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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又问道:“魏卿,刚才温卿简略说了两派的主张,想你应该归入安抚一派?”
“臣主张安抚,不可妄动刀兵。”
“你既这样说,朕就加入安抚一派吧。温卿,你知事政事堂,今后再有这等小事,只要不失了朝廷本意,你们须当堂定之,不可再来扰朕。”
温彦博躬身领旨。
后日,鸿胪寺派使一名,持节前往岭南宣谕。那冯智戴及冯盎本心并不想反叛,只是因为与邻近官府不睦,遂生龃龉,这些天又听说朝中欲派大军来镇压,正在那里惊惧不已。猛见天使来到,又听其宣讲了皇上之谕,其词恳切,意甚抚慰,不由得将担足了的心事放了下去。那名来使顿时成了座上宾,冯智戴、冯盎使出浑身解数,百般侍候。他们感恩皇上大德,要求随来使一同返京面圣。
两人在两仪殿见到李世民,在那里叩头不已,口称:“臣等万万不敢有反心,奈何与相近州府不睦,其动辄欺凌我等,更放流言说臣等要反。所幸皇上圣明,降恩抚慰,臣等感激涕零。”
李世民见一场刀兵之事消弭为无形,龙心大慰,回顾群臣道:“边境动辄来讯说有人要反,也不究其原因。人若不陷入绝境,怎么会轻易要反呢?”他轻声唤两人:“起来吧,站起来说话。”
李世民发现冯智戴所说中土之语很是流利,大为诧异,问道:“冯智戴,你为南蛮酋长,缘何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土之语?”
冯智戴躬身禀道:“臣父向来羡慕中土文字,臣幼小之时,臣父就礼聘一名教师,专门教授臣习诵《四书》、《五经》,若不是遭逢乱世,臣还幻想入京赶考呢。”
“这么说,你定是会吟诗作赋了?”
“臣水平不高,约略能凑上几句。”
李世民转向萧瑀道:“萧公,你出一题,让其吟之。”
萧瑀躬身道:“他们入京面圣,极想得到皇上的恩泽,还请陛下命题最好。”
李世民不再推辞:“嗯,好吧,可是来一个什么题儿呢?”这时,庭院内几只栖在树上的乌鸦被惊起,“呱呱”地绕着屋檐飞行,李世民笑道:“冯智戴,你看,外面有乌鸦飞起,此为题面,你试咏之。”
冯智戴扭头向窗外看去,心中酝酿着诗句,想起自己千里迢迢来京,无非是为了族人能安居乐业,遂吟道:上林多许树 不惜一枝栖
遂使绕房庭 恓惶乱奔离
此诗句一吟出口,群臣击节叫好。李世民满面笑容,说道:“你既吟乌鸦,更引申他意。不想边鄙酋长,竟然有如此才高之人。冯智戴,你不用忧心。朕将全树皆赏给你,岂唯一枝可依?”
冯智戴与冯盎又复下拜,齐声道:“谢陛下。”
萧瑀赞道:“冯智戴之诗,堪与三国时曹子建之七步诗媲美。只不过曹子建当时面临杀头之厄,而冯智戴今日蒙陛下赐题,顿成章句,流传后世,即是一段佳话了。”
李世民又命二冯平身,轻声道:“朕今后对四夷之人,多加恩信,不动辄胁之以兵威。东突厥破灭之后,朕收拢其众,妥善安置,使其安居乐业,想你们应该听说过。自今以后,你们可安心带领族人,与中土之人和睦相处。冯智戴,你每年至少要入京一回,朕还想欣赏你的诗才。”
冯智戴躬身答应。
此后,朝廷将冯智戴所辖之地更名为归思州,以冯智戴为刺史;将冯盎所辖之地更名为述昆州,以冯盎为刺史。这两州皆属羁縻府州性质,隶属桂州都督府管理。
第十六回 大理卿慎剖疑案 李世民悔伤人命
李世民这日召来陈君宾,让他到塞上走一圈,向其嘱咐道:“塞北之地不宜种植,然那河套地区土壤肥沃,又有灌溉之利,极宜种植。突厥人向来以游牧为主,你要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手把手教会他们农桑之事。朕既然定下教化突厥人之策,须使他们逐步改变游牧的习惯,若他们能在河套上种植成功,尝到甜头,就会影响其他突厥人。陈卿,朕知道你理农桑之事是一把好手,此次前去帮助突厥族人,并非单是劝课农桑,而是大有深意。”
陈君宾一开始听说让自己去塞上种植,有点摸不着头脑,待李世民细说究竟,他方才回过味儿来,躬身答道:“臣明白。”
李世民又问道:“陈卿,朕改授你为太府卿,这一段感觉如何?”
“臣以往为外官日久,凡具体事可手到擒来。乍一主持太府寺,其府藏管理也还罢了,唯掌财货之政令,感觉有些生疏。许是眼光短浅,不能把握全局所致。”
“嗯,熟悉一段时日,就会慢慢适应了。你有州府理财经验,触类旁通,在这个职位上应该能发挥作用。对了,朕这一段时间一直忙于关注东突厥之事,对天下农事顾及不多。依你眼光,今年农桑收成究竟怎样?”
“当李尚书率军北征的时候,臣心里一开始实在担忧,总怕战事旷日持久,耗费钱粮太多,不料此战短促,耗费不多,且一点都没有影响国内农桑之事,臣心里也就踏实了。看今年的光景,秋收大熟是十拿九稳的。至于今年以后,只要风调雨顺,不出大的灾难,粮食收成绝对没有问题。陛下,今年的租赋收上来之后,府库定然更加充盈。”
“是啊,希望老天能够顺承民意,不降灾害为好。”
“这一点不用陛下操心,即使稍有一些不顺,亦可保相当的收成。”
“怎么讲?”
“臣这些日子仔细想来,觉得眼前的情势能够抵御轻微的灾害。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陛下登基以来,以‘农为邦本’宣谕官员、百姓致力于农事,以‘抚民以静’制定诸多兴农措施。天下之人以兴农为第一要务,皆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此为取得好收成的最大保证。此外,户部督促各地依势利用渠沟之利,并适当修缮,另经常检查各地水势,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以前的‘小水则大涝,无水则大旱’的状况。”
陈君宾的这番话说得李世民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说道:“你有如此的眼光,还自谦目光短浅?好了,你去吧,此行若能教会突厥人耕种,又是大功一件,朕会重重赏你。”
陈君宾退出后,李世民起身走出殿外,令人抬他到大理寺。
杜如晦病重之时,李世民前去探病,杜如晦知道自己日子无多,推荐戴胄为尚书右仆射。李世民原来以为戴胄文墨不精,不宜身居相位,现在应杜如晦之情,不免爱屋及乌,遂决定要授戴胄为尚书右仆射。
谁知戴胄却坚辞不就此职,他恳切说道:“陛下,忠直执法是臣之长处。方今天下靖乱之后,正是将陛下宽仁精神布与百姓之时,臣现在渐入佳境,还是不离开最好。”
李世民见戴胄意志坚决,遂改授李靖为尚书右仆射。今日兴之所致,他想到大理寺看看戴胄究竟在忙些什么。
进入大理寺正堂,就见戴胄居中坐在正案前,大理丞孙伏伽、张蕴古一左一右侍座两旁。堂下立着跪着一干人,正是审案的时候。戴胄见皇上驾到,急忙带领孙伏伽、张蕴古等人前来迎接。李世民挥手止住他们道:“你们继续审案,朕在一旁听着即可。”戴胄令人搬来一张椅子将其放在堂中的左上首,李世民缓缓坐下,示意戴胄继续审案。
戴胄审的案子是近日轰动京师的一桩大案。东市板桥店主张迪,经营有方,将小店整治得很是兴旺,去年又娶妻刘氏,其妻貌美如花,风流婀娜,引得周围人更是羡慕。这日刘氏回娘家,张迪独自在店中操持,未至中午,店内已客满。其中卫州杨贞等三人宿店后,次日五更时分即离店归家。天明时,有人发现张迪被人用刀刺死,血污满地。京师捕快前来验案,将店中之人尽数扣押,一一问询,这时有人指点说杨贞等三人已于五更时离去。捕快即快马去追,果然追上杨贞三人,捕快将其身上佩刀要过来验看,将杨贞之刀从刀鞘里拔出的时候,只见上面沾满了血迹。这下子,捕快认定杨贞是凶手,将其带回京中,然后囚禁拷讯。那杨贞一开始坚决不承认,后来熬不过受刑之苦楚,只好承认自己是凶手。
按照唐制,各地凡有流放、死刑以上之犯人,需统一送往大理寺复验,经核实无误,再将案卷移交给刑部供皇上勾决。杨贞现在供认不讳,又有凶器为证,京兆府将其定为死罪,然后将人犯及案卷送交大理寺复验。
由于此案发生在京城之中,传言甚多,戴胄亲自带领孙伏伽、张蕴古复验此案。那杨贞一入大理寺,即叫屈不已。戴胄仔细查问,觉得疑点不少。首先,杨贞与张迪无冤无仇,没有杀害张迪的动机;其二,那把沾满张迪血迹的凶刀是个最大的破绽,若杨贞果然为凶手,其行凶之后定然会将刀上血迹擦干,不会大模大样地留下杀人的证据。
戴胄和孙伏伽、张蕴古商议多次,觉得此事过去已久,当初作案时的痕迹肯定荡然无存,不好复验。他们昼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条好计。
孙伏伽来到板桥店,将当日住店之人及平时与店主有来往者,只要年满十五岁,统统将之带入大理寺询问。到了午时,将众人释放,独留一八十余岁的老婆婆,至晚方才放回。第二日,孙伏伽将昨日的故事又重演了一遍。
张蕴古带领两人悄悄来到板桥店周围,他们身着便装,找人搭讪。其中一人,落暮时潜伏在老婆婆的居处,观察入室之人。两日间,就见一名叫夏梦轩的人接连入室找老婆婆问话。
戴胄汇集了各方讯息,觉得有了谱儿,遂让人将杨贞、夏梦轩、刘氏及有关的街坊邻居带入堂上讯问。李世民入堂的时候,他正在讯问刘氏。
刘氏一身素衣,脸带悲戚,眼角落下几滴珠泪,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戴胄问道:“刘氏,张迪被杀之日,你缘何突然离去?”
“贱妾那日得到讯儿,说家母身子突然不适,因急急回了娘家。”
“胡说,本官派人核实过,你父你母最近身子好得很,从未有一点小病。本官这里有你家邻居证言,你想看一看吗?”
刘氏眼珠一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