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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听说窦建德的部将和旧吏回归乡下之时,随身携带了相当多的金珠宝贝,顿时眼红。他们让人指引,专索这些人带入官衙,以法绳之,痛加捶挞,勒逼宝物。一时间,这些消息传遍了山东之地,那些窦建德的故将旧吏皆惊惧不安,乱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时,李神通又广发布告,言说奉李渊旨意,征窦建德故将范愿、董康买、曹湛、高雅贤等人赴长安,欲为他们加授官职。
这几个人闻讯,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商议。这一段时间,他们都领教了唐吏的厉害,对李神通的这份布告甚是怀疑。范愿道:“当初王世充举洛阳投降,其手下骁将单雄信、段达等人皆被夷灭,我们若到长安,必无保全之理。且夏王往日擒获李神通,全其性命,遣送还之。李渊俘了夏王,当即杀害,让我辈心寒。既然都是个死,我们不如反了吧,起兵为夏王报仇。”
范愿此语,说到众人的心坎上,大家齐声道:“就是这话,反了吧。”他们就地撮土为香,盟为兄弟。当即卜了一卦,显示为须有刘姓者为主方吉。众人一想,不约而同想起了刘黑闼。范愿道:“汉东公刘黑闼果敢多奇略,宽仁容众,恩结于士卒。今举大事,若想收夏王故旧,若非此人难有号召力。”其他人当即赞成。听说刘黑闼此时隐于漳南县,他们遂起身找寻。
刘黑闼为贝州漳南人,少时为无赖,嗜酒好博弈,长大后不治产业,父兄见他时连连摇头,无可奈何。天下大乱,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先是跟随郝孝德当了占山为王的喽啰,打仗时泼皮玩命,又多狡计,渐渐就有了一些名气。此后又先后入李密的瓦岗军和王世充军中效力,闻听窦建德起兵势大,两人幼时即是好友,就脱身来到窦建德的营中。窦建德当即封他为汉东郡公,专管斥候军。刘黑闼率领斥候间入敌阵中探视虚实,他不仅仅侦察敌情,有时出其不意变侦察为乘机突击,起到了奇兵的效果,往往大胜,军中传他为骁勇之将。窦建德被俘,他落荒逃回漳南,闭门不出躲避搜索。
这日他正在园中锄菜,范愿等人拥入,向他说明来意。刘黑闼听后大喜,扔掉锄头,哈哈笑道:“我正有此意。”牵来一头牛杀掉烹之,众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议论大事。后数日,他们举兵得百余人,袭破漳南县城。同时派人到长安盗来窦建德的尸体,将之厚葬于漳水边,然后打起为窦建德报仇的旗帜,大肆招兵买马。周围百姓多不满唐吏的行为,纷纷起身响应,旬日间,刘黑闼就拉起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此后他自号为大将军,挥师向南进发,很轻松就将鄃县攻陷。窦建德的故将闻讯,皆带领人马向这里集中,归属刘黑闼指挥,人数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久,兖、郓、陈、杞、伊、铭、曹、戴等八州或刺史自叛,或有人杀唐吏以据之,先后起兵响应刘黑闼。
消息传到长安,时间已入冬月,李渊并不认为事态严重,觉得稍加剿抚即可安定。遂诏在洺州置山东道行台,令李神通为行台右仆射领兵拒之;又诏幽州总管李艺领兵南下,让他们合兵共击刘黑闼。
李神通一开始满不在乎,数次引兵与刘黑闼战,皆遭败绩。这时他才觉得刘黑闼不好对付,一边退回冀州等待李艺,一边发书调邢、洺、相、魏、恒、赵等州兵计五万余人到冀州集合,准备与李艺合兵后将刘黑闼一举扑灭。
腊月二十三,两军相遇于饶阳城南,李神通自带五万人马在前布阵,队伍南北连绵十余里,李艺居后接应。刘黑闼所带人马仅有三万人,在数量上处于劣势。刘黑闼见对方人多,心想若像李神通那样排阵对圆,自己就会被各个击破,讨不到任何好处。因令队伍排成长队,沿着漳河堤攻击前进。
李神通见刘黑闼采取如此阵势,自恃人多,命令变阵沿堤向东压过去。这天从一大早就开始落雪,到了这个时辰,忽然刮起了强劲的西风,风裹挟着雪花向刘黑闼的队伍迎面吹过去,人难以站稳,雪花打在脸上,隐隐生痛。李神通见状大喜,叫道:“天佑我也!”催促部下加紧向前攻击。风助人势,唐军急速插入敌阵中,枪挑刀劈,一时间,刘黑闼的军队显得慌乱。
眼见刘黑闼就要大败,风忽然转了向,瞬间逆转成了强劲的东风,把迎面的唐军吹得东倒西歪。本来陷入绝境的刘黑闼跳下马来,手挥砍刀徒步到了最前列,他一路呼喊:“为夏王报仇,随我冲呀。”范愿等人也纷纷下马跟随,众人见主将如此英勇无畏,都来了精神,借助风势奋勇向前。远远看去,漳河堤上的刘军像一条翻滚的乌龙,很快闯入敌阵将唐军冲得七零八落。
后面的李艺见前方势头不好,急忙引军来援。这时,从东北方杀来一彪人马拦住去路,原来是高雅贤带领的后续叛军来到。他们就地开始厮杀,李艺一时无法前去增援李神通。
这样一耽搁,李神通阵脚已乱,他虽在阵中竭力弹压指挥,但已无大用。所谓兵败如山倒,刘黑闼虽然人少,然冲杀势头不减,以一当十,如旋风般在阵中砍杀唐军。唐军四散逃走,被杀者和在泥水中溺死者不计其数。李神通无奈,匹马向贝州逃去,待他收拢残军,所带人马仅剩下一万余人。
刘黑闼杀败李神通之后,又挥兵与高雅贤合兵一处,共同向李艺冲去。李艺见独木难支,无心恋战,就边战边退,一直退到藁城方才安稳。
刘黑闼并不停顿,带领兵马不事休息又攻向贝州。李神通闻讯,早已成惊弓之鸟,遂弃城向南逃跑。后面的刘黑闼衣不卸甲,紧追不放。李神通刚入了洺州,刘黑闼后脚已到,他只好又奔向相州,孰料刘黑闼的脚步更快,他连入城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撒开蹄子向河水边狂奔。所幸刘黑闼得了相州已经满足,不再追击,李神通方能从容渡河赶到洛阳。
刘黑闼此次完胜,名声更是大振,原窦建德所辖之地纷纷举旗响应,窦建德故将卒争杀唐官吏。刘黑闼自起兵开始,仅半年之间,尽复窦建德旧境。
屈突通得知李神通大败的消息,时间已是年关,尚未及奏报李渊。他也不知道长安这里举行元日早朝大典的时候,刘黑闼正在忙他的登基大典。刘黑闼定都洺州,自称汉东王,改元天造,封范愿为左仆射,董康买为兵部尚书,高雅贤为右领军,至于窦建德时的文武官员,悉复本位。这个消息若传到长安,即使快马来报,也要数日时间。
正月初三,天策府大管家李安早早醒来,径自入府开始忙乎今日聚宴之事。李安本来一直跟着李渊,李渊当了皇帝后,李世民觉得李安还算妥当,年近四十甚是稳重,就向李渊要来当了自己的大管家。
李安指挥小厮在仁文厅里设了六张大台子,又在四角升起十数笼红彤彤的炭火,室内顿时温暖如春。秦汉以来,大户人家宴饮之时多采用分食制,南北朝之后,随着高脚椅子的出现,为了增强宴饮气氛,又兴起了众人围台而饮的方式。李世民准备今日请十八学士和天策府属聚饮,李安请示李世民采用何种方式,李世民答道:“佳节之际最好热闹一些,且这些人随我征战日久,其中虽有文士,却已不习惯文绉绉的分食方式。李安,就去弄些大台子摆在大厅里,不用屏风相隔,这样最好。”
巳时三刻开始,天策府属和十八学士络绎不绝入府而来。看见众人已经到齐,李世民端起茶盏,满脸含笑说道:“诸位,今日是七天假的最后一天,想大家这些天日日酒宴,多食油膻之物,该有一物清淡除之。此次彦弘先生从洛阳离职,给大家带来一个好东西。来,请大家先饮一口。”说完,他率先举盏饮下。众人依言端起盏饮下,只觉一股清香沁入心脾。
李世民所说的彦弘先生,就是任河南道安抚大使的温大雅,年前被李渊召回。
李世民轻轻舔了一下舌头,感觉余味悠长,依旧微笑道:“据彦弘先生言道,该茶出于陕州之峻极峰,名为‘碧涧’,每年产量甚少。这水就更可贵了,是彦弘先生派人深入桐柏山内,披荆斩棘,从那淮水源头汲来。诸位,日后谁若见了彦弘先生,须当面谢之。”
众人端盏品之,唯其中武将不解此味,程咬金品茶之后,并不觉特别,见众人纷纷落座,遂言道:“秦王,这茶没有什么特别呢。老程素日里食量大,消化也好,没必要用这劳什子解食。待我见了彦弘先生,就说让他下次不要带茶,听说陕州的野猪甚多,让他扛回一只来,请大家品品。”
此言一出,满堂皆笑。李世民不觉莞尔,指点程咬金道:“程王兄,我原想你这些年来与这些先生朝夕相处,不管怎样也能沾上一点书卷气。谁知我还是错了,听你此语,原来你全身上下浑没有一点雅骨。”
苏世长接口道:“怎么没有?那日我见程将军拼命啃一副牛牙,总有一丝半片牙骨落入肚中。”
众人复又大笑,程咬金也咧开了嘴,并不恼怒。
其后,众人依次入席。
宴饮之中其乐融融,文士武将浑然一体,种种妙语连珠、酒令乐趣,这里也不细表。只是到了最后,尉迟敬德已经红了眼睛,大声喝道:“秦王,这半年久处京师锦绣丛中,愁煞我等。听说刘黑闼现在兴兵作乱,不如向皇上请旨前去剿杀,这样才来得爽快。”尉迟敬德来到长安,亲自前往朔州接来双亲和妻儿,其子尉迟宝琳已经长到四岁,生得虎头虎脑,让尉迟敬德爱得不行,一家人总算共聚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然数月一过,那尉迟敬德生就的武人心性,多日不经厮杀,手心就痒了起来。
尉迟敬德此语一出,举座皆静,大家一同把目光投向李世民。李世民此时酒意也有七八分,只见他霍地立起身来,将手在空中一挥,慨然说道:“刘黑闼纠集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为患。敬德,你们既然起了出外征战的念头,明儿本王就向父皇禀报,我们就出去走一遭。”
李世民话音一落,在座的武将脸上皆现雀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