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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服?还是因强势所逼?或者二者兼而有之?李世民不得而知。
李世民遥望山下,脸上忽然有些萧索之意。他微一凝神,这种萧索之态转瞬即逝,一紧马缰绳,招呼三人道:“走吧,我们下山去。”
“飞白”率先冲下山,山脚下,即是平阔无垠的草地。正是深秋时节,草儿皆已枯黄,经历了秋风的劲扫,马蹄过处可以听到枯草的断裂声音。
李世民勒缰停马,回首问史大柰道:“大柰,这就是草原了?”
“陛下,此为草原,若放马驰骋,可以无止无歇,直似汪洋中放舟的感觉。只是现在已入深秋,草儿枯黄,若是春天来此,满目皆绿,更为惬意。”
“哈哈,大柰,朕为了你当初的一句话,萦绕心间二十年。今日来此,也不过如此嘛。”
“若一味乘马在草原之上驰骋,时间长了不免单调。然臣自幼生长于草原之上,到了草原即是回到故乡,此番心境,陛下难以体会。”
“是了,朕今日就陪同你一起返乡了,大柰,我们走吧,今日就由着你快活。”
一群马在荒原上急速而驰,马蹄过处,间或惊起一些野兔、野羊群奔。李世民见状大喜,呼史大柰道:“大柰,这里有物可猎,如何单调呢?”
于是,“百骑”拉开阵势,皆取出雕弓,开始纵跃围猎。
李世民这日一会儿纵马驰骋,一会儿纵情狩猎,猎获之物,皆为午餐和晚餐烧烤食品。他当皇帝多年,似这等完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娱乐,还是头一遭儿。夕阳西下,常何遵旨在草原上张篷为舍,他们今晚要在此露营。
李大亮担心李世民的安全,不同意在此过夜。其时,李世民独自漫步到西面的高冈上,背手站立,眺望西方。
李大亮慢慢走到其身侧,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李世民不以为然,说道:“大亮,你不必担心。昔日征战之时,有多少危难关头,朕皆安之若素。朕问你,如今与那时相比,难道不安宁吗?”
“如今四海康宁,四夷宾服,没有人敢打陛下的主意。”
“是呀,如此就剩下野兽或者强盗的出没了。以我们的身手,等闲人及野兽能近身吗?”
“不能。”
“如此你就放下心来。朕今日到草原上尽兴一天,心境甚好。朕答应你,明日早晨,我们拔营返回灵州。”
李大亮听皇上如此说,只好唯唯答应。
李世民眺望西方,问道:“大亮,听说这草原西边与沙漠接壤?”
“是。”
“这里为何杳无人烟?”
“游牧部落依水草而居,这里水源甚少,所以入秋以后,他们往往聚居在水美之处。从此向西,即为沙漠,那里漫天风沙,人们无法居住。”
“由此来看,朕刚才所言,还是有些道理的。土地因人而兴,欲服人须服人心。否则空占土地,又有何用!”
其时夕阳如金,将草原上抹上了一层金黄,煞是好看。李大亮为一名有智有谋的武将,他能品味出李世民话中的深意。想起大唐如今盛势,又思身边这位睿智超卓的明君,他心中忽然一阵感动。他将崇敬的目光移到李世民的侧影上,只见日光在李世民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辉,愈显神威。那一刻,李大亮被心中的崇敬所激荡,竟然有些呆了。
数日后,李世民返回京城。
一日,高士廉带领民部的水部郎中来见李世民,向其禀报近日河南及山东遭遇水灾的消息。
李世民很惊异,问道:“朕素知夏季多水,如今已是深秋之时,缘何河水又泛滥成灾呢?”
水部郎中答道:“入秋之后,渭水、泾水流域秋雨连绵,水量大增,使河水陡增,冲毁许多堤坝。恰在此时,河南、山东又连降秋雨,使百姓陷入水泽之中。天降灾异,原有的水利设施也无济于事。”
李世民让高士廉带领户部、民部人员,携带粮食、棉衣前往河南、山东赈灾。此时,大唐国库充实,对付这些灾害不用费许多力气。
高士廉辞去后,李世民独自在殿中发呆,自言自语道:“为何朕每次欲封禅之时,河南、山东之地就要闹水灾?”
贞观四年时,李世民听从群臣意见欲往泰山封禅,魏征不赞成此举,与李世民争辩甚烈。恰在此时,山东、河南闹水灾,此事也就作罢。
“莫非天降灾异以警示朕吗?”李世民向来不信祥瑞、灾异之说,但事情如此凑巧,让其疑窦丛生。
李世民想起此次草原驰骋之事,草原无边无际展开了去,天空浑如穹庐,人置身其中,何等渺小。人若想取得众人的尊敬,靠数次大典就能长留人心之中吗?李世民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决定,遂让人召李淳风、袁天纲等人。
这些人以为皇上欲问询筹备封禅的事,急忙将筹备的进度禀告给李世民。孰料李世民挥手打断他们的话,说道:“自今日始,停止筹办封禅大典。”
李淳风不明白何故,问道:“臣已算定了时辰,明年二月是封禅的好日子。此时筹备,还算从容,若再耽误一些时日,就有些仓促了。”
李世民摇摇头,悠悠说道:“朕治理天下,其功绩如何,不靠封禅来为身后留名,唯靠人心所向。众卿,朕意已决,朕今生今世,不再提封禅之事。”
第十一回 李世民三探魏征 良谏臣长辞明君
贞观十七年春节,大雪落个不止。
瑞雪兆丰年。正月初五,早朝过后,李世民留下众位近臣以及皇子共进早膳,其望着窗外的飞雪,说道:“这场大雪,想地上已积有尺余。嗯,早膳之后,我们不要躲在殿内议事,大家一同到西内苑赏雪如何?”众人自然连声响应。
西内苑里完全是一片银白世界,树枝几乎被雪包裹,仿佛粗了一倍,湖中不见水面,仅有数片枯败的荷叶伸出湖面,似数朵白色的蘑菇。甬道上更是被积雪所掩盖,十数个太监手执大扫帚,正在那里清扫甬道里的积雪。李世民远远看到他们在那里干活,急忙唤常何去制止他们,说道:“朕来此赏雪,非是单单观望雪景,脚踩这无人打扰的甬道,也是一种兴致。他们将雪清去,又是往日之貌,即将朕赏雪的兴致减去不少。”
常何疾步过去制止他们。
李世民踏上雪层,因积雪太厚,显得拔脚困难,且雪粒漫入靴中,遇到脚面的热气而化,顿觉冰凉。他行了数步,扭头向众人说:“人在远古时代,与大地融为一体,虽寒冬之时仍出外狩猎。如今广厦暖居,人们蜗居宅中不愿出外,看来是惰性使然啊!”
马周接口道:“陛下所言甚是。记得陛下曾说过,‘善始者繁,克终者寡’之言,人之惰性在修身、齐家、平天下之时,亦为此例。”
李世民道:“罢了,你怎么说得如魏征一样,每每朕心悦之时,动辄拿出治国大道理来规谏于朕?嗯?魏征呢?”
褚遂良小声道:“陛下忘了,魏征早已因病告假。”
李世民点点头,对房玄龄道:“是了,魏征自去年入冬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玄龄,魏征这些年来,很少因私告假吧?”
“魏征一直克己奉公,十余年来按时上朝。他现在因病告假,若非病情较重,断不为也。”
“嗯,朕明日去魏征宅中探望一番。承乾,你明日陪朕前去。”
李承乾在后面答应了一声,他因腿脚不便,行走时落在后面,一名太监还要在其左侧搀着他。
众人又随着李世民前行,最后集于苑中的一处高台上,从这里可以俯瞰苑内全景。
李承乾落在最后面,李世民眼内余光瞧见他那蹒跚的身影,心里掠过一丝阴影。
大片的雪花仍然密密地下着,置身在此冰天雪地之中,人们眺望雪景,轻轻一呼,一口白气弥散开去,很快消失,让人觉得如此清凉世界,洗去了不少身中的秽气。
房玄龄赞道:“好哇,瑞雪兆丰年,今年定是一个好收成。”
李世民扭头道:“玄龄,记得朕多年前向你和陈君宾等人谈论过,粮价年年在跌,又遇到一个又一个的丰年,粮食早已贮满仓库,总有一天,粮价也许会更不值钱。俗话说‘谷贱伤农’,这如何是好?”
“陛下的忧心甚是有理,臣也一筹莫展。不过百姓明白‘民以食为天’的道理,粮价虽贱,犹勤耕不已,我们只好静而观之了。”
李世民笑道:“玄龄,朕无为而治,非不为也。国家之大,若诸事顺其自然,要我们君臣又有何用?”
“臣也多次想过,国家府库充实,可以拿出一些人力、财力,用于兴修水利或者修建驿道。然如此一来,又容易陷入劳役繁重的境地,炀帝之鉴不远,怕因此使百姓产生疑惑。”房玄龄答道。
李世民转向高士廉道:“去岁秋季大水,定毁了河南、山东许多水利设施,可嘱民部赶在夏季之前,将这些水利设施修缮恢复。集中一些钱财修缮水利设施,对今世有利,对后世亦有益。朕不愿虚耗国力,然这些必需之举,不可偏废。像眼前这场大雪,对农事固然有补,一些简陋道路及驿所则会损坏不少,有钱了可以将事办一办。”高士廉应声答应。
李世民又对身侧的李承乾道:“承乾,这些道理仅看书本不行,仅听臣下举言不行,须心内揣摩,以成定论。”
李承乾近来被确定太子的名分,一扫以往那种焦虑的神情。想想也是,上为父皇不喜,侧有弟弟窥视,其位岌岌可危,能有什么好心情?现在父皇一言九鼎,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固,阴霾一扫而空,在李世民面前自然变得更加恭顺,其连声答道:“儿臣谨记,儿臣谨记。”
李世民昔日对李承乾的厌恶之感,至今未有一丝改变,此次从众大臣之请重申固其太子之位,实在大违自己的本意,然也无可奈何。他知道,李泰所以觊觎太子之位,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暗示所至。他向南望去,高大的玄武门在那里隐约可辨,让他又忆起十余年前惨烈的玄武门之变。他摇摇头,决心不让如此惨事发生在儿子之间,遂努力压下心中对承乾的厌恶,转对众大臣说:“朕听说外间士民以太子有足疾,而魏王颖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