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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太原,唐俭、李大亮还迎来送往一番,及至到了其他州县,四周了无声息。一行人得了李世民的命令,往往绕城而过,不去惊动他们。这样数日后,他们就到了龙门。其时河水已封冻,他们履冰过河。经此旧地,想起当初带领大军履冰渡河来征讨刘武周、宋金刚的情景,李世民觉得非常模糊,好像时间很久远似的。
隆冬之际,李渊依旧耐不住寂寞,想出外活动一下筋骨。几天前,他带领近臣摆驾到了华山之阴,一连在这里狩了好几日猎。这天听说李世民已从龙门渡过河水,抵近华阴,想起以前每每亲迎二郎的情景,决定还要做做姿态。遂收下弓矢,令銮驾移到忠武顿,专迎李世民到来。
李世民回京后,急忙去探视薛收的病况。
薛收躺在床上已两月有余,李世民去探视的时候,他正倚在床头咳嗽,咳得双颊泛出潮红,胸间一起一伏,呼吸很是急促。他见李世民来探,眼睛顿时发亮,继而挥手喘道:“秦……王请出,这……这里太……太肮脏,别污了你……你的贵体。”
李世民一个箭步跨到薛收床前,握着他的手流泪道:“薛先生久病榻上,世民无缘来见,我在塞北,一直记挂着你啊。你让我出去,莫非怪我吗?”
薛收急了起来,然喘得厉害,无法出语说话。
薛收的侄子薛元敬候在身侧,他端起茶盏,喂薛收喝上几口清水,然薛收又呛了气,咳得更厉害。薛元敬用手掌轻拍其背,以舒缓其气。慢慢地,薛收缓过劲来,平卧榻上,张口大喘粗气,脸上依旧红得厉害。
薛元敬趁这个空儿对李世民说道:“禀秦王,叔父这些日子,天天挂念着殿下。他总怕今生今世难再见到你,每天他都让我到府上打探殿下的消息。”
李世民眼光中闪着泪花,握起薛收之手,颤声道:“薛先生,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你且歇缓过劲来,我在这里慢慢等你。”
薛收的手紧了紧,用力点了点头。
众人见薛收有话要说,遂识趣地慢慢退出房外。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薛收止住了喘,脸上的潮红也褪下许多,方缓缓言道:“秦王……我看如今朝中形势……显然要不利于殿下。”
李世民点点头。
薛收继续言道:“祸福相伏……事在人为……秦王切不可堕了志气。”
忽然,薛收的言语流畅起来:“好多事情,看似复杂,其实简单。殿下,所谓静如处女,动如脱兔,此中之味唯殿下体会最深。”
李世民明白薛收隐晦所指,他其实是告诉自己,在争夺储位这件事情上,要主动。
李世民不接话,场面顿时静默了片刻,薛收费力地摇了摇手,长叹道:“殿下,就是这话。可惜,我恐怕不能再为殿下尽力了。”
李世民又流出了泪水,说道:“先生尽管养病,世民回去,当寻找天下良医,定为先生祛除疾患。”他见薛收神情委顿,不忍再扰,遂起身离去。
李世民出门后,问薛元敬道:“薛先生所患何病?缘何没有起色?”
薛元敬压低嗓音道:“听来的医生说,叔父这是患了痨病,所下药石毫无用处,眼见叔父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了,近时还常常发烧。”
李世民心里一震,明白人若患了痨病,无药可治,他说道:“既然患的是痨病,为何不早一点把他送往岭南,却在这里苦苦相捱?”其时人们对付痨病,多将病人送往阳光充足的地方静养,往往也能收到一些效果。
“瞧叔父的身子,经不起大动,若将他转运到岭南,恐怕路上……”薛元敬忍不住也抽泣起来。
李世民回府后,伤心不已,对房玄龄道:“当初你和薛收在泾阳投我,已历七载有余。你的功劳,那就不用说了。薛收偏爱典籍,其诗赋文章,年轻一代中,他与褚亮最为拔尖。至于谋略胆识,当初在洛阳,窦建德来攻,独薛收敢于和朝中重臣相争,坚持分兵虎牢。仅此一件功劳,尽掩其书生本色,将彪炳史册。我看他的病,恐怕是好不起来了。”
房玄龄黯然道:“薛收今年刚刚三十三岁,正是为秦王出力的时候,现在若走,实在可惜。”
薛收又在榻上躺了一个月后,终于逝去。
李世民闻讯,亲往薛收府中恸哭。薛收出殡之日,李世民身带天策府属送葬,自己亲自扶棺,当街大哭。李世民作为一名皇子,封号为天策上将、秦王,竟为一名府属扶棺,明显不合礼制,礼官颇有微言。
李元吉听说了这件事儿,心里不甚明白,问李建成道:“不过是一名府属死了嘛,他二郎何至于呼天抢地,当街大哭?”
李建成冷笑道,“二郎这样做作,无非是给他的手下看,想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若失了这班府属,他还有什么呢?”
薛收死后,李世民十分挂念其家属,写信嘱托薛元敬多照顾其妻儿。
李世民对薛收的真情流露,深深感动了天策府内的众人。都想李世民能够这样善待手下,自己不枉了这番追随。
第二十九回 房杜凭计说秦王 倩紫依理劝三宝
转眼间已过了除夕,长安城里自正月初五开始,夜夜张灯结彩,诸州献来的花灯开始沿街展览。到了正月十三日,大型花灯统一到曲江两岸布置,其中蜀州等地所献花灯皆是由船载之,散布于曲江中。入夜,岸上、水中的花灯次第点燃,光芒遥相辉映,远远望去,曲江成了一条宽阔的光带。
正月十五天色刚一擦黑,满城人就走出户外观灯看火,人们摩肩接踵,拥街塞巷。房玄龄一家早早吃过晚饭,也准备出外,次子房遗爱心急如火,连连催促快走。这时,推门进来一人,原是他家的常客——杜如晦。
杜如晦见众人结束停当,知道他们要外出观灯,向房玄龄夫人卢氏拱手道:“嫂夫人,如晦来得不巧,你们要出门吗?玄龄兄,我改日再来。”
卢氏听说杜如晦要走,微笑一下,接话道:“人言克明算无遗策,你拣定这个时刻来家,不过想让玄龄留下。你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入后堂与玄龄叙话喝茶。”
房玄龄道:“夫人,如晦既来,我就不再陪你们看灯了。遗直,这一趟出去你要多操点心。”房遗直为房玄龄的长子,今年二十三岁,已娶妻生子。
说话间,他们已入后堂。卢氏持家有方,不雇婢仆,家务事皆由自己操劳。入堂后,房玄龄不用他人,自己很快就为杜如晦沏上了一壶清茶。
杜如晦举盏饮茶间,房玄龄问道:“如晦,你巴巴地跑来,有什么重要事体相商吗?”
杜如晦放下茶盏,说道:“想起那日秦王当街恸哭薛收,我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从除夕之夜开始,我一直睡不好觉。若不将这件事商量定了,心头里的这块石头难以放下。”
房玄龄用指头轻敲了一下案几,沉吟道:“是啊,那日秦王当街恸哭薛收,如此放浪形骸,让礼官颇有忿言。我们的这位年少主人啊,喜怒不形于色,就是对我们两人,有些话他也不轻易说出。现在看来,他悲薛收是真,多日的郁闷不经意间借此宣泄而出。如晦,你说是吗?”
“不错,他积累了太多的失落。”
“如晦,你说,秦王此时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房玄龄又问。
杜如晦微微一笑,说道:“玄龄兄定有高见,何必问我?”
房玄龄道:“我看,他现在一时想不出太好的法子。如晦,那日尊叔所提之事,现在又有什么新进展吗?”
杜如晦点点头。
原来杜淹入了天策府后,李世民并不看重他,出征在外不带他去,在家时仅把他当成一名泛泛的属下。杜淹见天策府里文士毕集,猛将众多,自己论文论武都不拔尖,虽不为李世民注意,心里倒也坦然。他除了在天策府里当值,剩余的时间爱到曲江一带酒肆混迹。青云楼里的胡姬小蛮,颇有异域风情,杜淹打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留意起来,往青云楼去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一心想把小蛮勾搭到手。
那小蛮阅人多矣,压根看不上杜淹那副猥猥琐琐的样子。虽心里百般不愿意,面子上还摆出春风和气的模样,巧妙与他周旋。杜淹见一时难以奏效,妄想用水磨功夫迫使小蛮就范。
韦挺暗地里和小蛮有一腿儿,这件事儿传到了他的耳中,他十分恼怒,骂道:“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便想找机会教训杜淹几句。
说来也巧,这日午后,杜淹见天策府中无事,一溜烟儿又来到了青云楼。他唤来小蛮,令给自己摆上几碟精致小菜,要来一壶酒,凭窗自斟自饮。酒饮至半酣的时候,韦挺和王珪领着薛氏二兄弟也来到这里,韦挺眼尖,一下就看见杜淹独自坐在那里。
韦挺并不声张,待自己这桌酒席宴饮过半,方唤来小蛮道:“去,把那老头儿叫来,就说我韦挺有请。”
小蛮将杜淹引入韦挺等人面前,韦挺起身道:“呀,杜兄怎么来了?请恕小弟失礼之罪。小蛮,去,为杜兄拿一套杯盏来。”
杜淹迷迷糊糊的,见到众人,也急忙施礼,口称道:“韦兄弟,王中允,原来是你们呀,这两位看着眼生,韦兄弟,能介绍一下吗?”
“他们呀,想是你没有见过,然燕公手下的二薛将军,你肯定有所耳闻。他们原来跟随燕公斩将夺旗,现在已入东宫,跟随太子立功。”韦挺转向薛万彻、薛万均道,“想是二薛将军不知,你们面前的可是一位大有来头之人。他名为杜淹,是我韦挺尊敬的兄长,现任天策府兵曹参军。杜兄曾是隋炀帝、王世充的重臣,现在归了大唐,异日定当重现光彩。”
韦挺又道:“杜兄,前次我们青云楼一会,我已向太子举荐你,不想你已经悄悄地入了天策府。这件事儿,弄得兄弟灰头土脸不好做人,太子每每说起,总责怪我太莽撞。”
杜淹期期艾艾:“这件事儿说来确实是为兄的不是,我见兄弟久不召见,正好秦王愿意收我,就入了天策府。这一段时间事情忙乱,为兄一直想找个机会向韦兄弟道歉,可惜没有机会。总而言之,我辜负了韦兄弟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