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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出长安之后,这些年隐居何处?”
“何吉罗为避灾祸,倒是想了一条好计。他先走向吐谷浑,然后奔往吐蕃,在那里隐姓埋名至今。”尉迟敬德简略地把何吉罗的遭遇说了一遍。
“吐蕃?我听唐俭说过,近年来,吐蕃在那雪域之地势力渐大,想不到兴旺如此。”李世民说完,暗自沉吟。
尉迟敬德说道:“这其中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儿,吐蕃至今尚未有文字,要靠刻木结绳来记事。何吉罗求取一封过所关文,竟然还要何吉罗自己用中土文字写成。陛下,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世民摇头,说道:“不然,古人与今人之智力,其实区别不大。孔夫子生于千年之前,然其一部《论语》,后人从未超越过。由此来看,只要吐蕃有能人,其没有文字不算什么,可以短期之内造出来的。唐俭仅对我说过吐蕃大概情况,其详情如何,毕竟没有何吉罗亲历所观准确。像这位弃宗弄赞,年仅弱冠,而其功业超过其先祖数倍,不可忽视呀。还有那位禄东赞,其居于边鄙之地,殷勤打探外境之事,其志不小。敬德,你回府后,明日带同这位何吉罗到鸿胪寺,让他将吐蕃的风土人情详细说上一遍。”
“臣遵旨。”
“何吉罗愿意为官吗?他若有意,就让他到鸿胪寺谋一差使。”
“此人性好商贾,依旧想做他的香料生意,做官非他所愿。”
“那好,朕不强人所难。”
“陛下,何吉罗自西南入国,北上入京,一路上混了许多白饭。他对臣感叹道:‘不料离开中土数年,国内竟然有如此大变。可谓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直在赞颂陛下的功业呢。”
李世民显然很感兴趣,急忙道:“他路上遇到了什么?你详细说说。”
尉迟敬德凭着回忆,将何吉罗路上的所观所遇说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缓缓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何吉罗这样说,看来各州报来的奏章并非虚妄。”
他扭头对尉迟敬德道:“若何吉罗所言不虚,则验证了各州的呈报。”
“陛下,何吉罗为一异域之人,他与臣相交甚厚。他所说的话,臣以脑袋作保,其中定然没有一点水分。”
李世民摇头道:“我不是怀疑何吉罗之语,而是对各州刺史报来的奏章有怀疑。历来下面人上报奏章,喜欢报喜不报忧,其中多溢美之词。我若看到这类奏章,就将之丢到一边,看也不看。这些年,此类奏章太多了。你今天说了何吉罗的际遇,看来我以前有些偏激了。”
“还有一点让臣实在不解,人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莫非他们都不爱财吗?”
“嗯,你问到点子上了。这就是教化的力量。贞观之初,封德彝他们让朕以严刑苛律管理百姓,独魏征等人力主用教化的法子施教于民,朕采用了魏征的建议,于是有了今日的结果。管理天下非是行军打仗,你不仅要管其行为,更要体察其心理,因势利导。否则,你滥施严刑苛法,则犯法者连绵不绝,防不胜防。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若犯法者多了,法律就失去了作用。”
尉迟敬德对此话听得不算明白,但连连点头。
第十九回 四方巡风察实情 八面来奏报喜讯
李世民听了尉迟敬德转述何吉罗之语,就动了要到下面察访实情的心思。第二日,他令人召来房玄龄、李靖两人,与他们商量这件事儿。
“朕看到各州报来的表章,其中有许多描述天下大治的言语。朕想天下大治何其难也,岂能如此轻易就实现了?就将这些表章搁在一边不看。昨日听了敬德转述何吉罗的所观所遇,方悟这些年来,天下的事儿确实有大变化。我们也许信不过自己,然一个局外人这样看,那是不会错的。”说罢,他将何吉罗的际遇简略地说了一遍。
房玄龄拱手道:“贞观初年之后,陛下推行清明政治,诸州表章之风,渐渐朴实真切,官吏们不敢虚饰矫情,所奏实事求是。要说这天下变化,其实真的很大。贞观前二年,因天灾所致收成不好,贞观三年之后,年年风调雨顺,官府及百姓囊中渐渐充实。李仆射领兵去讨东突厥,采用奇兵袭击收到大效,一没有耗费国家钱粮,二来将北境安定,促使国内更加兴旺,人人不思别事,唯思安居乐业,就有了如今的大治局面。追根溯源,还是陛下当初定下的‘抚民以静,唯重教化’的国策顺乎民意,才有了这等好结果。陛下欲察访此事,臣以为很有必要,还可以借此检阅数年来的成绩。”
李世民摇手道:“此次察访,朕不再去微服私访了。朕昨晚想了一下,觉得可用明暗两条线去察访。明里由朕下诏,派出朝内大臣为各道的巡风大使,由他们将各州巡访一遍。我们今日要做的,是把出任大使的人员定下来。”
他们三人议论了一番,将人员大致定了下来,到了议论关内道大使的时候,三人发生了一点分歧。因为关内道含京师在内的官员,其关系错综复杂,需要一名有威望且有能力之人才能镇住。
李世民征求两人的意见,李靖坚定说道:“此名大使,非房仆射不能胜任。”
李世民道:“药师兄,你为何说得如此肯定?难道离了玄龄,别人就办不成吗?”
“陛下,关内道位置特殊,所辖官员与朝中百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寻常人掌握不好。房仆射既有威望,又处事果断,大臣之中以他最合适。”
李世民摇头道:“药师兄不要太谦,我却以为非你莫属。以威望,以能力,你哪一点比玄龄差了?”
李靖若有所思,想了想又说道:“陛下,臣这几年身体状况不好,只怕精力不济,总怕办不好差使。”
李世民坚持让李靖任关内道巡风大使,其他人如萧瑀为河南道大使,陈叔达为江南道大使,共计二十二名朝中官员。
定下了这些事儿,李世民接着说道:“我想暗地里再派些人微服私访,这样访来的讯息会更真实、更全面一些。我想好了这些人选,就派马周、杜正伦、岑文本、侯君集这几人。对了,听说褚亮之子褚遂良近来的官声不错,也派他去历练一番。你们以为如何?朕若微服出行,动静太大,难以查到实情,就派这些人代朕出行。”
房玄龄认为可行,李靖也点头赞同。心里暗暗想,李世民这样做,固然是让这几个人暗访实情,更深的意思,是让他们历练一番,借以考察他们的才干,以备大用。
李世民让在诏令中注明,此次巡查时间,以三月为限。
两人躬身领旨,准备告退。
李世民又叫住他们,问道:“有句古话叫做‘谷贱伤农’,这几年,粮价一直持续低落,眼前每斗米仅值四钱。看今年的光景,定然丰收无疑。若如此下去,粮价越来越贱,则农夫再无兴趣种植粮食。你们说,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房玄龄和李靖从未想过这件事儿,一时答不上来。房玄龄迟疑一下,方才答道:“粮价下落,总是好事。这些年风调雨顺,今后若遇大灾之年,尽可抵挡过去。至于说‘谷贱伤农’现在刚是开头,尚未达到这个地步。”
李靖说道:“粮食多了,官府可以加大收购量。昔日隋朝充盈之时,其库粮能使天下人食用数十年,我朝现在的收藏,与其相较还差得远呢。粮价贱,说明收成好,这样的好时辰,等闲难遇到,陛下这样想,其实有些多虑了。”
李世民摇头道:“看来你们两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件事。算了,朕找时间与陈君宾聊聊。你们退下去吧。”
趁着各路巡风大使出行的空隙,李世民欲回武功县老宅巡视一回,嘱殿中监派人将老宅庆善宫修缮一下。事先,他怕魏征等人再来谏止,就将魏征及数名谏议大夫叫过来,说道:“凡人出外事业有成的时候,以荣归故里为幸事。朕做天子数年,也该回老宅看一回了,朕让人将老宅修缮一下,并非奢侈,你们就不要上疏谏朕了。”
魏征等人想想:皇帝回老宅巡视,将老宅略作修缮,亦为人之常情。何况现在天下富庶,府库盈积,即躬身答应。
到了出行的日子,李世民带领长孙嘉敏及一应嫔妃,浩浩荡荡奔向武功县。
武功县令事先得知皇帝要回老宅巡幸,一月以前即开始忙碌起来。他令人扎搭彩棚、整修道路。找来李世民旧宅周围的邻居,让他们在武功县入口处迎候銮驾。
李世民的车驾沿着铺着细细黄土的道路,于九月二十九日到达武功县境。他见武功县令带领一班老耄在那里迎候,李世民明白这是武功县迎候贵人的最高礼仪,遂步下辂车来。一名年最长者捧着一碗水,跪送至李世民面前说道:“陛下,此水是童子在塬上汲来的最净最甜之水,请饮尽此盏,算是家乡人为陛下洗尘了。”
李世民俯身拉起老者,一手接过水碗,说道:“都起来吧。朕回宅观望,让众老者来此迎候,实在不该。”扭头唤道:“赏。”
后面的太监托来整盘的马蹄金,将一封封的马蹄金挨个递给老者们。
李世民端起碗来,说道:“还是家乡之水最甜啊。”说完,作势要喝。
凡皇帝进口之物,例由尚食局之人先用银针试过,再用口尝。一名司膳宫女手执银针,小心翼翼说道:“陛下,容奴婢试过再喝。”
李世民不理她,仰头一饮而尽。
李世民的车驾起行,未在县衙停留,直奔庆善宫。
李世民入宫后让从人退下,仅带长孙嘉敏来到披香殿。他手拉着长孙嘉敏登上殿侧的高台上,指着披香殿问道:“敏妹,此殿名为披香,你知道此名的来历吗?”
长孙嘉敏也是第一次来庆善宫,她抿嘴笑道:“臣妾虽未来此地,然对陛下的故事却耳熟能详。此殿名为披香,是说太穆皇后生育陛下之时,宅内异香绕室,满堂生辉,即是此殿名的由来。”
听长孙嘉敏提起了自己的母亲,李世民的眼圈红了起来,感慨说道:“太穆皇后早终,不得见父皇拥有天下。我作为儿子,如今做了皇帝,不能尽孝于其膝下,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