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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个计谋,需要分两步进行。首先我要你立刻回内地。”
“遵命……可是为什么?”
“我发现蛮军的兵器有华朝打造的,蛮军的粮草袋子上,还有华朝粮商的标示。”
尤金言恍然大悟:“如今华朝和蛮族的商贸道路都已封闭,两地无法经商。蛮族有华朝的武器粮草,那就肯定是华朝内部有人资助他们。怪不得,打了这么久,以蛮族的国力,早就该啃草皮了,居然都壮得像牛一样,原来是我们自己人帮他们啊。操,我这就回去查清楚,一个不留都宰了!”
“那可不行。”颜华笑着说,“不能截断蛮族的补给,不然他们撤军了,南王就该找我们麻烦了。你回去之后查清楚是什么人资助蛮族就好,如果能搞到帐目就更棒了。只要查清楚就立刻回来,不用去管那些人。”
“然后呢?”
“然后就是计划的第二步了,到时候还要请我那两个蠢儿子帮忙呢。”
(十一)洗澡
“老李,上次你输了,快拿钱来。”
“才输你一个头,先欠着!”
“一个头就是二两银子!”
两个老兵吵了起来。老兵大多喜欢打赌,星寒关的老兵,则以斩杀蛮人多少为赌。新兵们看着老兵吵闹,心里感觉十分古怪,觉得他们很残忍,又觉得他们很勇猛。新兵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阵杀敌,可也有些惴惴不安。
由于星寒关攻防战打了几个月了,交战双方都很疲惫,蛮族的九旗箭军也后撤到十五里外扎营,一连半个月都没动静。此时已进入盛夏,士兵们没有仗打,只能抓紧训练。新兵们每天在烈日下练习搏杀技艺和简单的阵法,黄昏时分还要集结起来,学习各种旗语号令。
又过了几天,第二批新军到达,这批新军带来了粮草补给,之后便被派往星寒关后方种田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蛮军仍然没有动静,既不撤走,也不进攻,这倒很符合颜华的心意。但颜华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古怪,毕竟他的计策还没有开始实施,蛮军这种按兵不动,肯定是有什么阴谋。于是他命令军队加紧训练、布防、修缮城墙,同时派出探子严密监视蛮军。
这一日黄昏,夏维刚和同伴回到营帐,阎达就冲了进来,高兴地喊道:“浴室修好了!一会儿去洗澡!”
“噢!!!”一片欢呼。
由于浴室在之前的战斗中被蛮军的投石机打烂了,战士们只能在营帐里烧水洗澡。最近天气热了,洗澡更加困难,城里为数不多的几口水井从早到晚都排着长队,而最近的一条河在后方五里开外,士兵们随时备战,也不能去河里洗澡。因此一听浴室修好,全军上下都沸腾了。
夏维乐得哼起小曲:“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啊哦啊哦——”拿上胰子、手巾、脸盆,一马当先往浴室冲去,结果还没到浴室就傻眼了,全军十万多人都围着一个浴室,队伍排出了好几条街,而且是按军队番号排列,夏维算了算,起码要排上十天才能轮到他的部队。
正在无奈的时候,夏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夏维?这不是夏维么?”
夏维回头一看,原来是大胖子瞿远。自从上次瞿远和夏维一射一闪,两人都成了名人,瞿远升为校佐了,夏维也混了个副侍长。只不过这一个月里,两人还没再见面。主要是夏维有心躲着瞿远,遇到了就赶紧闪开。夏维实在有些怕瞿远,这胖子头脑简单,第一次见面就拿箭射他,就算仗着自己箭法好,也太拿人命当儿戏了。要不是上次夏维运气好,估计就被射穿了。
“老瞿,好久不见啦!”夏维露出友好的笑容。
瞿远瞧了瞧排队洗澡的队伍,然后将夏维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说:“别在这儿排队了。待会儿跟我去河里洗澡!”
“去河里?被抓住要挨军棍的!”
“不用担心,这是王爷亲自批准的。我的部队是弓箭兵团,不像长矛兵和大刀兵可以赤膊练习,我们每次都要穿好一整套护具才能练,兄弟们热得都起痱子了,王爷就批我们轮流去河里洗澡。你要是想去洗,一会儿就来我的营帐找我。对了,带一两个兄弟来也行,别带太多人,要不出不去城。”
夏维一听大喜,立刻回营帐去找阎达,结果回去之后发现大家都去浴室排队了,只有弥水清一个人在帐篷里。对于这个“小弟”,夏维倒是很照顾。毕竟一个女孩子,比自己还小,在军营里有许多不方便。夏维曾劝她逃跑,或者直接讲明自己是女孩,这样就能离开军队了。但弥水清死活不肯,每次一提,她就说不走,她“要亲手杀了蛮族大旗主,把他的脑袋揪下来放在地上用脚碾成肉饼然后剁成肉馅包成包子喂赖皮狗”。
阎达和夏维都问过她,为何对蛮族有这么大仇恨,她却始终没回答过。阎达和夏维心想肯定是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原因,便也没再追问了。
“回来啦。”弥水清头也没抬,就知道是夏维回来了,“不是去洗澡了吗?”
“洗什么啊,要排队,估计蛮族打过来,也轮不到我去洗澡。”夏维一屁股坐在了弥水清对面。
弥水清正在专心地缝补衣服,那是阎达的衣服,旁边补完叠好的,是夏维的衣服。夏维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和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姑娘也太可怜了,一个人在军队里,无依无*。虽然有阎达和夏维这两个“义兄”,但显然他们俩并不是真的关心她,主要还是想让她帮忙洗衣服、补衣服、打扫营帐什么的。
她也很要强,很少让他们帮忙,就算是前几天例假来了也不吭声。但军队里没有女人,又不能跑到民家去要经带,最后只好红着脸找夏维想办法。曾经在西洲抄书多年,“学识丰富”的夏维立刻用很久以前的办法,缝了一个布条袋,装上炭灰,帮弥水清度过“难关”。不然蛮族还没杀来,就要“血溅军营”了。
“小弟。”夏维对弥水清说,“待会儿跟我去洗澡。”
弥水清脸上一红,摇头说:“我不去。”
夏维笑着说:“去吧,你都多久没洗了?你别担心,是去城外的河里洗,我刚才遇到瞿远了,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大胖子,他能带我们出城。这是王爷亲批的,不违犯军纪,而且去河里,你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洗。”
“真的?”弥水清有些心动了,女孩子最爱干净,像她这样因条件限制好久没洗澡,简直快要疯了。
“走吧。”
夏维抱起洗澡用品,拉着弥水清就去找瞿远了。
大胖子看夏维带了一个人来,也没多问,给二人披上弓箭手的甲胄,安插进队伍里,然后就出城了。夏维亲身穿上弓箭手的甲胄,才知道为什么北王能让他们去河里洗澡。因为弓箭手的近身战斗力最差,而守城的时候却是主力,因此甲胄覆盖了全身,比普通的铠甲更厚实,也更沉重。为了降低甲胄在射箭时的影响,弓箭手练习时也必须穿甲。像瞿远这样变态的长官,更是要求士兵睡觉都不能脱甲。夏维觉得,这是因为瞿远太胖,皮比甲后,穿不穿甲都一个样,每天流的汗能装满三大水缸,他为了找平衡,才这样折磨手下的。
出城的时候,守城士兵严格审查人数,幸好瞿远事先踢出去两个手下,因此人数符合,开门放行。临走的时候,守城士兵告诉瞿远,听说最近有蛮军迂回到了后方实施破坏,让大家早去早回。
到了河边,士兵们撒欢似的冲下河去。夏维和弥水清站在岸边,指着远处的林子,对瞿远说:“老瞿,我和我小弟去那边洗。”
“喂,大家都是男人,下来一起洗吧,跑那么远干什么?”
“我们啊……”夏维搂住弥水清肩膀,“嘿嘿,我们有点事情要办。”说完抖着肩,嘿嘿笑起来。弥水清不知该说什么,羞得低下头去。
众人一看弥水清长得十分秀气,加上夏维笑得不像好人,立刻明白了——敢情这俩人是断袖啊!也真是可怜这帮人的眼神和智商了,居然这样都没想到弥水清是女儿身。
“哦——”众人发出原来如此的声音,然后一起向夏维和弥水清投来鄙视的目光。
夏维满不在乎地拉着弥水清走进林子里,找了一处树木密集的地方。夏维往地上一躺,说:“你先下去洗吧,放心,我睡觉,什么也不看。”
“二哥,谢谢。”
“快去吧,抓紧时间,咱们出来不能太久的。”说完夏维把眼一闭,假装睡觉了。
他听到唏唏簌簌的脱衣声,然后是弥水清下水的声音。他觉得心里痒痒的,很想睁眼看看,但又觉得这样有些趁人之危,可是再一想,有便宜不占实在愚蠢……正在他内心激烈“挣扎”的时候,瞿远和手下洗澡的方向传来了喊杀声——“呼布啦!”
这是蛮族语里“冲”和“杀”的意思。
(十二)战始
1272年6月18日到7月13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后来被称为“星寒热血之月”。
据说当时星寒关方圆十五里之内,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了。北王军共有七万人阵亡,蛮族九旗箭军阵亡人数是二十三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据说战斗结束的时候,北王军全军只剩下十几个人站在北王颜华身旁,其余士兵全都倒在地上,即便未死也站不起来了。
直到几十年后,人们还经常能在那里拣到碎骨——手、胳膊、脚、腿、脑袋……等等部位腐烂之后变成的骨头。再后来,关东地区成了粮产基地,以星寒关附近土地最为肥沃,粮食产量最高,人们说这是因为那里的土地被鲜血滋润过。连那里的花,都比别的地方更鲜艳。
1272年6月18日黄昏时分,北王军八团一营一队在星寒关西南方向五里处遭遇蛮军,该校队校佐瞿远立刻组织正在河里洗澡的战士们迎战。但由于蛮军骑兵人数众多,己方又是突然遇敌,完全没有防备,蛮军两次冲击之后,一营一队的士兵伤亡大半。
幸好,幸好,幸好……幸好第二批前来洗澡的一营二队在此时赶到,二队校佐李毅组织部队列阵迎敌,并派人回星寒关报信。由于一营是弓箭部队,在没有其他兵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