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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如果娘娘不介意的话,可容老衲带这位施主到内堂去问些详情?”
宜妃听他这样说,知道是有关一些不宜在众人面前直接询问的细节,忙笑道:“只要有利于诊脉,有什么不可的?铃兰,你这就随大师去吧!”
铃兰望了望宜妃,施礼退下,然后随石泉大师进了里面一间阁房。
可能是因为整日焚香的缘故,这里的气息也比较浓。
铃兰一坐下,就听他说:“老衲刚刚替施主诊脉,从脉象上看来,你以前所用之药主在抑制寒毒,但不能达到清除的目的。”
这话铃兰以前听师父也说过,现在听他说来,也觉此人果然有些本事,光通过诊脉就知道以前用的是哪种药。
“虽然是顽疾,但老衲有一故人,现在居住于洞庭湖畔,如果前去让他诊治的话,说不定会有办法……”
石泉大师说着提笔写了一信,封于白色信封之中。
“但施主切记,去寻他时,无论情况如何,都要忍上一忍……”石泉大师说着笑了一笑,“老衲的这位故人,性直口快,脾气不像一般人那般顺和,所以说起话来嘛……”
铃兰一听就明白了,接过信后连忙点头。刚把它放入怀中,就又听他忽然问道:“请问施主,你身上所戴的可是紫琼血玉?”
她听了此话,心里一阵大惊。等抬起头来,又看看善眼慈眉的石泉大师,她这才点头承认。
“这么说来,施主应该就是夏家的后人了?”
听到这儿,铃兰再不敢直接点头称是了。
看她这样,石泉大师微微一笑:“施主莫要惊慌。四十年前,老纳来这儿修行前,曾见故人借用此玉为一人治病疗伤,所以现在才会带你来这里面,如此冒昧地问起……”
铃兰心里原本犹豫着是否该告诉他实情,现在听了这话,这才明白一切。
如果他现在所说的不假,那个姓夏的借玉之人应该是与自己有关联的了。于是也提笔写道:“小女子生身之父的确姓夏,但对其人其事却一无所知,还望大师能对夏家之事稍作明示。”
不料石泉大师只笑着说了一语:“老衲乃出家之人,以前之事不便言说。施主以后若到了烟茗山庄,还怕问不出详情吗?”
是啊,既然知道石泉大师的故人曾借用此玉,向他一打听,夏家的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看来自己还真是急糊涂了,这么多年都等了,现在终于有了弄清真相的机会,反倒乱了阵脚。
想到这儿,心里无比轻松,按了按身上的那封介绍信,随着石泉大师出了内阁。
105。测字
宜妃、五阿哥在外面,等了大约一刻钟,见他们才从里面出来,忙迎上去问:“大师,怎么样?请问……可有什么办法?”
“有倒是有,不过相距甚远。”
宜妃听了事情缘由,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噢,这可真是要多谢大师了。本宫这次回去,定会向皇上、太后娘娘禀明一切,将你这朴安寺重新翻修,以谢佛祖普渡之恩!”
大师笑:“若是如此,那老衲就先在这里谢过了!”
众人出了朴安寺所在的荒荒小山,终于回到来时的那条广阔利朗的官道之上。
宜妃今日就带了铃兰和另外一个随身侍候的小宫女,三人只用了一辆大车。将近京城时,她笑问铃兰:“我们现在这个方向,可是离你家最近的?”
铃兰愣了一愣,随即点头称是。
宜妃笑,“今年事情烦多,都没能让你回家。今儿个遇到石泉大师,你的病也算是有了指望,现在你这就回去告你额娘一声,好让她放心。”
宜妃说着,拍了拍铃兰后背:“前往洞庭湖的事儿,虽说耽搁不得,但咱还是得从长计议。听皇上说,最近一直有臣下奏请盼其南巡。如果这事儿真成了,到时咱们可一起南去,路上诸事也好一并安排。”
之前在铃兰心中,安嫔娘娘是长辈,而宜妃只是自己的上级。但经这两年的观察,宜妃并不是那种只因裙带关系就会给别人方便和恩惠的人。
现在听了宜妃这番话,不由对她感激万分,眼睛里不知不觉也流出泪来。
宜妃看了却笑:“傻丫头,哭什么!别把眼睛给弄肿了,省得你额娘还以为在我这儿受了什么委屈呢!”
说完便掀起车帘叫随车而行的五阿哥:“胤祺,一会儿见着胤,让他送我们回宫就成了。你呢,就先随铃兰回去一趟,帮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别让她家里人担心。”
此话刚说不久,九阿哥就带了一小队人马过来了。待他见过宜妃,铃兰这才下车。
眼见他们走远了,她和五阿哥及其余两人各骑一匹快马往自家方向行去。一直到了热闹的街面上,这才下马。
走了一段,铃兰忽然看到路边摆着一个算命测字的小摊子。望着这个,她不由想起自己在命理馆里的事儿,一阵怅惘之感油然而生,复杂难言。
五阿哥见她往测字先生的方向走过去,便把马缰交给下人,随着她过去:“怎么,你想测字吗?”
铃兰本没有此意,现在见他过来,只好点点头。反正以后要远离京城到南方去,测个字问问吉凶也好。
铃兰现在不能讲话,五阿哥先上前打了声招呼:“先生,我们测个字!”
那测字先生一见他们来,忙道:“这位爷快请坐!请问是要测字吗?”
五阿哥笑着回头看了看铃兰,“是!”
“那请您随心写下一字!”管测字的先生说着话,便又递了一支毛笔过来。
五阿哥接过,笑着把它交给铃兰。
铃兰拿起笔,抬头望了望高空,顺手写了一个“天”字,完后复还给测字先生。
那测字的看了她写的,便又在那张纸上写起字来。铃兰知道这是批字,便立于一边,等着他做最后的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又递过来。铃兰和五阿哥看,见刚刚所写的“天”字旁写了几句话:“红颜美,休挂怀。人在车中,舟行水里。”
从字面上看来,倒像是一吉卦。
五阿哥一问,那人果然笑道:“这是一上上卦,寻人得人,求事成事。”
他听了,笑着对铃兰说:“放心吧,你刚刚所问之事,必能达成!”完后又抬头看了看突然变阴的天色,“铃兰,咱们还是先回家去吧。这么冷的天,免得突然淋雨!”
铃兰听了此话,从后面跟着的人手中取回自己的马缰,看着他们上了马,自己也小心骑马上去。
可能是钱家对铃兰的状况早有所闻,所以一见女儿失了语,钱夫人倒很镇静,并没有出现让铃兰担忧的反应。
现在听五阿哥说了要到洞庭治病之事,连连念了几声佛:“若真是能好体内的寒毒,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是晚,母女俩在房中,钱夫人将铃兰搂在怀里:“孩子,额娘这一生也没什么好指望的了,现今只盼你能平平安安。这以后啊,若再有这样冒险的事儿,说什么咱也不能上前……”
铃兰听了额娘愤愤不平的语气,连忙笑着点头。以后康熙再有事儿,她夏铃兰说什么也不去理会了。
现在回到家,终于又有了外出随意走动的机会。但铃兰想到自己如果有机会南去,打定主意不再回来,这就是最后一次与家人好好团圆的时机。所以这两天她全都留在家里,整日陪着钱夫人做些短时之内即可完工的针线活儿,对那两个尚未成年的弟弟也是百般呵护。
“额娘,姐姐什么时候还回来啊?”伯健年长些,稍稍知道些进宫的事儿,只有那小的,每次见着铃兰回来就会问起这个。
钱夫人笑,“你姐姐啊,只要你们功课进步,她一高兴就会回来了。”
铃兰无声地抚着他们稚嫩的肩膀,默默地在心中说道:“伯健、长健,长大以后可要好好对额娘啊!”
在未回家之前,她在宫里倒觉着不说话省了不少麻烦。此刻到了家里,口不能言,只靠肢体语言和表情说话,一切都又觉得不便。
她知道钱夫人之前不让凌兰认字,一半出于当年的经历。就因为自己有才情,所以一遇见那个,惺惺相惜,这才惹出那么一段情缘。在此之后,她倒觉得是才学误人,加上女儿从出生就体弱多病,不想加重她的负担,也就只教她弹弹琴,陶冶性情,并没有让她识字。
铃兰知道此事,以前每次回来,也就不向她提自己识字的事情。这次回来,苦于无法交流,只得说是在宫里跟着敦琳公主学的。
钱夫人知道后,倒也没说什么,只长长叹气:“兰儿,大智若愚,在宫里尤其如此!”
这样的话,虽然质朴,但易说难做。铃兰上前安抚性地抱抱钱夫人,好让她知道自己都记住了。只要在宫里滞留一日,必会按她的话留神一日。
“兰儿,额娘刚刚听你所奏之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106。离家出走的帘秀
听额娘提起自己所弹的《何日君再来》,铃兰忙摇摇头,扶着额娘来到琴桌旁。小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如果难过,只要一听额娘弹弹琴就会好一些。
钱夫人奏了一曲,见女儿面上愁云似乎散了一些,这才停下说话:“兰儿,既然回来了,咱就高高兴兴的,不要总想一些烦心的事儿。如果真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那就先放上一放,时间久了,这解决的法子它自己也就出来了……”
说着拉了铃兰的手,准备和她出去在院子里随便走走。
刚出来,就听淑姐儿过来禀道:“夫人,前面院子里来人,说是有要紧事儿想见姑娘!”
“哦?那是什么样的人?”
“回夫人,是一年轻姑娘和一贴身侍女。”
铃兰听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谁会来家找自己,忙在换妆之后和钱夫人一起来到前院儿来。一看,原来是敦琳公主和荣儿。
铃兰一见她们来,心里不由一阵紧张。自己后天就要回宫了,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急急地赶来。
见铃兰迎上来,敦琳忙走到她身边,耳语道:“不用说出我的身份,找你商量件事我们就走!”
铃兰听她这样说,也省得钱夫人操心,这便没有向家人说明她们是宫里的人,只把她们当成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