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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一次秦王可是大大错了。臣一直想不明白,天策府里的那一群谋士为什么不给秦王提个醒儿?想是他们素服秦王之能,奉为神明。殊不知军国之事,靠一人之力毕竟还有缺陷。只要河北之地百姓心不向唐,别说是刘黑闼,就是一个什么张黑闼、李黑闼振臂一呼,那里的形势又会危急。”
三人觉得魏征所说确有道理,然心中并不十分信服。韦挺呵呵笑道:“想不到魏洗马还能未卜先知,可惜李淳风、袁天纲不知云游何处?他们若在长安,那么你们三人当能够形成默契。”
魏征正色道:“事情如何,请拭目以待。殿下,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但以年长居东宫,无大功以镇服海内。若刘黑闼果真复叛,请殿下抓住这次机会,向皇上请旨,率兵击之以取功名,且可结纳山东豪杰。”
李建成不十分相信刘黑闼还会作乱,觉得魏征将事态说得太严重,遂敷衍道:“好,我相信洗马此言。若果真有机会,我自会向父皇请旨。”
李建成不想与魏征讨论刘黑闼的话题,向韦挺道:“那杨文干宿卫东宫之后,算来已经三个多月了。我细细观察,见他读书之余,常常与卫士练武习马,本领要高出卫士们一大截子。一个人能文会武,着实难得,看来他为一可用之人。韦挺,看来你的眼光不错。”
韦挺听后喜形于色,心想不枉了那次青云楼之遇。杨文干参加关试之后,按例要回家守选,三年后才有资格铨选授任。关试刚刚结束,他果然找到韦挺,韦挺将他引见给李建成。此后,杨文干成为东宫一名卫士,日日宿卫东宫之中。王珪道:“杨文干虽然能文会武,却毕竟为一块未经琢磨的璞玉。要想有大用,仅将他放在宫中充卫士之役,似明珠暗投,还需让他多历练才是。”
李建成然其言,说道:“是啊,若按铨选程序,杨文干需三年之后才能为官。王中允,你说得对,要早些日子将他派出宫去。”
王珪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放在太子这里,实在是小事一件。只要太子随便编个理由,把杨文干塞进非时选的名册中,就可将他堂而皇之派为外任了。”
李建成点头道:“好,王中允,这件事情由你来办。你先以我的名义找封德彝谈一谈,赶快把事情办了,最好给他弄个武职。”
李世民指挥兵马向徐圆朗逼去,两军如拉锯般在那里相持月余时间。这个时候,李渊又下诏让李世民返回长安。六月二十三日,李世民将典兵大权交给李元吉,自己身带天策府属向长安奔去。
数日后,李世民一行人入了长安。他先入宫向李渊交旨。此前,在李世民的凌厉攻势下,徐圆朗节节败退,唐军声震淮、泗。坐镇历城的杜伏威、辅公柘闻讯,又见南面的李孝恭、李靖统领的大军向这边压迫过来,心中大惧,遂推举杜伏威入长安向李渊请求投降。李世民入宫的时候,李渊刚刚接受了杜伏威的降表,当即封杜伏威为吴王、拜太子少保;封辅公柘为越王,拜为淮南道行台仆射。李渊见李世民回来,想起这里面也有二郎的功劳,心情又好起来,遂大加勉励,赐班师人员金银、潞绸一批。
李世民入了天策府,长孙嘉敏已经闻讯,带领家人将他迎入府内。李世民与众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想起儿子们,就叫长孙嘉敏道:“敏妹,把承乾他们叫出来。我在洺州,梦里除了见你们,更想儿子们。”
众人抿嘴一笑,阴梦婕道:“王爷在外征战不回,我们姐儿们曾经说起,许是王爷爱打仗,以家事为轻。”众夫人中,长孙嘉敏居长,她端庄贤淑,与李世民恩爱有加,甚是默契。至于菁儿、杨琼和翠微,平素见了李世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有这个阴梦婕,性格爽朗,口无遮拦,在李世民面前比较随便。长孙嘉敏虽私下里教导她要音容端庄,无奈阴梦婕生就的性儿,刚好了几天又复原状。总算李世民对她甚是宽宥,想是李世民也喜欢她特别的性儿,长孙嘉敏也就随她去了。
李世民道:“胡说,所谓举国、齐家,都是人伦的正理,岂可偏废?”
这时就听一片童音涌入室内,几名儿童被带到李世民面前。其中的老大为承乾,为长孙嘉敏所生,今年六岁,已被李渊封为恒山王;老三为李恪,杨琼所生,今年四岁,被李渊封为蜀王;老四为李泰,长孙嘉敏所生,今年三岁,被李渊封为卫王;老五名为李祐,阴梦婕所生,今年不足两岁,尚未受封。
菁儿看到他们,心里一阵难过,她想起早夭的宽儿,宽儿与承乾同岁,若活到今天,也该如承乾一样入学就读了。她悄悄背转了头,长孙嘉敏见状,知道她此时心里难过,遂轻抚其肩头以示安慰。
承乾领头,口称父王,绕在李世民身侧。李世民将他们拢在怀里,一一查看,并将李祐接过抱在手中,心中一时大乐。他抬头对长孙嘉敏道:“敏妹,这些年我出征在外,戎马倥偬,家里的事儿累你照料。瞧,儿子们个个长得十分精神,我若再出外数年,回来后他们也许不认得我这个为父的了。”
长孙嘉敏微笑道:“二郎,你为他们的父亲,不知是他们哪一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和姐妹们多次说起,要好好教导他们,让他们长大了懂诗书,能上阵,不能堕了你的威风才是。”
李世民挥手将承乾召到身边,问道:“承乾,你现在读什么书?”
李承乾朗声道:“父王,儿现已入小学读经,已读过《论语》,现正在背诵《诗经》。”李渊于武德元年,在秘书外省别立小学,诏皇族子孙及功臣子弟入学就读。
李世民大喜道:“哟,已经学了这么多。承乾,给父王背上一段如何?”
李承乾点点头,张口诵道:
棠棣之华 鄂不恚| 凡今之人 莫如兄弟死丧之威 兄弟孔怀 原隰裒矣 兄弟求矣脊令在原 兄弟急难 每有良朋 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 外御其务 每有良朋 烝也无戎丧乱既平 既安且宁 虽有兄弟 不如友生傧尔笾豆 饮酒之饫 兄弟既具 和乐且孺妻子好合 如鼓琴瑟 兄弟既翕 和乐且湛宜尔室家 乐尔妻帑 是究是图 直其然乎李承乾磕磕巴巴背诵这首拗口的诗,李世民先是含着笑意,送去满是鼓励的眼光。听了几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首诗赞颂兄弟之间的情义,其中饱蘸真挚的情感。他忽然想起自己与兄弟的微妙关系,不觉心中发冷。
李承乾总算将这首诗背完,李世民兀自陷入沉思之中,室内一时寂静起来,数人向李世民投去诧异的眼光。好一会儿,李世民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看见李承乾正眼巴巴看着自己,遂笑道:“好承乾,果然大有长进了,知道这首诗出自何处吗?”
“知道,出自小雅二,前日方才学会的。”
“知道其中说了什么道理吗?”
李承乾摇摇头。
李世民用手抚了一下承乾的小脑袋,柔声说道:“父王告诉你,诗中讲了兄弟之间要友好相处,你为他们的大哥,要多让着他们一些。等你大了,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好了,父王给你们带回件好玩的东西。李安,你将他们领去观看傀儡戏。”
李世民此次到了相州,见有人在那里玩弄木偶,俗称傀儡戏,觉得很好玩。他让长孙无忌寻来一名玩弄木偶的匠人带回长安,想让孩子们看个新鲜。
一听有好戏看,孩子们顿时雀跃起来。阴梦婕等人也想看个稀罕,便蜂拥而去。长孙嘉敏见李世民还不能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遂转移话题,轻轻说道:“二郎,你现在回来正好。不知道怎么回事,姐姐从今年春上开始染病,越来越重,前天我去看她,竟然开始咯血。她很念着你呢,得空儿赶紧去看看她。”
李世民惊道:“真的这么严重?敏妹,你帮我准备一些礼物,今晚就去看她。”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八月。颉利可汗突然发兵,率十万骑入雁门,准备进攻并州。梁师都领兵五万出朔方,准备攻秦州。李渊闻讯,就在朝上询问群臣是战是和。裴寂答道:“战则怨深,不如和利。”封德彝不同意裴寂的意见,奏道:“突厥恃犬羊之众,有轻中国之意,若不战而和,示之以弱,明年将复来。臣以为不如击之,小胜后再与其和,则恩威兼收矣!”
李渊当初在太原起兵时,主动向突厥纳贡称臣,一直到现在,纳贡不断且年年加码。突厥以为李渊统领土地日益增多,胃口也越来越大,索贡的单子越来越长。李渊稍微不愿意,立即出兵犯边给以颜色。然而突厥忘记了一点,如今大唐国势日益强大,非复弱小时候的毕恭毕敬。封德彝的这番奏论,正反映了唐对突厥不愿翻脸又不想痛快纳贡的矛盾心理。其时李世民出班奏道:“父皇,儿臣以为封令所言有理,儿臣愿领兵出并州,御突厥于国门之外。”
李渊非常赞成封德彝的意见,说道:“不错,我朝不可向突厥示之以弱。这样吧,由太子领兵出幽州道,二郎领兵出秦州道,兵分两路以御之。”
两日后,李建成和李世民各带领八万人出长安去抵御颉利可汗和梁师都。李渊现在已经改变了态度,不再让李世民单兵出击,而是让两名皇子分兵帅之,想以此在他们兄弟之间找回一点平衡。
颉利可汗和老叶护本想让梁师都充当攻唐的急先锋,谁知梁师都非常不争气。他在朔方忙了近一年时间,颉利可汗又给马又给人,然一直难以打开局面,始终偏安一隅,这让颉利可汗和老叶护非常失望。颉利可汗脾气暴躁,近来一见梁师都,心里就没好气,辱骂的言语一串串劈头盖脸撒向他。梁师都灰溜溜如同孙子一般,见了颉利可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刘黑闼和范愿带领二百骑来到突厥牙帐,老叶护见之顿时眼睛一亮,急忙将他们引见给颉利可汗。听说刘黑闼半年之内就能尽复窦建德之地,颉利可汗明白刘黑闼有非凡的号召力,可以善加利用。他答应借给刘黑闼兵骑五千,让刘黑闼引兵还击山东。自己领兵十万骑出雁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