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玉玉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又不敢多说什么,向来,巫啸天就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不想搭理,你若是多说两句,他便沉下脸。
正焦急间,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先生,太太,方少爷回来了!”
“阿方!”顾玉玉赶忙奔向门口,巫啸天也慢慢起身,跟了出去。
他缓缓走在通往一楼楼梯的过道上。暗红色的地毯,他走在上边,悄无声息,犹如矫健的猎豹。前方豁然开朗,左侧的下方,可以看到有几人在站着。顾玉玉,他的妻子,顾瑀方,他的小舅子,还有一个——是谁?巫啸天停下了脚步,站在栏杆旁看着。
是个女人,她站在顾瑀方的身边,身子几乎被这个年轻人全部挡住了,只能看到她的一头卷发,垂落在她的背上,蓬松,乌黑,富有生命力。那白色大衣下的浅灰色长裤,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脚踝,只隐约露出那白色的高跟鞋。
好像在哪儿见过,巫啸天盯着她——他敢肯定,他认识她,而且还查过她的资料,否则,不会对一个女人印象如此深刻,即便是背影,都能感觉见过。
佟若兰未免顾瑀方尴尬,首先开了口:“巫夫人,真是抱歉,顾先生在……”
顾瑀方却赶忙打断了她:“也没什么,姐,就是在路上看到有劫匪在行凶,我就上前挡了挡。小伤,过阵子就能好。”他担心要是说去赌场,姐姐又要没完没了。
若兰看了他一眼,明白了几分,便说道:“也怪我,只身一人出来,原想逛逛就回去,谁知给劫匪盯上了。真是万分抱歉!”
事已至此,顾玉玉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这年月,夜里确实不安全,若兰小姐往后可要当心些。”
又瞄一眼弟弟,暗道:居然就这么巧,让他给撞上了这个佟若兰?该不是跟踪别人吧?
巫啸天在上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也听了个大概。他的双眼,一直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原来是她,难怪会觉得眼熟。正想着,佟若兰道了别,便转身离开。她转身的时候,黑发便跟着不安分地动了动,白色的高跟鞋踏在乳白色的地砖上,发出了些许声响。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然而,仅仅是一秒钟,她又迈开了步子继续前行。
巫啸天想,莫非,她发觉有人在盯着她?
佟若兰没有回家,她让司机将车子停在了林家宅门对面的街道上,下了车,靠在车门外点燃了大前门,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几乎是每个晚上,林阙都会去医院看望他那神志不清的母亲林夕,然后呆到很晚,大约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才会回家里。
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他应该快回来了。
若兰抬头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再将视线回到对面时,林阙已经出现了。他下了黄包车,正想按下门铃,却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于是转过身,看到的是白色大衣上,垂落的蓬松乌发。林阙笑了,他缓缓朝街对面的人走去,左腿有点儿僵硬,是他十二岁时落下的病根,拜吴然所赐。
“阿姐。”林阙来到若兰的面前,只比她高了不到半个头,一张稍显稚气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比女人还要美丽。他穿了一身合身的中山装,可以看得出,他还略显单薄的身子已经显现出颀长的趋势,也许过不了两年,若兰就只能仰视他了。
若兰丢了烟蒂,打开车门,拉着他上了车,合上车门,这里头的空间比外边要暖和许多。
林阙的手很瘦,手指很修长,他拉着若兰的手不放:“阿姐,你的手怎么总是这般冷?”
若兰笑笑,抽出手替他整理扣子:“她的病好些了么?”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不过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把他当成小孩来看待。
林阙依旧保持微笑,语气却是冰冷的:“可能好么?”他的脸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美丽的笑容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若兰沉默,终于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问题:“阿阙,你告诉阿姐,你对她,到底是关心?还是——?”几乎每个晚上的探视,怎么看,都是一个孝子对母亲的关怀,可林阙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冰冷,却让若兰怀疑他根本不爱这个母亲。
甚至,还有一种阴郁的情绪在里头。
林阙拉过她的身子,抱着她,将脑袋放在她的肩头低声说道:“阿姐,我恨她,我恨林家所有的人。”是的,他对这个家有着深深的憎恶,无论是这个可怜的母亲,还是那个不知道该称呼为舅舅或是父亲的男人——林靖池,又或是那拿着怪异眼神看他的表兄,都是他憎恨的对象。
他是个孽种。
之所以去看望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想时刻提醒自己——林家是他所遭受的一切根源,迟早有一天,他要将林家的人生不如死!
若兰不语,她能够理解林阙的这种愤恨,这个男孩,也许在童年的时候就明白了人们看他的眼神叫做厌恶、讥诮、鄙夷。曾经这种眼神也投向过她,因为她的母亲,因为母亲的行当。
低下头,若兰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抹暗紫色的伤痕,赫然出现在那后颈上。瞳孔一缩,她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谁对你动的手?”
闻言林阙抬起头,摸摸后颈项,淡淡道:“表兄向来看我不顺眼。”
不顺眼?仅仅这么简单?怎么可能?若兰皱眉,她手下一用力,将林阙的上衣扯开,男孩的左肩微微露了出来,她看到一排齿痕,不正常的齿痕——这么深的痕迹,不是讨厌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简单。
若兰想起了柳安岩也曾在她的肩头留下过这样的痕迹。
她忽而冷静了下来:“他得逞了?”盯着这个男孩,他的性格她是了解的,说不准,就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些“罪证”,好让她主动提出要帮忙。说真的,林阙没必要这样,只要他提出,她会不答应么?但无法,林阙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小就学会了隐藏心事,算尽心机。
“没有,”林阙缓缓将衣服的扣子重新扣好,笑容一如平时:“我给了他的手臂一刀,用的也是拆信刀。”
用的也是拆信刀,又是拆信刀。
若兰笑了,云淡风轻:“要我找人办了么?不过是个少爷罢了,我能处理。”
“不用,他吃了这一记,多少也会害怕。而且,”林阙顿了顿:“阿姐,我要的是他生不如死,还有林家所有的人。”他的眼中居然出现了些许的兴奋,神态如饥饿的野兽。是的,他才是野兽,林穆那个家伙算什么?不过是一杯动了手脚的热茶,就让他在父亲林靖池、在林家人的面前丢尽了脸!他要让这个整日里鄙夷他的表兄也尝尝什么叫做抬不起头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若兰吃吃笑了起来:“那你可有计划?”
“自然有。”林阙靠近她的脸颊,像个撒娇的孩子:“阿姐,到时候你可要帮我。”
“好啊,我等着。”若兰笑着应承。两个人,状若亲密地说着姐弟间的话,所谈的内容却是如何处置一个家族,像是两头野兽,讨论如何去慢慢玩弄他们的猎物。
人,本来也就是动物,身体内的兽性与生俱来,到了特定的时刻即会一触而发,无法阻挡。
林阙忽而道:“那日看到你和一个军官在车里,是不是那个柳安岩?”
“是。”
“他得到了你?”他猜测,因为这个人在阿姐的身上确实下了不少功夫,怎么着,也该收回些投资了。
“是。”
“在哪里?”笑嘻嘻地追问着,像是个毫无心机的好奇孩子。
若兰转头看了他一眼:“车里。”
“车里?他还真急切。”林阙的眼神有些暧昧:“就像现在?”
若兰笑了,推他:“小屁孩!”
第二天,巫啸天下班回到家中,一入房内,便看到妻子顾玉玉正在镜子前拿着布料在比划着,极为高兴的模样。他看了一眼那堆在沙发上的布料,将外套上的扣子一一解开:“怎么,你去了绸缎局?”
顾玉玉转身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去,是若兰小姐送来的,裕泰纶的料子。”裕泰纶绸缎局,所进的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货,不少人都去抢着要。
巫啸天解开最后一颗扣子,顾玉玉已经放下了布料过来替他将外套脱下,又挂了起来。
他淡淡道:“你平时不也都去裕泰纶的么?怎的这次这么高兴?”
“你不知道,”顾玉玉边挂衣服边说道:“裕泰纶很多极好料子,都是早早给人订了,我去了这么多次,通共也不过只拿到了两次,三匹布。可这若兰小姐实在厉害,也不知道怎么走通的关系,一下子就拿到了十匹,都给我送来了。”
又拿出一件家居的外衣,服侍巫啸天穿上,仍抑制不住地高兴:“而且,若兰小姐已经给我约好了鸿翔的师傅,明日下午就去剪裁些时髦些的款式。”这鸿翔的师傅,并不是总能随便约到的,往往总要提前好几天才可能排得上位,岂知这佟若兰一来,就告知她明日就能去量体裁衣,叫她如何不高兴?
巫啸天瞄她一眼,又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始系扣子:“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女孩?”
闻言顾玉玉脸颊一热:“外边的传闻确实不好,可一接触,发现若兰小姐极会讨人欢心,说话做事倒是得体,是个知礼节的人。再说了,佟四爷膝下就一个儿子,还不成器,担子都压在了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身上,她大概也是挺不容易的。”叨叨絮絮,多说就是掩饰,其实不过是佟若兰所作的合了她的意,人嘛,不都是这样的?
巫啸天心中明了,也不会说出来,这个佟若兰,能够将洪坤的人治得服服帖帖,还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自然是会讨人欢心的。对于女人,她知道要如何去投其所好,让她们乐意和她呆在一块,给她不少消息来源;对于男人,那些想得到她的男人,她也知道如何去欲擒故纵,把玩着暧昧,又做出一副傲气而调皮的模样,叫男人欲罢不能。
一句话,她将她手中的资源、乃至她本人身上的一切,都利用得彻彻底底。也不枉四年前佟四爷将她从警局里保了出来。
他的表情依旧冷漠,心中却忽然有些好奇起来,这个佟若兰,到底有多少男人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就连他的小舅子,恐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