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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读书人?”
钱掌柜淡然一笑:“念过几天私塾。”
“不,你是念过大书的人。”
钱掌柜哈哈笑了:“昨日格你说我当过兵,这会儿又说我是读书人。我到底是个干啥的?”
“你到底是干啥的?”
“你把我都闹糊涂了,我这会儿也闹不清我是个干啥的。”钱掌柜说罢,哈哈大笑。
爷爷也笑了:“你是个怪人。”
忽然,那边篝火堆旁传出一阵嬉笑。原来是黄大炮捏细嗓子唱酸曲《十八摸》,逗得士兵们哈哈大笑。这时三个女俘也围坐在篝火旁,都被黄大炮的怪腔怪调逗乐了,其中二号女俘玉秀竟然笑出了声。
黄大炮起身来到玉秀面前,邪笑道:“笑啥哩?是不是想和男人那个啥哩。”
玉秀还是笑声不止,胸乳起伏乱颤。
黄大炮瞪圆了眼睛,干咽了一口垂涎,半晌,说道:“你这个骚娘们,听了我不掏钱的酸曲,也得给我唱个酸曲。”
士兵们都跟着起哄要玉秀唱酸曲。玉秀出身青楼,是见过大世面的,啥事都经见过。她没有扭扭捏捏,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一甩散乱的长发,问黄大炮:“你想听啥?”
黄大炮先是一怔,随即坏笑道:“想听酸曲,要比《十八摸》还酸。”
“那你就听着。”玉秀清了一下嗓子,唱了起来:
上河里漂来牛肋巴,
下河里捞呢么不捞?
尕妹的裤裆里拉风匣,
看你是奸呢么不奸?
玉秀的嗓子很好,只是缺少了水的滋润,有点沙哑,却别有一番韵味。篝火旁顿时鸦雀无声,都被这酸味十足的花儿镇住了。好半天,忽地爆出一片哄笑。黄大炮竟然拍起了巴掌:“嫽,唱得嫽!再唱一个!”
士兵们都跟着起哄:“再唱一个!”
玉秀却不肯唱了,用很“妖”的眼波撩了黄大炮一下。黄大炮只觉得全身麻酥了一下,瞪圆眼睛直往玉秀身上瞅,不忍丢开。
刘怀仁在他肩头上拍了一巴掌:“大炮,又想女人了?”
黄大炮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悻悻地骂了一句:“这个熊婆娘。”
讲到这里,爷爷磕掉烟灰,笑着说:“你婆唱的曲子要比玉秀好听得多。”
我趴在奶奶身边要她唱支曲子给我听听。奶奶笑道:“我牙都掉光了,说话都漏气,还能唱啥曲子。”
我再三缠着奶奶。奶奶拗不过我便轻声唱了起来。
奶奶在马戏团呆过好几年,走南闯北,陕甘宁几省的曲曲调调都会唱。她唱的是陕北的信天游:
百灵过河沉不了底,
三年两年忘不了你。
有朝一日见一面,
知心的话儿要拉遍。
奶奶虽说掉了牙嘴里漏风,可嗓音还不错,把那个情情调调都唱了出来。爷爷在一旁眯着眼无声地笑,似乎喝醉了酒。完全想象得出来,奶奶年轻时嗓子赛过银铃,展开歌喉会羞得百灵鸟也紧闭住嘴。可在几十年前那个荒漠之夜,奶奶一句也没唱,让二号女俘玉秀出尽了风头。
最后的女匪 第十五章(1)
更新:2007年02月08日 00:54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天刚蒙蒙亮,爷爷就命令队伍出发。
清晨的戈壁寒气没有消散,颇有凉意,正是行军的大好时机。给养的补充使队伍有了生机,队伍中有了欢声笑语,又是黄大炮几个拿三个女俘取乐。黄大炮哼着酸曲撩拨二号女俘玉秀。玉秀起初不搭理,后来也唱了几句,还用眼光撩拨黄大炮。黄大炮得意忘形,越发放肆。拿捏着嗓子,学着刘怀仁的声腔唱了起来:
上一道道坡来
下一道道梁
想起我的干妹子
哥哥心里揪得慌
众人齐声喊好,又起哄要玉秀唱。玉秀是见过世面的,她瞟了黄大炮一眼毫不示弱:
上一道道坡来
下一道道梁
大老远瞭见哥哥你
妹子心里暖洋洋
又赢来一片喝彩声。
黄大炮越发得意起来,冲玉秀飞了个媚眼,唱起了酸曲:
只要跟妹说句话
耳光扇哥也没啥
只要跟妹亲个嘴
挨上几鞭也不悔
只要跟妹睡回觉
杀头不过风吹帽
又是一片哄笑。
玉秀是青楼出身,本来就野性十足,放荡不羁,跟随陈元魁当了土匪后,又添了不少凶悍和霸气。她现在虽说做了俘虏,可还不愿在气势上输给爷爷他们。她一甩长发,还了黄大炮一个媚眼,亮着嗓子唱道:
想跟我说话也没啥
你先把我叫声妈
想跟我亲嘴我不嫌
就怕你的牙没长全
想跟我睡觉也能行
就怕你的牛牛不打鸣
黄大炮对不上词来,挠着头,一张黑脸涨成了青紫色,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刘怀仁笑道:“大炮,你当心点,她给你使美人计哩。”
黄大炮醒过神来,又来了劲咋咋呼呼地说:“她敢给我使美人计,我就将计就计。”
他的话又引起一阵哄笑。
黄大炮又道:“老刘,她咋不给你使美人计哩?”
刘怀仁说:“我一没有你身体壮,二来也不敢将计就计。”
又是一阵哄笑……
爷爷沉着脸走在最前边。他的心情并没有多少好转。他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
太阳很快就露脸了,清凉之意顿时烟消云散,随即而来的是滚滚热浪。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把整个队伍淹没了。行军的速度被热浪冲垮了,变得十分缓慢。已经没人拿女俘取乐了,一步一喘,不住地咒骂老天。
爷爷忽然闻到一股怪异的腥臭,举目搜寻,没有发现可疑目标。他吸吸鼻子,那怪异的腥臭味直钻鼻孔,令人恶心得直想吐。他心中疑惑,停住了脚步。他又吸了吸鼻子,感觉到怪异的腥臭味是从士兵们身上发出来的。这时只见几个士兵弯下腰呕吐。呕吐之物的腥臭味霎时弥漫开来,而且极具传染性。爷爷身旁的王二狗忍不住了,“哇……”的一下把一堆脏物喷在了脚地。爷爷皱了一下眉,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昨晚进肚的东西都捣腾出来。
这时钱掌柜拉着马赶了上来:“贺连长,马肉臭了。”
原来怪异的臭味来自士兵们身上带的马肉!天气太热,马肉昨天就有了味道,大伙并没在意。今天那味道随着气温的升高越来越浓烈,令人恶心直想呕吐。
钱掌柜从马背上拿出一块马肉,那肉已腐烂不堪,直流血水,奇臭无比。
“贺连长,这肉不能吃了,扔了吧。”
爷爷恶心得差点要吐,连连摆手:“扔了扔了,赶紧扔了。”
扔掉了臭了的马肉,队伍继续前进。
李长胜边走边骂娘。他已经把水壶的水喝完了,尽管走得一步三喘,可还是把那些银元背在身上。跟在他身后的二狗撵上来一步,说道:“老蔫,我给你讲个故事。”
李长胜没精打采地说:“你个屎屁眼娃能讲个啥个故事。”
“你听不听?”
最后的女匪 第十五章(2)
更新:2007年02月09日 00:48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讲吧,就当听你谝闲传哩。”
“从前,一条河发了大水,把一个村子淹了。一个穷汉跑出来时给怀里揣了几个馍,一个富汉背了一袋子元宝。俩人被大水困在树梢上。那水几天没退,穷汉饿了掏出馍来吃,富汉也饿了,掏出元宝咬了一口,把牙硌掉了。富汉要买穷汉的馍,说一个元宝买一个馍。穷汉不卖。富汉饿极了,要用一袋子元宝换穷汉一个馍。穷汉说,你就是拿十袋元宝来我也不换,那东西这会子能吃么?后来大水退了,富汉也饿死了。”二狗讲完,拧开水壶盖喝了口水,狡黠地笑了。
李长胜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你个崽娃编故事笑话我哩。说啥我也要背着。”二狗说:“我等着谁用一袋银元换我一壶水哩。”
大伙都笑了。
日头斜到西天,队伍来到一座小山前。
王二狗惊叫起来:“快看,那山冒火哩!”
众人举目远眺,那座小山果然有火苗跳跃,虽然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那跳动的火苗却清清楚楚地映入每个人的眼帘,可见火势之大。黄大炮喃喃道:“怪不得这么热,原来这达有座火山!”
众人惊疑不定,不敢贸然向前。这时钱掌柜赶了上来,手搭凉棚看了看,对爷爷说:“不是火山,像是座沙丘。”
大伙将信将疑。钱掌柜说:“这地方不可能有火山。火山喷发也不是这种情景。”大伙把目光都投向钱掌柜。钱掌柜却不再说啥,只管往前走去。爷爷喝令一声:“跟上!”
到了近前仔细一看,不是山,也不是沙丘,而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城堡。这座城堡有多少年了?不得而知。也许当初这里是一座数万人的城镇,繁花似锦。可现在一切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残垣断壁泣诉着大西北风沙的残酷无情。
城堡是依山而建,山坡从下到上依次有几排洞穴,已被风化得面目全非。小山上部呈红色。
中部由于风化的侵蚀,出现了一道道纵纹,远远看去似乎燃烧的火焰,特别是在烈日炎炎的正午,深藏地下的水气蒸发出来变成一缕缕游丝,使人感到整座小山都在熊熊燃烧。
一伙人站在城堡的废墟上发愣。满目残垣断壁,不见片瓦,别说人影,连棵小草小树也没有。仰脸看天,没有一只飞禽,只有白花花的太阳往下喷着火。四周寂然无声,他们似乎走进了远古的一个墓地。
后来,我读完初中读高中,由于命运之神在捉弄我,令我没有跨进大学的校门。在我有限的知识中,我知道在罗布泊畔有一座楼兰古城。楼兰古城是楼兰国的京城,也是汉代通西域的必经之地。遥想当年,张骞出使西域,他的豪华商队肯定在楼兰城里驻足洗尘。但是后来楼兰古城却神秘地消失了。后人因无法为此城的存在找到确凿的证据,怀疑真有过这么一座城池的存在;直到十九世纪的某一天,西方探险家找到这座城,人们这才相信楼兰古城的存在不是传说。楼兰古城是怎样消失的呢?它是被风沙吞噬掉的!
陕北还有一个统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