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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有些醉了。
姜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又不能发火,只得轻轻凑在姜夫人耳边道:“夫人你还成么?要不要叫小红拿些醒酒汤来?”
姜夫人正头晕目眩,本待答应,但醉眼朦胧中恰好看着韩暮咧嘴笑眯眯的得意样子,倔强的脾气立时发作,一挥手道:“要什么醒酒汤,奴家……还成,区区几杯酒就想让我苗彩凤害怕,门都没有。”
韩暮嘿嘿偷乐,还说没事,连闺名都报出来了,当下夹菜进口滋滋有味的吃起来,坐看姜夫人闹笑话。
姜夫人一把夺过后面侍立伺候倒酒的婢女手中的酒壶,泼泼洒洒的给自己倒满,端起来朝韩暮道:“韩……大人,小……兄弟,姐姐我今天就要和你斗斗酒量,来干了!别光吃菜,像个男人么?不喝酒光耗菜,你们晋国没炖野鸭汤么?没这白米虾烧豆腐么?”
姜文脸都白了,夫人胡言乱语,姐姐弟弟的乱叫,成何体统!再说说不喝酒的男人不是男人,这不是连老爷我都骂进去了么?
姜文忙求救似地看着韩暮,那意思就是:“韩大人,别闹了,求你了成不成?”
韩暮知他用意,算是给他面子端起杯子道:“姜夫人,咱们喝过了,这一杯我要敬这位小姐,刚才没人介绍,我还不知道她贵姓呢。”
姜夫人咯咯大笑起来,手点着韩暮的鼻子道:“小混蛋,你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么?那日……在山上烧香之时,你便盯着她不放,你一肚子花花肠子,当姐姐不知道么?”
座上众人都傻眼了,姜夫人真的醉了,醉的胡言乱语了,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那女子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张苏二女眼神犀利盯着韩暮,韩暮若无其事的夹着一颗鱼丸丢入口中嚼着道:“酒话能信么?”
“岂不闻酒后吐真言么?你……回到大晋,这事我要一五一十的告诉韫姐。”张彤云咬牙道。韩暮愁眉苦脸,这下糟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姜文高声呼唤婢女拿醒酒汤来,姜夫人还待不喝,姜文少有的拿出男子汉气概来,一把夹住她乱扭的身体,教她动弹不得,强行将半碗酸气弥漫的醒酒汤灌了下去,可怜姜夫人一口菜没吃,倒被人灌了一肚子酸汤,昏昏沉沉的瘫坐在椅子上,婢女连忙将她扶起送入内堂昏昏睡去。
主人殷勤客气,宾客却不识抬举,硬是将这一场好好的家宴弄的气氛全无;那女子进内堂看了看沉睡中的姜夫人,见她熟睡如泥,料想无事,这才出来落座,韩暮见这女子倒是懂得礼节,即使肚子里把自己骂的狗屎不如,礼节场面上倒是一点都不缺。
姜文尴尬道:“贱内不胜酒力,失礼了,韩大人。”
韩暮若无其事的大嚼美味佳肴含糊道:“无妨,女子本来便不该饮酒,不是我说你姜大人,今日你就不该拿酒出来待客,我也是个不好酒之人,没酒也无妨,现在弄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姜文愕然,心道:你早不说,现在在这放屁,我夫人都被你放倒了,你倒是风凉话不住;明日上朝怎么着也要跟皇上和王大人说说,要谈赶紧谈,要不谈赶紧撵他滚蛋,他在我这府中再多住几日,恐怕我这府里再无宁日了。
满座的人都鄙夷的看着他,这家伙倒是若无其事,张苏二女都有些怀疑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无耻的家伙。
对面那女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目视韩暮开口道:“韩大人平素就是这么待人接物的么?”
韩暮将一颗青菜吸入口中,嚼了嚼吞下肚去道:“有何不妥么?”
那女子端丽的面孔上泛起激愤的红潮道:“真替张姐姐和苏姐姐不值。”
韩暮愕然抬头道:“什么?”
姜文忙喝道:“苏表妹不可无礼。”
那女子冷笑道:“我说的不对么?似张姐姐和苏姐姐这般人品端貌,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不懂礼节,不知轻重的人,真是……真是……”那女子说不下去了。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么?”韩暮盯着她道。
苏蕙夷然不惧道:“正是如此,似你这等人品根本不配拥有她们。”
苏张二女涨红了脸,忙道:“不是的,妹妹你误会了……他不是……”
韩暮伸手制止住她们的的话语,静静的道:“那依着表小姐的意思,她们该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苏蕙一步不让的和他对视道:“才高八斗,端正守礼,文治武功,家世品貌都是一等一的男子才配拥有她们,韩大人你符合那一条呢?”
韩暮哈哈大笑道:“这恐怕是苏小姐你自己的择婿标准吧,强加于人可不好。”
苏蕙面孔微红道:“是又如何?两位姐姐人品相貌在我之上,自然需如此方才配得上她们。”
韩暮心中大乐,小辣椒啊,原来以为还是朵水莲花,却没想到辣的够呛。
有心逗逗她,于是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条一条的对照便可,先说家世品貌,我韩暮虽非名门,但也是吴郡大户士族出生,我也是谢公安石先生的义子,这可以算配得上吧。”
苏蕙道:“勉强可算。”
韩暮笑道:“文治武功这一条嘛,我韩暮今年二十,已是朝廷从二品建军大将军,兼内卫府统领,再兼钦差使节之职,这样算不算及格呢?”
苏蕙没想到这家伙来头这么大,依旧嘴硬道:“勉强可算。”
韩暮道:“苏小姐眼界还挺高,这样才算勉强,也罢。至于端正守礼,我不知道苏小姐所指为何?”
苏蕙愤然道:“行止坐卧,待人接物,韩大人今日的表现完全不是一个谦谦君子端方名士所为,竟然迫使主妇喝酒,以至于最后失礼,所作所为令人不齿。更有甚者还推卸责任,巧言令色怪罪我表姐夫,不是大丈夫所为。”
韩暮见她气的柳眉高挑,小嘴象吐爆豆一般连珠发难,神态动人之极,心下大乐,从未见一个女子发怒也这么好看,这一点前世的晴晴却是万万比不上了。
苏蕙这一番言辞可以说是说的比较重了,座上的人都坐立不安,生怕韩暮受不住发起怒来,姜文啪的是他闹将起来自己不好交差,而张苏二女知道韩暮的脾气,他要是发起怒来辣手摧花,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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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兵行诡道
慕容垂从容的站立在暮色中一处突出的岩石上,眼前的山谷里站满了跟随他前来的鲜卑士兵,黑压压的一片;他们和夜晚的山林融合在一起,如一棵棵大树在寒风中傲然挺立。
慕容垂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色,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从燕国灭亡直到投靠秦国,慕容垂为了保存力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要他们舍生忘死,背后的是苻坚的屠刀,前面是晋国的大军,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至关重要;向后必死,向前则还有一线希望,慕容垂做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冒险。
“儿郎们!”慕容垂高亢有力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你们跟随我慕容垂多年,道明无能,未能让你们封妻荫子,高官厚禄,只能竭尽所能带领你们战胜强敌保全性命;今日我等身处险地,被困这鸡冠山中,北山口有三万晋军扼守,南山口有一万晋军扼守,唯一的生路便是渡过山下大河一路往西北而去;然而这是生路,亦是一条死路,不战而退之兵必遭大秦皇帝军法处置,未能死于疆场之上,而是死于军法侧刀之下,那是我鲜卑男儿的耻辱。”
山谷中死一般的寂静,万余士兵便如一具具木雕泥偶,只将灼灼双目看着岩石上那个修硕的身影,劲风吹过,松涛阵阵,如万马奔腾。
“我鲜卑儿郎决不能屈辱的死去,今日我慕容垂在此立誓,跟着我,必带你们逃出生天,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立下不朽功勋,让天下所有的人知道我鲜卑男儿何其壮哉!”慕容垂的声音坚定有力。
“我们今夜将奇袭山南一万晋军,打桓温一个措手不及,他不是要解寿春之围么?我要叫他顾此失彼,出了南山口便是晋国腹地,我一万精兵纵横来去,要把他们的后方当成我们鲜卑族纵横驰骋的牧场,逼的他们回兵自救,再伺机北上撤离。”
“当然,前路艰险,也许你们中的很多人都要为此血洒疆场,然而这便是我鲜卑男儿的灵魂所在,我们绝不退缩,大丈夫就当死于疆场,绝不死于枕席之上。”
慕容垂的声影穿透如潮的风声和松涛声清清楚楚的送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人人都听得热血沸腾,万余士兵齐声高叫:“我们愿追随将军舍生赴死!”
巨大的声音压住所有的嘈杂之声,在山谷中回荡,在夜空中盘旋。
……
桓温大营中灯火通明,火把火堆照耀的如同白昼,桓冲正有条不紊的组织着两万五千士兵准备开拔上路,留下的两千士兵分为十队,五队在营中执火把来回走动,迷惑山中秦兵;五队带着火油火绒来到山边,一声令下,装满火油的大木桶将数片山林破了个遍,随即引燃。
枯草枯枝枯树轰然燃起冲天大火,松树多脂,只要点着了无论干湿均成了一个个冲天的火把,北风劲吹之下,风催着火势一路扫荡往南,不一刻数里之地的山林成了一片火海。
十多丈高的火势,夹带着哔剥作响的爆裂声,冒起啊冲天的浓烟,林中走兽四下乱窜,走兽们慌不择路,往往一头扎进火堆之后便烧成炭灰,飞禽冲天飞起,在浓烟和烈焰的烘炙之下身上的羽毛被燃尽,然后像块石头一般落入火海。
桓温和桓冲桓熙等人立于远处,看着这滔天的火海,脸色似喜似忧,半晌后桓温喝道:“大军开拔!直指寿春城。”
……
山南谷口外,王登后军大营。
除了来回巡逻的值夜士兵外,大营内一片漆黑,鼾声一片;经过今日一天的行军和午后的惊魂一刻,士兵们都很疲倦,吃了晚饭便早早睡去。
王登的帐内还亮着灯光,他正对着一炉滚沸的兔肉喝着酒,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逢睡前必饱饮饱食,然后南柯一梦到天明,这也正是他第二日战场上精神抖擞的秘诀;追随桓大司马十余年间从未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