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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保证不进攻武昌、汉阳的贵军地面据点,不偷袭、骚扰湖南,若虎帅或是贺将军采取上述行动时,我方也将保持中立。”邓名正式向周培公确认履行以上条款:“但我军保持对贵军水师、造船厂、水师训练营的行动自由。如果贵军向虎帅等虁东军发起进攻的话,只要不超过夷陵、钟祥这条线,我军就依旧保持中立;如果贵军超过这条警戒线、而且我方决定打破中立介入冲突的话,会在正式参战前通知武昌,保证不突然袭击。”
“我方保证不扩编水师,不兴建沿江炮台,如有类似举动,听任提督采取任何必要的行动。”周培公叙述的条款已经得到了张长庚的首肯,短期内他不可能训练出一支足以对抗明长江水师的湖广水师,所以他干脆就认输放弃,以换取邓名不继续动武的保证——现在武昌已经没有鹰派了,大家众口一词,都说邓名仁义无双、一诺千金:“只要提督不上岸深入扎营,那我方不干扰提督通过武昌附近水面或是其他我方控制的长江水域,为了满足粮食和菜蔬的需要,提督可以派遣不超过一百人的远离江岸进行采购。
除了军事上的谅解外,还有湖广前鹰派集团最关心的税收补偿,上次邓名在张长庚的仆人面前很小心避免提起周培公的身家财产数量。周培公承认他因此欠邓名一份人情,也从中感到邓名对自己的那份善意。
今天在处理完张长庚最关心的军事谅解原则后,周培公和邓名也就补偿问题达成了一致,在运到湖广的货物中——目前只有盐,以后若有也有其他货物也或包括其中——欠条有最高的购买优先级,只要有人手中有欠条而邓名手中有货,那邓名就不能拒绝欠条而坚持收取金银或是其他种类的抵偿。
这个补偿原则是周培公和湖广鹰派集团事先想达成的最高目标,包括他们的领袖周知府在内,鹰派集团认为邓名不太可能接受这个条件。不过周培公也不指望能够达成最高目标,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他可以接受欠条和金银混杂使用,而底线则是拥有欠条本身不具有交还价值,但拥有人拥有和欠条数量等额的购买优先权。
不过预料中的艰苦讨价还价拉锯战并没有出现,周培公刚拿出这个条件,邓名就痛快地答应下来了,还称他也有此意。
“其中必定有诈!”邓名二话不说地答应下来后,周培公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感,反倒有一种如堕冰窖的感觉。
在周培公苦苦寻找己方战略上的漏洞时,邓名反倒显得喜悦,高兴地说道:“看来我以后要多往武昌运一些货物来了,要是连你们的欠条都兑换不光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周培公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里的深意:“原来邓提督确实打算兑现全部的补偿诺言,而他这话则在暗示我,这是给武昌缙绅的好处,要想让他肯把补偿永远兑现下去,那就得让他拿到好处。”
想通了这点后,周培公心里一松,不再疑神疑鬼。
“提督这办法就是模仿以前的成法吧?”大事已经谈妥,周培公轻松地向后一靠,舒服地依在椅子背上和邓名闲聊起来。
明初,边军所需的粮食全靠军屯,短短几十年后,边疆军屯就开始荒废,随后大明的边防军普遍出现了严重的粮食不足问题。对此大明朝廷也束手无策,因为依靠中央政府向边疆输送军粮成本极高,途中的损耗更是无可容忍,根据明内阁的估计,就是把当时全国的税收都算上,也未必能填上中途损耗这个无底洞。
幸好世上不仅有官办一条路,虽然由官府负责运输难以控制损耗,但商人可以,他们可以用官府难以企及的高效率向边疆运输粮食。而官府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些盐引,只要商人运输一份粮食到边疆,就可以靠边军收粮的凭据去换一份盐引——反正不管谁拿着盐引来买盐,官府的盐价都是一样,盐税没有减少,而边军多获得了足够的粮食。
“提督可知这是为何?”周培公以一开始并不熟悉军队,在钟祥一战中也闹出了不少笑话,但当他意识到以后肯定会长期参与军务后,就开始大量阅读有关的资料和书籍。
“官官相护,若是官府运粮,各个衙门雁过拔毛,官员不会和自己的腰包和同僚过不去,这耗损要是能降下来才是怪事;而商人逐利,他们自己贪污自己的粮食有什么意义?而且会精心选择路线,改善运输工具以降低损耗。”邓名不假思索地答道。
“提督所言极是。”周培公哈哈笑道,他看到这里时,潜心思索良久,得出的结论和邓名完全相同:“提督可知道商人后来是如何把耗损降低到最低的么?”
“更多的车,制大舟?”邓名猜了几种,但周培公始终微笑摇头。
“周知府不要卖关子了。”邓名始终找不到正确答案,就放弃认输。
“商人在边关附近种田,雇人种植这些土地,产出粮食后就交给军队,换取盐引。”周培公见邓名居然不知,微微有些惊讶:“如此不用从内地千里运粮,商人的损耗自然也降到最低。”
邓名抚掌笑道:“果然是极妙。”
“提督果然不知,我还以为提督是想效仿这个办法呢。”周培公笑道,他以为邓名就是想让这些武昌缙绅如同当年边关的商屯一样为湖广明军提供军粮,然后邓名再用盐补偿他们。
“我可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邓名连连摇头,略一沉吟后,邓名又问道:“这些商屯从何而来?若是有这些田土,军粮不足的边军为何不组织军屯?”
周培公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彩:“提督不妨再猜一猜。”
“唔,”邓名凝神想了想,问道:“边关良田本尽数军屯,日后虽然荒芜,但土地依旧在,莫非这些土地就是原来的军屯,商人从边军手中租来耕种,不但没有和军屯那样蚀本,反倒在缴纳租子后仍能够提供大量军粮用来交换盐引?”
“提督神算!”周培公惊讶地发出又一声赞叹,这次他的赞叹之意可比上一次要浓得多,他虽然让邓名去猜,但绝没有想到邓名居然一猜就中。
“周知府谬赞。”邓名谦虚一声,心中却是苦笑:“从远古时代开始,无论东西中外,都有大批的人认为军屯这种模式生产具有最高的效率,而且认为别人做不成是别人太笨,若是换了英明神武的我来主持自然大不相同。但对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来说,有‘自然灾害’之痛,加上‘改开’的反例,这里面的道理还用去猜吗?”
“商屯延续数十年,边关仓禀充足,兵强马壮。隆庆朝,明内阁已经不记得当年边关无粮之痛,觉得既然商屯足以自给,那又何必白费盐引呢?遂改成法,从此盐引不再用军粮来换,而是向明廷缴纳白银来换取。”在于邓名说话时,周培公言语很克制,没有明确称呼明朝为前朝,但始终以清臣自居,他发现邓名对此没有丝毫的不快——真君子自有雅量——周培公对邓名的评价又多了一项。
“商屯必定荒废了。”邓名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军粮换不到盐引了,那商人肯定不会再呆在边关义务劳动,经营那些土地了。
“正是,数年之内,商人就都搬迁回内地,而还给边军的这些土地,不到十年就再次入不敷出,再次被边军纷纷荒废或是租、售给别人。万历初年,九边仓储的军粮就纷纷告罄,万历君臣竭力供给,可惜陆输有耗损、海运有漂没;万历中叶,边军为生计所迫,沿街乞讨者有之,售妻卖女者有之;至崇祯朝,九边灾害连绵,军屯所获更是稀薄,崇祯君臣每岁征两千万以输边关,仍不敷所用。”
邓名听出周培公话中有劝说之意,湖广明军若不广泛征地开辟军屯,武昌的缙绅当然能收益,保住产业不失。不过周培公用来劝说的说辞并非他杜撰,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也不怕邓名去查是否确有其事。
“军屯与国无益、与民有害,只是对军官有好处罢了,这并符合我双赢的思想。”邓名对周培公说道:“虽然很多地方我确实是鞭长莫及,不过我会尽力劝说虁东众将放弃这个念头的。”
周培公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由衷地感慨起来:“武人必须要受到节制,若是这场战争的双方都是由提督和我这样的人来控制的话,无论最终胜负如何,破坏都会小很多,对百姓的祸害也会轻很多。”
邓名也称赞了周培公一句:“周知府才学过人,见微知著,前程不可限量。”
“呵呵,提督讽刺我了,若是在别人面前这句称赞我或许还敢受一下,但在提督面前哪里还敢猖狂?至于现在这个知府,那也是皇上的恩典……”虽然在场的除了周培公自己只有邓名一人而已,周培公在说话的时候仍向北面拱了拱手,就是态度比较随便;接着周培公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东面武昌方向拜了两拜:“总督大人的栽培……”最后周培公又郑重地向邓名躬身一礼,规格只比给张长庚的稍逊一级而已:“还有提督的看顾。”
这些周培公心中甚明,他觉得即使与邓名是敌非友,那也是要恩怨分明的。
……
又过了几天,叶天明养好身体后返回邓名营中,见到他后邓名并没有什么责备的话。
满脸惭愧的叶天明觉得他给邓名丢脸了,给他急诊的那几个郎中治疗时还把叶天明倒挂起来,拿竹签刺激喉咙以强制呕吐……种种手段施展出来,算是让那些旁观的掌柜们又开了一次眼。
但邓名并不这么看,他认为就算丢脸那也是叶天明自己的脸面,可叶天明不久前还是个吃苦受累的辅兵,这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呢?
“鸡是人家的,肚子是自己的。”邓名简简单单地说这么一句,从此再不提此事:“最后盐价定了多少?”
“一斤两分银。”叶天明从鬼门关转回来后,就拖着病体与武昌的那些掌柜商谈买卖,最后还是按照邓名的建议定下了盐价。
“这是你们的事,反正都府的盐行是你们的产业不是我的。三百万斤盐中的二百万斤能够拿来换银子,一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