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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仕女育成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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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交给府中官吏去审问不也一样吗?为什么父亲非得亲自过问不可呢?
虽然璇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看在场的众人,好像没有谁对这件事感到好奇。或许她们是觉得不该过问王爷的事?这时,发愣中的小女孩并没有看见,四夫人绮云刚为王妃敬过酒,走到自己这边来了。当她被身旁的孟媛轻推了下手臂醒悟过来后,就已经看见绮云在向自己微笑。
“璇姐儿,怎的不言不语的?猛可一瞧,这好模样像娘娘,这神韵,倒像王爷哩。”
璇真还是头一次这样跟绮云面对面,看她神态轻松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拜了一拜,以感谢她为自己倒茶。绮云看起来今天特别高兴的样子,所以即使小女孩没有说话,她也不以为然。相反,她还坐下来,把璇真拉到自己身边,哄着她:
“不妨,我给姐儿唱个曲子,听完姐儿准笑!”
说完,绮云还真的曼声唱了起来。由于她们所坐的这一席离主位那儿远些,再加上周围又有伎人奏乐,所以坐在上面的王妃等人都没有留意到绮云在这边唱曲哄小女孩儿们。璇真听得那婉转的歌声在自己耳边悠悠响起,她只能勉强听懂其中几句:
“……胭脂着雨色犹新,妆点出艳阳春。娇滴滴似带酒微醺,若是他梦魂,遇着乐君。这花也端的多风韵,倚阑干睡足精神。也曾高烧银烛争窥认,则为他无兴上惹恼了诗人……这红梨花依旧艳阳天,则不见那生之面。往常我樽前歌宛转,席上舞蹁跹。生疏厂品高竹弦,不承望侍欢宴……呀!我恨杀这状元,我本是画阁婵娟,怎道我鬼魅相缠?今日个有口难言。我衣有缝身有影,敢是你无情我无缘。两下里各茫然,不能似扇团圆。”
唱完,绮云又朝小女孩们一笑,回上席去了。看着她的背影,璇真心想:也难怪连下人们都嫉妒她,她唱曲的时候,真是风情醉人。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王爷回来。璇真越发好奇,不知轩里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只是审问一个小贼,那么应该早就了结了这件事才对吧,可为什么,直到现在,父亲都……
小女孩想了想,对身后的银香招招手,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银香听了,略显诧异之色,但也没有多过问,只是走到王妃跟前,向她禀告说“姐儿今儿高兴,吃得多了些,如今胸口还闷呢,想去歇息一会”。于氏一听,连忙说:
“既是这般,送璇丫头回去,煎姜汤喝,好好哄她睡下,休要疏忽了。”
银香答应了,于是跟蕊香一起,前头则由两个小宫女打着灯笼,先送璇真离开。不过,她们并不是朝东宫荣德殿那边而去,而是向着濯缨轩前走去。一路上,蕊香显得十分不安,不住地说:
“要是知道咱们不送姐儿回房,而是到这儿来,只怕娘娘怪罪下来,这可……”
银香也有些不安,但她没有搭讪。听到蕊香嘀咕个不停,璇真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对她说:
“你慌怎的?只要听我吩咐,不到外头把这事说出去,我难道还会对娘说,要责罚你不成?你放心,你们替我跑这一趟,回去之后,我一定有赏。”
蕊香听到小主人的命令,心下暗暗吃惊,只是表面上不敢有丝毫露出,连忙答应着。一旁的银香听着小主人这番话,也是好生诧异。璇真刚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事,头也不回地问:
“才刚四房唱的那曲子,怎么听着倒有点熟……”
“姐儿说得是,那是《谢金莲诗酒红梨花》。”
“红梨花?”璇真回头看着银香。“这出戏说得什么?”
银香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跟蕊香互看一眼,然后才对自己的小主人说:
“说得是一个呆穷酸书生,在他那朋友的宴席间见到一个歌妓名叫谢金莲的。那谢金莲最喜戴红梨花,长得色艺双绝。不想……(银香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因为她可不敢将“那书生迷恋上谢金莲”这样的话在小主子面前说出来)他朋友却故意派了个婆子装成卖花儿的,去跟他说,把那谢金莲说成是隔壁王同知早死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又因为她头戴红梨花,乃是怨气太重所致。才刚那曲子,就是唱那酸子高中状元,后来又到了朋友家中,忽然在宴席上看到谢金莲在陪唱,因她扇子上插了朵红梨花,以为又再见鬼,把那酸书生吓个半死哩!”
 
第十三回 小案成大案(2) 
   以前的朝代如何璇真不知道,不过在明代时,璇真身边的人都管读书人、书生叫酸子、酸丁之类的,反正对于他们是没有一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重视,这跟璇真在现代的认知有很大的不同。只是听到银香的介绍之后,璇真下意识地皱皱眉头,心里不知哪个角落,仿佛有个声音又钻出来,小声地说:
“又是这些……什么鬼啊的,在节间唱这个……”
璇真转念一想,又有点好笑。她是在笑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未免迂腐了。不过是唱一支曲子罢了,没必要跟别的事情联系起来。
很快,她们已经走到了濯缨轩内。由于举行宴会的场所在轩后临湖处,所以这里显得十分寂静,与那里的热闹显得鲜明的对比。轩内并没有看到有小太监在守着门(可能是被人吩咐下去了?),所以璇真她们很轻易就进了房子里,穿过院子,来到正堂软壁后。银香早已让打灯笼的宫女到外头等候,而她跟蕊香则跟在小主人身后,一同站在软壁后张望探听。
果然,堂内响起了人声。再仔细一听,那是痛苦凄惨的呻吟声,其中还夹杂着数数的声音。蕊香吓得身子发抖,被银香瞪了一眼,才醒悟过来赶紧镇静心神。璇真悄悄探头一看,只见父亲坐在正中央的交椅上,而在堂前,一个男人被剥了上衣,整个人背朝天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双手向前伸,旁边有两个王府的军士在扯着什么东西,使那男人痛得不住叫唤。而在后面,还有两人按他的腿,另一个手执朱漆板子,一板一板地打在那男人的背上。
再看仔细些时,璇真发现那男人身前的两个军士,扯着一副刑具,那不就是夹棍吗?只见那男人被夹得手指不成形,鲜血淋漓。至于他背上腿上,更是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那男的忍受不住,一个劲儿地喊: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呐!”
“且住了!”
在德王点头后,一旁的王府祗侯官向甲士们下令,于是他们这才松开了刑具。那男人满头大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璇真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在堂内响起:
“才刚你还说,是有人放你进来,所以你才能偷盗我书斋之物。到底是何人?”
“王爷问你话!还不从实招来!”
“回王爷,小的进府侍侯日子短,典仪所内的乐工有一半也不曾认得,那人姓甚名谁,我确实不知啊。”
“你说你不知那人姓名,那样貌身材,总该记得吧?”
“认得,认得,他便是化成了灰,小的也认得他!”那男人大概是被打怕了,连连点头。
于是他便向面前的王爷描绘了一番那人的容貌,又说:“小的绝不敢有半点虚言,若有,则任凭王爷发落!”
“叫典仪正过来!”
德王一声吩咐,堂内的校尉马上领命而去。很快,王府的典仪正就被带到,他满头大汗,不知是因为跑步过来的原因、还是因为过于惊慌。在对方磕头之后,德王指着地上那男人,说:
“你仔细瞧瞧,可认得此人是谁?”
“是!”典仪正转头端详了对方一会儿,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神色更加不安了。“回禀王爷,此人乃是上月应召入府的乐工,名张善的。”
“才刚他已经招认,偷盗了府内之物,而且府内还有他的同伙。起初我还纳闷,一个小小的乐工,怎么会有那本事进入书斋之中偷走了我桌上之物,原来还有如此的内情!”
看到王爷如此震怒的神情,典仪正连站都站不住。他连忙跪下,摘了帽子向对方磕头,一边说:
“小人惶恐!所管辖乐工伎人之中,竟有此鼠窃狗偷之辈。只是小人愚昧,不知王爷所说之内情为何?”
德王使了个眼色给祗候官,对方便上前两步,喝斥那乐工张善道:
“你还不快把事情再细细禀报一遍?若有半字虚言,定把你活活打死!”
“是是是!”这张善吓得不轻,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地说:“小的上月入府,因请房中各人吃酒耍子,花费大了些,手头又紧,便到城内瓦舍酒馆里赌赌手气,不想又输个精光,还欠下不少赌债,那时日夜为此忧心,又不知如何是好。小的还记得,在七月初七那天,小的因为得了主子赏的酒,不觉喝多了些,又因天气闷热,便到外头坐坐,解解暑气……”
“说清楚些!你那时到了府内何处?”
听到祗候官的声音,又使那张善吓得一哆嗦。他努力回想着,一边又说:
“小的是在西苑之中,珍珠泉畔一带。因那时堂上有宴席,乐工还不曾散去,因此小的在里头,也无人查问……”
听到这里,璇真心里雪亮:虽说乐工们在王府设宴时是可以进入内庭的,但是这个乐工却在举行宴席的期间来到内眷们居住的珍珠泉畔一带,多半是心怀不轨。看来这个家伙,恐怕是输大了钱,所以打起了想偷盗府内财物的主意。因此才趁着进内庭的机会,悄悄跑到外头转悠,好乘机下手偷窃。说什么“到外头坐坐”,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的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何处,只记得是在湖边假山旁,看到那对男女从里头出来。那女的见有人,连忙跑了,又因夜深了,一时瞧不清她脸面。只是那男的身穿乐工服饰,被小的拉住,推脱不得,又对小的说,只要小的不告发他私闯内庭之罪,便会给小的好处……小的一时昏了头,也没想这么多,便、便信了他的话……”
“那人许你什么好处?”
“他对小的说,他与内庭多有来往,有时那些宫人得了主子的赏赐想换成银子,都托他去外头换钱,事后少不得也分他一些。他答应下小的,若是小的不将此事泄露出去,便让小的拿东西出府,高价转卖出去。”
 
第十三回 小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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