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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妈妈半老徐娘一个,你看不上眼咯!”
安琳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不禁觉得希奇,究竟是乔家的长辈本身就荒诞不经呢,还是被乔晋朴同化了,为什么乔晋朴跟长辈们的对话总是如此“离谱”?他父亲当着众人面大声问他要不要她的那一次对话真够让她大开眼界的了。以为这是父子遗传,关系亲密,可他和二太太怎么也用这种方式对话的呢?
乔晋雅在一旁不作声,显得很生疏。他母亲见状把他拉过来说:“两兄弟都长大啦,这么多年没见面,来比一比谁高。”
在场的人又笑了。
乔晋雅很不情愿,被母亲半拉半推地带到乔晋朴身旁。
晋朴朝他笑笑,说:“你妈还把我们当小孩子。”
晋雅回笑,有点儿像苦笑。
“唉,还是当哥哥的高一点。”话虽含惋惜之意,语气却兴奋依然。
晋雅退开到一边,依然一脸沉默。
晋朴笑道:“我的学问没有弟弟的高,只好身高搭救了,否则我都没脸做这个哥哥了。”
二太太道:“你看哥哥多谦虚,成了家的人啦,是不一样,弟弟要加把劲啦嗯?”
晋朴解嘲道:“唉,没本事嘛,早早成了家,寄希望能借个运气立业咯。弟弟有学问就不必着急了。”
忽有人唤“开席!”二太太招呼众人入席。有人问:“不等老爷了?”二太太说:“老爷在外地暂时赶不回来了,不等了。”
她把晋朴晋雅留在左右身边,其他人按照亲属关系顺坐下去。席间觥筹交错,贺喜不绝。
二太太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声音只有附近几个人可听见,她换了长辈的口吻对晋朴说:“你说要成家立业了,二妈妈很高兴,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收心呢,你是乔家长子,要负起将来当家的责任。”
晋朴道:“是,我会努力的,不过这个家还没有‘立完’。”
安琳和蕙仙的眼光同时飞转到晋朴身上。
二太太道:“你还嫌不够吗?”她用眼神暗示一下他身边二位。
乔晋朴不以为然地笑道:“这哪有人会嫌多的?”
蕙仙的筷子被紧紧地抓住,上下来回地乱戳着碗里的米粒。
二太太望向她们俩:“可能做了父亲会收心。”
蕙仙的筷子停在碗里,这句话正中了她的要害,为了这个原因,她每天都得忍受愧疚心的折磨。
安琳也有点儿局促不安了。
晋朴笑叹道:“唉!我哪有这个福分。”
安琳的心重击了一下,这句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的眼光游离到其他地方去,似乎这样就能脱离关系。
她看着某个地方,仿佛在专注于某个问题,又似乎在跟对面的人应酬,旁边的那两人是否结束了谈话,她也不知道了,她实在庆幸自己拥有这个本事。
忽有人通传说有个朋友来道喜,二太太当然立即让人请她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紫衣少女,腰肢妖娆,蕙仙一看便知道是她是个“同行”。她直觉这个人不是来找二太太,而是来找麻烦的。
安琳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
少女款步盈盈向他们走过来,捧着一个拳头大的圆木盒,脸上挂着甜得让人发腻的笑容。然而她却将木盒送给了安琳。
安琳说:“那位才是二太太。”她心想,二太太虽然还显得年轻,但毕竟已是中年妇人,怎么还会认错。
少女却摇摇头依旧笑道:“来到乔家怎能不见识一下大少奶奶这位‘女中豪杰’?”
这个人果然是来找麻烦的,安琳心想。她喝了一口茶,在茶杯里轻叹。她很无奈,明明知道自己准备要做靶子,却只能等到对方已经搭箭拉弓,做好射击的姿势,才能“理直气壮”地阻止。
所有人都和安琳一样,等她上演哪一出戏。
少女保持甜腻的笑容继续说道:“我是仰慕您而来的。知道吗,您现在是乔县的大人物了,您的威风事在我们之间交口相传,我们还给它配上名字呢。配得不好,您别笑话,我们可不比少奶奶是读过书的人。只好从说书人那里借来个题目咯——痴情女觅夫独闯烟花地……”
安琳正欲下逐客令,乔晋朴竟嗤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旁若无人。她看着他,带着惊疑,带着心寒地盯着他。他存心要自己出丑?她原本为他替自己掌掴芳萱感到一阵温暖,现在全冷却了,简直冰冷了。
此时最想跟着乔晋朴一起笑的恐怕正是芳萱。
安琳感到浑身僵硬,多少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或同情她,或等着看她笑话。
“从此就‘敬畏’起您来了。”既然没人阻止,少女的戏也就继续唱下去了。“而现在不仅敬畏,而且喜欢您,爱您了。‘痴情’的人原本会很极端,人一但极端就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我们刚开始听说这位同行姐妹……”她轻轻拍了拍蕙仙的肩,“要嫁进乔家,真是替她捏一把冷汗,就算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也难保不是‘跪着生存’。你知道吗……”她这句话是同蕙仙说的,“我们天天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留心着,唯恐你惨遭毒手。现在一看,不但平平安安的,而且漂漂亮亮的,我才知道大少奶奶不是个醋娘子。这多值得高兴啊。”
少女巧笑嫣然,将柳条般柔软身躯伏到乔晋朴背上,跟他脸贴着脸。在场人的反应可想而知,但这位乔大少爷却似乎乐于接受美人恩。
“大少爷……”她那声音柔得能把人心肝都缠起来。“她唱的那段‘痴情女’的戏,断了我们多少姐妹的非分之想,现如今看来,这只母老虎也不过是只装腔作势的纸老虎,半点治不了您。噢,对了,似乎她连这个家都治不好,她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呢,读书人的脸皮应该挺薄的才对呀。”
乔晋朴现在的表情十足一个惬意的看官,让人忍不住要踢上一脚、抡上一拳。
蕙仙真想甩那女人两个耳刮子。那女人的话虽然明刀对付的不是她,但她感到同样屈辱。她不明白乔晋朴怎能放纵她说下去,他刚才还教训了芳萱,这里的四太太,而对一个妓女,他却如此纵容。她不明白,真不明白。而对于安琳现时的窘境,她却多少感应到,现在轮到自己同情她了。
安琳觉得自己正在重新经历在凤临阁的体验,摆在面前的同样是企图令她受辱的不怀好意。但她知道,只要忍受不住大骂一句,或者动一下手,她就等于输掉这场战争。那个女人也许已经看中她的死穴。如果乔晋朴能为她说一句话,那女人也不会像现在那么肆无忌惮了。她真正要还击的,是乔晋朴。
安琳也笑了,她知道,面对这种场面,这个选择永远是对的。“大少爷,你的女性朋友怎么净是些妓女,难道你所谓的‘立业’是打算建立一个妓女王国?”
乔晋朴看了她一眼,今天的第一眼,也仅此一眼。
那少女惊道:“大少爷!她居然这么羞辱你,这种人怎么做你的妻子呢?”
乔晋朴抬头笑问她:“你想做我的妻子吗?想就跟我走。”
17
宴席没有中止,吃喝谈笑依然。
你如果认为宾客们会因为刚刚那件事情而有所顾忌,噤若寒蝉,那就错了。他们反而更“认真专注”于吃喝谈笑之中。明天,或者更早,乔家肯定再添一则轶闻趣事。是谁散布的,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所以他们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是有些人伪装的本事就不是很高明了。
对面的一个女人似乎正兴奋地谈论着,在夹菜的间隙,她瞥见了安琳的一双眼正注视着她这边,她本不应该立即低下头的,也不应该面露尴尬之色,但她这样做了,下意识的,她马上就后悔了。
安琳漫不经心的看着席中宾客,没有一个人敢于接触她的目光。
二太太偏过头来看着她,乔晋朴的位置空开了,仿佛在提醒着人们什么。
“怎么不吃了,不舒服吗?”二太太向安琳这边移了移。“要不回去休息吧,我看你继续留在下怪难受的。”
安琳故作轻松地笑笑,摇头道:“哦不,为什么要回去呢,我还没吃饱呢。”她还特意夹了一箸肉丝以示证明。
“二少爷呀!”芳萱举杯走过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啊?你看你大哥,不声不响的就娶了三房了,你要是有合适的对象,可不要收收掩掩啊。”
“又来了。”安琳暗自皱眉。
“你大哥呀,每次都不预先知会一声,搞得我们措手不及。二姨太进门就是这样了,连喜服都要用你大嫂的——你当时不在没看见——多仓促啊。是不是啊,大少奶奶。”
安琳似笑非笑地环手望着她,任她唱独角戏。
“这次恐怕还得动用你的喜服了。唉,没想到当初喜服做出来没有一套是自己穿的,上次是二姨太,这次是三姨太,说不定还有四姨太、五姨太……真应了那句话‘为他人作嫁衣裳’。”
安琳笑问:“那四太太当年穿的喜服是老爷给你新做的呢还是穿几位太太用过的?”
芳萱的眼神恶毒起来,阴笑道:“大少奶奶,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这回大少爷娶回来的兴许不是填房,而是正室。”
宴席气氛再次凝固。容安琳这个少奶奶做到这份上可以说几乎名誉扫地了,这世上能找到比她更倒霉的少奶奶吗?
安琳再一次笑了,她永远坚信,遇到困难,“笑”是最佳的选择。
“没关系啊,大不了就变成四太太那样子咯,四太太整天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想必做个姨太太也自有其开心的地方。”
她自己首先贬低自己,只想让那些耻笑她的人或想要耻笑她的人自讨没趣,她没心思在嘴皮子上作无聊的争斗。
窗外,没有阳光,暗哑的天空点缀着几缕如心绪般飘忽的浮云,“乔晋朴……”恍惚间,掌心传来锥心的痛。
黄沙漫盖,马车疾驰如风,一直向郊外驶去。最后,马车穿过一片树林,在一片院落前停了下来。
这片院落深藏于林中,浅灰色的外墙,和枯黄的自然融为一体,犹如变色龙凭借变幻无常的身体颜色保护自己,倘若在树木茂盛的夏天,这个地方更是难于被人发现。
房屋的外墙虽并无特色,里面却颇为讲究。雕花椅织锦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