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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少的可怜。
但与他直接谈飞烟,她觉得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三阿哥和飞烟、十四阿哥和她自己,过去现在,古代现代,像一个怪圈之中的十字交叉在一起,搅得她心里生疼。
三阿哥就像一株临水照影的水仙,十年如一日地坚守着内心的那份回忆,即使是雍容华贵,也多多少少地露出形单影只的可怜来。糜烂的伤口显现在阳光下,日子久了,感情的内伤也变成了外伤。
而她夏铃兰,伤口却永远只能藏在心里,连遇光结痂的机会都不可能有。“都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还提他做什么!”这是她对十三阿哥说过的话,如果不是那个十四阿哥老在她眼前晃悠,做起来也许会容易些。
这天他来,手臂上还包着尚未拆除的白色纱布。
见到这个,铃兰自然想起碧默说德妃“对外夸大”的话,但还是依礼问了问他:“前些日子听说你受了重伤,现在可好了些?”
他似乎不怎么在乎,“都是小伤,再过三两天,那劳什子药就不用不着了!”
她笑,“伤口痊愈,靠的都是精心细养,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他见她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拿了一件未完工的针线来做,不一会儿就绣出几片翠生生的绿叶来。这才想起说,“上次你给我做的香囊,万寿节那天被刺客毁了。你若是有空闲,能否再……”
话未说完,容贵人的侍女鸿泥忽然过来,规规矩矩弟向他请安后,就又急急地对铃兰说:“铃兰姑娘,我们主子想见你一面!”
铃兰一听,赶忙丢下针线,“十四爷,怠慢了,这有急事……”
他看她一脸焦急,忙笑道:“你快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告我一声!”
铃兰站在婉容所住的庭院里,抬头仰望那棵从容呈绿的石榴树。草木虽无情,但对人却极其公正,不因人贵而提前催花吐红,也不因人贱而借机敛其花苞。
鸿泥进去通报后,忙引着铃兰入了正屋。也许是因为室内窗户未开的缘故,里面的光线有些暗,就连那空气都显得阴沉沉的。
铃兰刚进里屋,还没有到病人榻前,就听见婉容叫了一声“姐姐”出来。铃兰听过,她的心立刻变得像春水般那样柔软……
鸿泥见主子想要起身,忙让铃兰扶着她坐好,自己拿了个厚实的靠背垫在她身后,见一切妥当后便请示告退。
一个多月未见婉容,铃兰突然觉得眼前的故人很是陌生。消瘦的面容,无神的双眼,把婉容骨子里天生的女性神韵全部挤走了。花容易随正春逝,说的似乎就是眼前的境况。
“姐姐,我……怕是不行了……”婉容话未说完,咳嗽声一阵接过一阵。每咳一声,铃兰的心就抖上一次。
看着她因咳嗽而变得发红的脸,铃兰忙打起精神劝:“你现正是养病的时候,何苦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铃兰知道,女人小产说不上是特大级的病,但如果长期忧情郁结,却真有送掉性命的危险。更何况,这次她被人下了永不再生育的药沫,要人看开又谈何容易!
又过了半个多月,婉容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逐步恶化的迹象。铃兰心疼她,只好每天抽空去陪陪她。
这日婉容躺在院中的石榴树下,突然转脸对她说:“姐姐,你以前最会讲故事,你就再给我讲一个吧……”
52。伤离别(下)
铃兰顺着婉容的视线往上看,满树的石榴花开的正旺。
“东方的海上有一个小岛,岛上的人们以出海捕鱼为生。有一个女人,她的丈夫去了一个月仍未归家,她就到海边天天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她在岛南边的一棵石榴树下和丈夫重逢了。于是,石榴花便成了岛上的吉祥物,无论有什么灾难,人们就把它带在衣服上。你看看,今儿太阳的光线这么好,石榴花也是这么地红,所以我们一定都能好好地活着,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好……”她这样说着,但眼泪却硬生生地下落,到嘴边……
过了一会儿,婉容才问:“姐姐,我也能在石榴树下和我的孩子重逢吗?”
“会,一定会的!”
看着婉容脸上的笑,铃兰不敢带凄切的表情,她怕一不小心就又吃着了自己的咸泪水。
“姐姐,我恨我的家人!”
铃兰不语,这样的话她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他们真是穷怕了,所以千方百计地把我送到这里来。”
“不要这么想,我们入不入宫哪里由得了他们!”
“自懂事以来,我没有一天不害怕。先是怕挨饿,接着怕离家。都是我太糊涂,不该生这争宠的心……”
铃兰劝她,“你生的漂亮,圣上自然会注意你。”
婉容摇头,“不是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利用姐姐做的桂花香囊!”
铃兰对她这话莫名其妙,“这……什么意思?”
“我听说皇上很是喜欢桂花香,所以每次去奉茶都戴了那个香囊。后来久了,他才注意到我……”
铃兰对后宫女人的争宠之心很是理解,忙宽她的心,“其他娘娘也都想得皇上圣宠,你为了家人、自己,如此做也无可厚非啊!”
婉容见她如此体贴别人,不由动容:“姐姐,你宅心仁厚,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铃兰擦着眼泪笑,“这句话我爱听,那我就把福气分一半给你,你快些好起来吧!”
“好……”
铃兰默默流着泪,开不了口。
再后来的日子,婉容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听说地上有一个人去世,天上就会有一颗星陨落。那天晚上,铃兰呆坐在院中,上面的天空却没有流星滑过。她只能对着黑乎乎的天空许愿:如果真有今生来世,就让婉容以后的生活同玉壁一样光滑永圆吧!
但自容贵人去世后,铃兰的精神明显又委顿了下去。
这日十三阿哥过来这里劝她,她却说:“她的事都是我不好。”
他脸上一愣,“这怎么与你相干!”
因为听过婉容说用桂花香吸引康熙的事,铃兰却生出了自责之心。如果不是自己给婉容做香囊,康熙也不会宠幸她。康熙不宠幸她,也就不会遭别人妒忌,丢了母亲、孩子两条人命……
他听了哭笑不得,但见她这样,只好说:“容贵人想争宠,除了这桂花香还会有别的方法,你何苦要折磨你自己呢!”
铃兰低下头去:“我知道你说的很是在理。但是你想想,刚刚还在你身边呼气的人,忽然之间就那么没了,你让我如何能够超脱看待?”
他理解她的心情,但却不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随即抱着她怜爱地轻拍她的后肩:“她去了,但你还活着啊。如果知道你一味地难过伤心,她九泉之下又岂能安心?”
她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过了好久,这才起来说,“这几天你就别过来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笑,“明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怎么能不见你?”
她脸上一怔,“要出宫吗?”
他笑着摇摇头,“不是,到时你就知道了!”
五月的天气越来越热,人随便在地上走一趟,背上也会起一层细汗。
铃兰跟着小德子,在紫禁城的假山小路中曲曲折折地穿行,她终于耐不住,开口问他:“怎么这么远?咱们没有弄错地方吧?”
小德子忙笑:“姑娘,我怎么敢呢!这就快到了,喏,看到那边的小亭子了吧?我们爷就在那里等着呢!”
铃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真是有一个未被假山遮掩的亭角。但那里看似近,但小路曲折,假山繁多,绕下来又是一大段路程。终于到了一条直直通往亭子的路径,小德子这才撤身,放心地让铃兰一个人过去。
铃兰往亭子那边望,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想着可能是他还没有到。但是到了里面,却见中间的石桌上摆了美酒佳肴,又不像是没人来过的样子。
正疑惑着站在高处四边望,却见十三阿哥正躺在亭子下面的一艘小船内闭目养神。铃兰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种姿态等她。
以前,除了爸爸,她很少有机会见睡着的男人,所以她走到另一端的亭口,下了台阶临水而坐,迎面就是一阵凉风。
这片水没有任何植被,可以直接望到对面的风景。三面是假山,对面却是一个小树林,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倒真像是个盆地,不,应该是一个浅井底。
她诧异着他捡了这样一个地方,人在这儿,倒有些像坐井观天的青蛙。想到这儿,不由轻轻地笑起来……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咕咚”一声,一颗小石子落在自己前边的水面。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是谁,因为吃不准他是否起来了,所以就是不肯去看。
“铃兰!”他叫住她。
她听声音在亭子里响起,这才站起来,转身往小亭子上走:“我今儿这么忙,你还叫我出来。结果呢,自己却躺在这儿悠闲地睡觉!”
他愕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铃兰摇摇头。自婉容过世后,她心里一直忧愁繁生,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日子!
待两人在对面坐定后,他又问了一遍:“你真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铃兰摇头,不解地看着他问:“你怎么还备了酒菜?”
他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这便说,“今天是五月十八!”
53。生日
他这一提,铃兰这才想起今天是钱凌兰的生日。铃兰的生日是阳历7月1号,以前从没用万年历换算过,现来到这全是用阴历计算日子的年代,自然对自己的生日是无从想起,她所记的,也只有钱凌兰的生日而已。但因这几天一直在忙,倒把这也给忘了。
他带来的,竟然是红葡萄酒。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只能喝这个了。
见他为自己倒酒,她端起来笑道:“这的确值得庆祝一下。”
两人连饮数杯。也许是体弱的关系,她竟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烫烫的,这便离座往凉亭下面走去。
他陪着铃兰坐在水边吹了一会儿凉风,随后向她提议:“铃兰,咱们去划船吧?”
她听了,忙跳了起来:“不去,不去,我可不想在今天划船!”
他见她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