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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不如刑家的老妈子,寒天冻地的手裂了,血甩一甩,继续浸到冰冷的水盆里搓衣裳,无反应般。刑妮在边上怔怔地看,心里凉飕飕。小韦跑过来,把一串大山楂的糖葫芦塞进邢妮手里,上头的糖精在冬季稀薄的太阳底下弱弱的闪烁甜蜜的光线,邢妮眯了眼,跟到小韦的屁股后头。
同人不同命。佣人们都这样讲。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见到二嫂,婆婆沉着面孔,吃的不紧不慢,刑妮也喏喏的不敢出声,但偷偷藏下一个馍来,抓在手里,手心里汗津津的。
夜里外头落了雪,刑妮乘了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院走,双手箍在胸口,手心里暖着那个馍。
没有光,门里边却是有声的,没有睡吧,外头太冷了,她缩缩脖子,啪的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珍惜在手心的那个馍,在一瞬间的错愕中,啪的落在地上。
门哐当着,白条条的夜光裹着风嗽的钻进去,二嫂赤条条的,只瞧见侧边的头发,手手脚脚被绑着,浑身的皮肤白的泛清,乳房上的两条血痕夺目的映进刑妮的眼睛,公公探起肥摊的身子,西梭着自二嫂双腿间褪出自己的一团东西,抖了抖,斜着眼睛瞧她。
刑妮在下一秒闭了眼睛飞也似的逃跑,背后是公公混沌的声音:“死丫头片子,不懂关门哪!”
刑妮拉着小韦的衣裳角:“小韦,你可不准死啊。”
小韦刚刚打架回来,眉毛蹭破了一点:“女孩子家家的,真烦,放心吧,有我在,没人难为你。”
然后,长大了。
期间的一些日子,婆婆还是阴着脸,公公还是喝醉酒,二嫂还住在后院里,佣人们感叹的,还是同人不同命。
只有一次,二嫂病了,婆婆意外的去看。
“病了,就要吃药。”婆婆的声音不容质疑,一碗呛鼻的黑乎乎的药汁也直僵僵的灌到嗓子里,刑妮在边上看着二嫂硬撑着的尽是红血丝的眼睛,鬼也似的扫向自己,跟着一起心惊胆战,肯定很苦吧。很多年后,刑妮知道它其实并不苦,或者是只少量的加在燕窝里,吃不出什么味道吧,每次她吃剩的燕窝,凯丽总会卡了油去,半点都不浪费的,即使是加了料,也是如此。
二嫂开始难受,拱着身体就在泥地上呻吟,接着是痛,打滚,嘶哑着哭,扯头发,嘴唇咬出血来,婆婆在一边冷冷的看,不说话,二嫂着实的痛,只痛着,也不说话,刑妮瞧的毛骨悚然。
血流出来,从裤裆里,很多,像蜿蜒的小小溪流。
太太的陪嫁佣人褪下二嫂的裤子来,刑妮跟着婆婆上前颤微微的看,此时匐在地上的女人冷汗淋漓,像小韦那只戳坏漏了气的皮球。
婆婆满意的看了女人跨间一团模糊的血肉,吩咐着:“拿个袋子封了,扔的越远越好。”又转过头来,狠狠看了邢妮,“你记好了,看住自己的男人!”
自此,刑妮更加形影不离的跟着小韦。
然后忽然有一天,二嫂自家里消失了。
小韦快十六岁,长出茸毛一般的小胡子,刑妮拿了篦子细细的刮,小韦叫着痒痒,伸手呵她的痒痒,叫闹着就到了床上去,虽然心里想过多次了,但还都是第一次。刑妮觉得,小韦像一把锋利的铲刀,让她身体深处的清涩小芽破土而出,纵然紧张疼痛,也是心之所向。
一晚上的动静太大,白天的时候,所有的佣人,包括公公,看着邢妮,都是暧昧的眼光。婆婆倒是高兴的,有了张罗婚事的意思。
小韦整十六岁,讨了辆两轮车做礼物,那个时候,这还是个稀罕物,刑妮坐在后坐上,小韦骑的快,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手牢牢挽在他的腰上,身体到心,都是满满的,跟着车骨碌的旋转,漫到了天边。
听了戏,天桥底下看了杂耍,吃吃喝喝玩玩,回家已是天晚,怕婆婆讲难听的,绕了近路回家,一条长巷子,没有几户人家,转出去再走大路,就到了。刑妮手上攥着一根孙悟空的捏面人,她喜欢仙女儿的,但小韦更喜欢这个,于是买了给她。
巷子太小,连路灯都没有,只籍着夜光磕绊着朝前骑。
忽然一个急刹车,孙悟空掉在了地上,头分了家,断成两截。
刑妮躲在小韦后头,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拖到巷子的最里头,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的,手脚就给捆起来,嘴巴被塞住,叫不出声。
几个人围住她,记忆像凝在了冰点,她哀求着看向一边跪在地上的小韦,看见的,是他因为惊愤而扭曲变形迸出血丝的眼睛。
远处有门户闪出一线光来,她呜呜的叫,抡斧头的蒙脸男人转头看过去,手中的斧头扬了扬,光又不见了。
刑妮一瞬间无奈的瘫软,在衣服被撕开时变成剧烈的反抗。但一切,都是徒劳了,说不清有几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撬开她的身体,肌肉被撑到麻木,她听着这噶机噶机的声音,到最后,一声比一声大的直冲击到脑膜里去,然后,淹死了自己。
刑妮以为自己死了,直到听到一个声音:“小子?瞧不下去了?让爷爷来帮你吧!”
然后,她听到低呜的一声,只是轻轻一声,却让她痛彻心扉到浑身颤栗,
“吆,小□发情了,”匐在她身上的男人动的更快速,把她已被搓肿的乳房扯皮似的扯的更大力,刑妮的眼神却彻底散了,她看见小韦的两个眼珠子被生生拉出来了,只一丝连着眼眶,有白的液体一起流下来,人已倒在地上昏厥。
然后,又是一轮。她也晕了,又醒。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散了,只剩她和小韦,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韦被砍下的头,就静静滚在她面前,与眼眶连着一丝皮肉的眼珠子沾了灰,她看着他,知道他也是看着自己的。
她没听到她醒来前,那帮人临走时,一直立在一边的那个小个子咬牙切齿着只有自己才听的见的话:“同人只能同命。”
作者有话要说:猜到什么没有?
第二十一章 还我的鞋
这几天,贾正清也叫怪烦恼着。
马上,一个礼拜的限期就到了。
凶手查不到,一帮女人里巷,倒是病的病倒的倒,连自己的徒弟,也差点给干掉了。
没办法,只能进行又一轮的审讯。
这时候,眼睛被移到红十字医院去吊盐水,本来还有点意识,刚刚肥皂水一灌,整个的都昏沉了。
安娘姨叹口气:“都吐拉了一天,现在再灌皂角,有啥用场!”
“拉完一个又一个,我怎么觉得,阿拉像住在厕所里。”潘楚怜用袖子掩了口鼻,讲话瓮声瓮气,“也没个人来打扫下。这个死丫头,我看是给那个凯丽传染的,什么食物中毒,老早看她挖了烂泥里的蚯蚓吃,不也好好的!呦,”她打了个冷战,“凯丽,不会真的传染吧,我们不会被传染吧!”
“传染你了不更好,你看,拉一个走一个,你不老早盼了出去的?”十三翡翠坐到十三玲珑边上,“是吧,姆妈。”
十三玲珑阴恻着脸,摇摇头:“尽是添乱的。”
“是哦,”潘楚怜接口,“眼睛真笨的要死,就知道添乱。”
“或者,她比谁都聪明,也说不定。”小十三翡翠声音细细的缓缓开口,“毕竟,伊出去了。”十三玲珑的瞳孔蓦的收缩了下。
冬冬给带出来,和每一次的审讯一样,一看到长官的面,又开始哭哭啼啼。
贾正清很郁闷,他讨厌也见不得女人掉眼泪水,而且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头有些大,旁边的小警察很接领子的大吼一声:“闭嘴!”
冬冬吓了一跳,声音是不敢出了,眼泪还是随着颤抖的肩膀无助的淌。
贾正清按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这是几天来的第几次审讯,他已经记不得了,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什么。
但是,样子总要做做的,否则,没办法向上头交代。
总之,能拖一天是一天。
眼睛这一趟,也算保外就医了。而且,睡到了她这辈子为止睡过最大最惬意的床。
她还没力气说话,眼睛还闭着,但嘴裂的很大,没有声音的,一脸满足。
肖毛毛看到她的时候,小姑娘就保持着这个表情。
摇摇头,肖毛毛蹲在门外头吃香烟,手卷的香烟粗糙又呛人,吸一口,鼻腔里难以忍受的不惬意,肖毛毛顿顿,还是吸下去,不想浪费,也不想给人家笑话。整个局子,大概只有自己是不会吃香烟的。
因为看到自己头就大,贾正清派了肖毛毛来看守眼睛,正是所谓的眼不见为净。
肖毛毛有些懊恼的踩了地上的烟灰,觉得前程一片黑暗。
夜里眼睛一下子像是清醒过来,没有灯,大窗户外头很大的云朵后头冒出月亮小小的头。
眼睛是给冷醒的,原来是被子被蹬了,爬起来捡,裹了棉花的软被子,眼睛嗅了嗅,带着股清冷的消毒水气味,眼睛却是喜欢的,很软的被子啊。
小小的月亮,却直刷刷撒下来同样清冷的光辉来,照的屋子都霎时间亮起来,眼睛看到一双脚。定定神,再看,还是一双脚,xue 白的。
“凯丽,你干吗不穿鞋子?”眼睛迷惑着问,忽然想起什么,抱着被子再去拎了自己半旧的布鞋,往身后靠了靠,“我就这一双了。”
凯丽的脸也雪 xue 白,看眼睛仍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我才不叫什么凯丽。”
哦,眼睛想起来,凯丽本来是叫翠花的。
“给我。”翠花伸出手来,凶巴巴的。
“我真的就只有这一双了。”眼睛委屈着把鞋子藏的更紧,翠化花已经步步逼近:“把拿我的还我!”两只xue 白的手,牢牢箍上眼睛的肩膀,却是滚烫的,像跌进了刚烧开的热水里,眼睛闷疼的讲不出话来,眼泪水一滴一滴掉下来,还是死命的抓紧了自己的鞋子。
“还有点热,不过好多了。”护士甩甩体温表,看了眼眼睛,“醒了?醒了就把衣裳换换,摆在你床头上了,都汗透发臭了,噶大的小姑娘要晓得讲卫生。”
眼睛更加迷惑了,房间里很躁热,一转头,只有一扇小窗户,还是上了铁栅栏的,阳光在外头明亮的闪烁,知了叫的像被鞭子抽了,只有,消毒水的气味是一样的。一个机灵,眼睛伸出头看床底下,鞋子摆的好好的。
肖毛毛咬了根棒冰进来,清清楚楚看到眼睛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