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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若兵发高丽,一万兵难当其效吧?”
李世答道:“高丽为苦寒之地,若我国派兵去讨,粮道太远不易转运,万一攻伐不顺误了时日,到了严寒天气,我军攻伐困难。高丽国深沟高垒,不似漠北那样一马平川,极难攻取,一万兵断断不行。”
“若依卿所言,攻取高丽须用何策呢?”
“臣以为,若攻取高丽须胜兵五万自陆地进发,高丽国必倾全国之力来抗拒,造成其后方空虚;此时,陛下另遣舟师出东海,自海道趋平壤,这样水陆合势,前后夹击,取之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
“陛下多次说过,要抚民以静,不轻易对外用兵。高丽国畏惧我国,断然不敢侵扰边境,其仅取守势而已。陛下若发十万余大兵,势必枉费钱财,且粮道太远,长途转运粮草又需十余万民夫,于国十分不利。臣以为,可以派使前去安抚,使他们勿相侵扰即可。”
“嗯,李卿所言,甚合朕意。眼下四周安静,仅辽北这里有些骚动,然不足为虑,还是以不出兵为好。唐卿,你可转告张俭,让他密切注意盖苏文的举动,一有动静,立刻奏报。”
李世、唐俭躬身答应后退回班中。
第十四回 齐王起兵叛齐州 唐皇发师讨李祐
马周被授为中书令,其机辩明锐,裁处周密,时誉归之,人们皆认为皇上以此人为中书令可谓得人。
马周在朝野中有很高的声誉,只有一件事外人褒贬不一,即是其困顿之时,他对受人恩情及遭遇白眼的经历没齿难忘。像常何、窦公、赵仁本对其有恩,马周视他们为恩人,恭敬之情没有一丝减弱;而对于那些侮辱过他的人,则睚眦必报,薄州刺史达奚恕已致仕归家,也就罢了,而浚仪令崔贤来见马周,马周不见,最终寻了个由头,废了崔贤县令之职。韦挺在常何宅中,曾笑常何在大街上寻门客实在不值,此话深深刺痛了马周。如今马周发迹,李世民对其言听计从,韦挺也因此触了霉头。当是时,韦挺任太常卿,因其性格简单脾气粗暴,难免有一些缺失,马周向李世民进言,说韦挺刚愎自用,才任粗使,难列公卿之班。恰巧此时,李世民要在京宫中挑选一些人充任分封诸王的属官,马周就建言韦挺为齐王李祐的长史,让其赴齐州辅佐李祐。当时,韦挺之女已被聘为齐王妃,李世民觉得韦挺去辅佐李祐很合适,因而准奏。如此,韦挺就离开了京城。
齐王李祐是李世民和阴梦婕所生的儿子,排列下来为李世民的第五子,目前被封为齐王,并领齐州都督任上。
自周代以降,历代君主皆封宗亲为藩王。李渊取得皇位之后,广树宗室,遍封宗子。不仅恩及弟侄,而且泽被疏远,将其再从、三从弟及兄弟之子皆封为王。以其从弟李神通为例,李神通被封为淮安王,还封其十一子中的七子为王。李渊如此滥封王位,一是破坏了他太原首义时制定的论功行赏制度,而变成了论亲与血统行赏;二是封赏浩大,导致国用不足,仓库空虚。李世民即位之后,为了纠正李渊滥封宗室和滥赏功臣的弊病,确立了论功分封和行赏的方针,对宗室子弟采取了非功不封,非亲不授的原则,如将李神通的诸子由王爵降为郡、县公爵,这样使得亲王爵位大为减少。
李世民毕竟为封建君主,其厘改了李渊滥封亲王的弊端,然对分封制难以割舍,竟然渴望实行周代封建之法与世袭刺史制度。大臣中唯有萧瑀支持此议,其他大臣皆反对。贞观二年,贞观五年,贞观十二年,朝中大臣甚至被世封的功臣为此事或上疏,或当堂辩论,激烈反对分封及世袭刺史制。李世民座下仅有萧瑀支持自己,在他一生处世行事中,从未遭到如此众多大臣的抵制,也从未见过他拒纳如此众多大臣的诤谏。他先以皇权决定实行分封制及世袭刺史制,到了贞观十三年,眼见群臣反对声浪潮涌,他只好诏停封建及世袭刺史制。不过李渊的儿子和李世民的儿子,还是可以被封为藩王的。
且说韦挺离京到齐州赴任,大约两个月后回到长安即向李世民禀报李祐的劣行。
李世民派出京官为诸王的长史、司马,其本意是怕这些年少亲王离开京城后无人管束,以致横行无法,这些京官多是刚正之人,可以就近监督。李世民亲口对这些京官交代过,让他们时刻劝谏诸王,若诸王有失要当即指出令其改正,再不改,可以直接向自己禀告。
韦挺在朝中资格较老,性格率直,又口无遮拦,其到任后,发现齐王李祐昵近群小,好畋猎,因而多次谏李祐改正。李祐时年二十三岁,其养在深宫,后又以亲王之身兼领都督,手下之人皆顺着他,何尝受过此等委屈?他压根就不听韦挺的劝谏,并对身边之人说道:“韦挺被父皇赶出京城,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只好对我指手画脚。哼,别看他是王妃之父,若惹得我火起,一样会让他灰头土脸。”
李世民接见韦挺倒很亲热,说道:“韦卿,朕让你去辅佐祐儿,缘于至亲缘故,你能知此深意否?祐儿从小被阴妃宠爱太过,养成了轻躁的性子,寻常人去说他,很难以听从。”
韦挺遂将李祐之行为说了一遍。
李世民听言后叹道:“唉,祐儿之行,怎么与昔日齐王元吉之行相仿呢?莫非这齐王之号不能再授人吗?”既而正色道:“韦卿,人若玩物丧志,畋猎无度,难成正果。祐儿为吾之子,为卿之婿,不可让他耽误下去。你在祐儿身边,须代朕行为父之责。”韦挺顿首道:“臣明白本身职责,多次劝谏齐王,奈何齐王不听,只好找陛下求助。”
“嗯,朕即拟敕书一道,数祐儿之过,让其改正。韦卿,朕刚才说了,祐儿年幼不明事理,他若一味不听,你可采用断然措施镇之。譬如祐儿身边的那些小人,若祐儿不将其遣走,你可以将他们赶走,就说是朕让你这样做的。”
“臣奉旨。”
李世民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丝担心,说道:“祐儿性格轻躁且简单,你的性子亦是火暴脾气,你们性格相似互不退让,容易酿成更大冲突。韦卿,教人育人时不可一味刚强,你也要学会循循善诱,这样效果也许更好,明白这个道理吗?”
“臣定会努力去做。”
“你能这样说,朕就放心了。韦卿,若祐儿能依正道理政,为朕之幸,你之福,我们毕竟为亲家嘛,望你好自为之。”
数日后,韦挺辞别家人返回齐州。李世民没有想到,韦挺从此一走再未回京城,竟成永诀。
李祐读罢韦挺带来的敕书,当时并无言语,待韦挺走后,他起身骂道:“这名惫懒的老儿,还是王妃之父呢!你背着我找父皇告状,是何居心?”其回府后难压怒火,寻个茬儿将韦妃暴打一顿,以释心头之恨。
韦妃大略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偷偷派人将韦挺唤来。韦挺见女儿满身伤痕,惊问其故,韦妃泣曰:“父亲呀,还不是你找来的事吗?”说罢,她扑入韦挺怀中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那一时刻,韦挺心中生出了一些愧疚,觉得因为自己之故使女儿遭到暴打,实在对不起女儿。
韦妃抬起泪眼道:“父亲,齐王的性格一直如此,岂能说改就改了?父亲,你还是回京城与母亲兄弟们在一起吧,有天大的委屈,由女儿一人承受。”
韦挺摇头道:“我以前仅听说齐王性格不好,不料其轻狂如斯。女儿,为父这样做,是为你们好呀。如今皇子众多,彼此虎视眈眈,若齐王不修德行,被人告至皇上那里获罪,你一样受罪啊!”
“父亲啊,你仅看明面的事,哪里知道其中的曲折啊!”韦妃说完,又断断续续说出一件更让韦挺担心的事。
李祐被封齐王来到齐州任都督,一日其舅阴弘智来访,当着韦妃之面对李祐说道:“齐州为形胜之地,殿下既为齐王,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吗?”
李祐急忙询问详细。
“皇上共有十四皇子,楚王宽早夭,尚余十三子。太子之位例由嫡子继之,太子承乾和魏王泰在那里明争暗斗,则殿下难望太子之位。人无近忧,必有远虑,若皇上千秋万岁后,殿下要力求自保。”
“如何自保?”
“殿下宜暗暗积蓄力量,多募壮士,使其他亲王不敢轻易来图。”
李祐对阴弘智所言深以为然,此后果然大力招募强健之人为护卫之士。阴弘智妻兄燕弘信素爱武艺,阴弘智将其荐给李祐,作为卫士之长。
韦挺日常在齐王府内见到许多健硕之士,尚不知道其中还有这般曲折,遂大惊失色,说道:“朝廷有制,亲王之卫不得超过二百人。齐王如此大肆募人,若传入皇上耳中,定有谋反之嫌。女儿啊,谋反之罪要诛灭亲族呀。张亮那时,不过私养了五百义子,最终落了个身首异处。”
“父亲不用惊慌,齐王绝对没有谋反的意思,不过想自保罢了。”
“自保?朝廷之事宫廷之间,有时候波诡云谲,变幻莫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自武德年间至今,看到过多少事。女儿,还记得我们全家被流放到西南边陲吗?杨文干兵变与我有什么关系?最终还是为父之罪。若不是当今皇上胸怀博大,不计前嫌召回京中,我们全家就要在蛮荒之地长相厮守了。”韦妃也着急起来,急问道:“父亲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韦挺沉吟了片刻,断然道:“我们要一同说服齐王,让他停止招募之事!”
事也凑巧,这日燕弘信带领二人来见李祐,此二人名叫梁君暮、梁猛彪,为河北有名的壮士。他们听说齐王招募勇士,特来投奔。李祐大喜,当即收归帐下。
韦挺很快得知此事,急匆匆来见李祐,谏道:“齐王殿下,此事万万不可。河北之人已然知道殿下招募勇士,此事很快会传扬天下,当今圣上亦会耳闻,如此会对殿下不利。”
李祐满不在乎,说道:“父皇多次教导臣子要善于招贤纳士,我秉承父皇教导,为国家筛选人才,有何不可?”
“殿下,招贤纳士自有吏部负责,你为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