大饼馒头果腹,能吃杯热开水已经心满意足,而眼前这些福气惯了的人却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太平日子,歌照听,酒照喝,女人照样香。谭胖想想,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其中的一员呢?

但是,又似乎是不同的。
他想起小姑娘上船前问自己:“真的就走了啊?”
他讲:“是呀,再不走船就开了!”
小姑娘原地摇晃了下,回头又看了遍,把瘦干干的手摆到自己的手掌里,讲:“走了!”
那一刻,谭医生的心一暖,把这只瘦小的手,牢牢的牵住,说:“好,走了。”
很多年了,自己的心里,又住了一个人,原来,就和手里又牵了一只手一样,是这样简单的事。

胖医生想着,忽然肩膀上就搭上了一条手臂,一回头,是老熟人,却是许久没见的。
那位老兄似乎也是惊讶的看他,讲:“啊呀,真的是你啊,都多少年没见了!”
谭医生的眼睛眯在眼镜片后面,讲:“是咯,想不到你也在船上。”
老熟人有点无奈的耸肩,讲:“是啊,这回算是同乘一条船了!”
谭胖讲:““听讲你现在南京不是混的蛮好,升了几级了,怎么也要过去?”
“升了几级有什么用场?一纸调令,掉了脑袋也要过去!车马炮的都趟了河过岸,调个码头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只拿我们做小卒子做场面,这叫什么事?”
谭医生听他吐苦水,显然是跟自己一样的境地,也不好说什么,只跟着一起摇头。
这时旁边一个女人叫了声,老熟人回头看看,讲:“我家心肝宝贝在叫我了。”
谭医生笑笑,讲:“艳福不浅,那你快去。”
老熟人左右看看,讲:“你是一个人来的?要不一道吃点?”
谭胖摇摇头,讲:“我随便弄点就好,我女儿还在舱房里。”
老熟人似乎疑惑了下,却没说什么,眼见谭医生要走,又追上来讲:“老弟,谁都晓得眼前的形式,领头的都跑的差不多了,局势可不是凭你我这样的人就可以扭转的,这趟去到重庆大家心里都有数,只不过是过个中转战,最终还是要跟了大头走,若真再转到了那边,这里的一切可就都不作数了,各个都是从头开始,我听说,已经过去的那些可都准备了巴结的好礼好捞头彩,老弟你,可打算好了?”
见谭医生摇摇头,老熟人叹口气,讲:“当初我就跟你讲了,不要做那种暗工,没发展也刮不到油水,你呢就是个老实头,只晓得埋头做事,你卖气力人家领功,你看,这多年了,还是两袖清风,风可是吃不饱的!”
谭医生听了只是笑,老熟人见他这样子,又贴了耳朵讲:“别怪兄弟我不关照你,听讲现在上头都喜欢攀着玩古董,我这次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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