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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伤者自然是因为他的儿子,荀彧自是清楚,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的处境,让这个当初也很是洒脱开朗的儿子,也渐渐的变得有些奇怪,尽管旁人或许不查,然而身为荀恽的父亲,荀彧自是能够感到儿子对于自己的那份依恋。
男人的感情总是不会轻易的表达,他们或许会粗枝大叶,或许会不拘小节,然而一旦决定了自己的事情,即便是让他们觉得千难万难的事情,他们也会坚持。荀恽不愿见到父亲的凄凉,而荀彧却也不想儿子将来的懊悔。然而彼此间却是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关切和深沉的感情。
荀彧自是劝导着荀恽去将曹植说开,不要再去竞逐那可能的魏王之位,毕竟以曹植的能力,却是一方面不容易得之,甚至是不可能得到。毕竟像曹丕,曹冲两个人在为人处事上却是要比曹植做的好过太多了。而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曹植好,毕竟如今他们几个兄弟都在积极的为了那个可能的位置相争,于曹操而言,他自然能够看到,不过若是曹植能够处身于外,而不是置身于其中,到了那一天不管他们剩余的几个人能够得到那个位置,他自己的荣华富贵总是可以想见的。
荀恽自去了,尽管有了荀彧他这一番的解说,作为父亲的荀彧却也没有多少的把握能够将荀恽那心中不知压抑了多少年的抑郁愤懑之情给化解开。
想象着自己儿子今后可能的生活,荀彧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如今的他已经算得上是抛开了心中那份对于自己信念的坚持,毕竟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去做什么了,毕竟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往日虽然对于那些个后进之人,多有提携,然而荀彧做着一切的时候,却都是处于一片公心,与那些人的交情,更多的还是一种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情谊。正所谓,君子不党,他却是从来没有有过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勾当在内。
而现在那些人关注他,却更多的是因为荀彧本身的人格魅力以及他的高尚的情操,在这些方面的荀彧就像是一块高洁的白玉,虽然衮衮朝臣,处身于红尘之中,为名利所驱除,为之拼搏,然而他们对于荀彧这样的人,总是会在想起时,勾起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些柔软的地方。
此时的荀彧由不得有些希望那些可能随时来取他性命的人,来的晚一点,毕竟他的儿子,还在处于混乱之中,若是在这个时候,又见到荀彧的不测,荀恽心中的怨念自然会更加的深厚不测的。
想将他的这份心思,说与荀攸,代为照管荀恽,不过如今的荀攸与他自己又有何益,一样都是荀氏一门的出身,叔侄两个人却都是对于大汉的恩义都有着十分忠贞的,即便他们对于曹操的大业得成都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然而他们在对于天子的态度上,却都是想让曹操遵行霸道,尊王攘夷,以为诸侯长威令天下的。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是显得太过理想了,毕竟春秋那个年代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不下于六百年,太过理想化的想法,明显已经不合时宜了。况且相比于荀彧自己,荀攸的年龄要比他还大,更且荀攸的身体更为不好。
本还有心将他的这份心思说给郭嘉去,毕竟郭嘉与他的交情,以及荀恽这些年对于郭嘉的敬重,却是足以和荀恽做此等心事的解说,不过荀彧却是在这个时候有些退却了。即为君子,相知多年,即便他年之后,不用荀彧说明,想来郭嘉却也会主动的为荀恽开解的。况且到现在诸事不明,这般搅扰他人,即便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荀彧却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看着适才手边放着的春秋,此时的荀彧却是那份读书的心情不再。坐守书房,独自僵卧,之前的那份失落却是又在不知不觉间泛起。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依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窗外不知何时却是月朗星稀不见,但有几声零落的雨声传来,轻忽间,却是沙沙声溅起。
荀彧自是从座上起身,收拾了身上的衣衫,任桌上的一盏孤灯散发着如豆的光芒,轻轻的打开书房之门,接过了随声赶来的老仆手上的蓑衣雨披,就这么静静的走在了府内各处。
“老爷,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呵呵,无妨,趁这会儿想走走,毕竟我们可是要睡好久的”
荀彧自是走着,天上的雨自然也是在不停的下着,老仆人静看着主人落寞的行走在自家的院子里,可是却也有种莫莫名的情愫横生,已经有些昏花的老眼,此时也添了些许久不曾有过的水雾迷蒙,或许这倏然而来的雨,就像是为此时那雨中孤寂的身影而落。
荀府,却是不大,尽管当年荀彧在许都城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不过他的府邸的规模却是从来就没有赶上他身份官位的提升,故而索性,荀彧便在他最初的院子中这么居停了下来,尽管后来曹操也是多有赏赐,不过到了那时的荀彧,始终还是觉得他这个最初入许都之后便居停的地方,更合他的心思。
这方寸之间的草木山石,花鸟鱼虫,甚至于巧布其间的道路小径,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却是早就在荀彧的心间生根,尽管此时烟雨迷蒙,夜风寒凉,却是不减荀彧对于处身其间的那份熟悉。
偶尔看见或是他年,荀彧自己亲手栽下的树枝已长成,又或者是往日他钟爱的草木历经了风霜而去,都能让此时的他生出了几分留恋。
不需烛火,不要灯光,用不着人来陪,毕竟不管是何人,在他们走在人生的路上的时候,总是孤独的时候要多一些。
雨势在持续,夜风却也在持续,而去似乎那夜里的凉风,又渐渐的显得大了不少,吹的荀彧身披的蓑衣也是为风所动,连带着内力的衣衫,也是偶被偏散的雨滴打湿。
荀府不过方寸之地,往日里的荀彧不过是一时片刻之间便会游毕,而此时虽是夜间又有雨势,却奈何荀彧的脚程似乎总是走走停停的。自是甚为缓慢,不过自家府内,却是无处不在其心间,即便是那些山石之间的褶皱,却也在荀彧的心间有数,定是没有什么妨害的,故而那之前的老仆人虽然关切自家老爷,却也知道,想他老爷这样的人物,于天下间,都像是如看掌上手纹一般,在府中行走,却是无事的。
所以他自是守着那盏孤灯如豆映着的书房处,等着荀彧,虽然时间过去了良久,然而他却是没有什么动作,尽管夜已深,毕竟人老了觉就少,他却也不觉得有些不耐。
虽然他不明白老爷今天为何要在夜里出来,享受这份夜雨中的寂寞,然而他也是明白定然是和少爷的夤夜来访有关的,不过老人总是不需要,也不想再去打听那么许多,毕竟他虽然见识少,却也知道他们的老爷,终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言行还是会影响到许多人。
似乎今夜的夏雨总是会引起人的唏嘘与思绪,老人在不经意间也想起了这些年中的风风雨雨,想往昔之时,他们的府上总是人来人往的,尽管他知道他们老爷不耐烦于府中交待那些富贵人家的客人,倒是屡屡能够和那些看着文文弱弱的年轻人能够说得上话,就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郭嘉一样,却是看上去身体单薄,眼光锐利得很。
在进了许都城,也是如此,时常也有来自天南海北,操着不同地方口音的年轻人,来到荀府上拜访一二。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也能察觉到老爷的心思日渐沉重,不过在和年轻人在一起的时候,老人也能感到老爷对于那些人的殷殷期望。
直到那一天,老爷回府,虽然样貌和平日回府并无多大的差别,不过像他这样跟着老爷数十年之久的仆人,还是从老爷的神情举止间感到了一丝沉重,一丝解脱。而自那时之后的老爷,却是便不再出府,他当然知道,老爷这是被贬回府了。
虽然老人也曾不忿过,不过看到老爷却是能够闲下来,而且心情也逐渐的不再沉寂的时候,老人便也为自己老爷的开怀而释怀。
尽管如此,老人却是从那日起再也没有见过老爷往昔之时和那些年轻人聊天时的快慰,似乎也从那时候起,便很少有什么年轻人来府中拜访了,老爷没有说过什么,老人却也没有问过。
只不过近来,老人又见到了老爷那这几年中甚少见到的忧思沉重,不知为何,老人却是能够感到,老爷的这般举动定然与朝廷有关,尤其是近来传扬的越发厉害的丞相要进位魏王了。对于自家老爷的举动,老人虽然依旧不是很明白,毕竟当年的老爷可是为了丞相立过大功的人,如今要是丞相进位,想当然丞相定会大封群臣,更会有什么大赦,以对臣民施些恩义,好于民同乐的,可是老人见自家老爷不喜,自是也对于丞相进位的消息,感到反感。
而到了那一天,未曾想到,这几年少见的年轻人的拜访,竟然一下子就来了三个人,不过在那一天,老人却是没有从他们家老爷的脸上看到和以往之时的那分发自内心的快慰,反倒是更比以往之时的凝重,尤其是在那几个人走了之后,自家的老爷总是会时不时的长叹。
正在纠结间,老人却是看到了夜色之下,已经有些衣衫泥泞的老爷却是回来了。从老爷的身上拿下蓑衣雨披,正要动问间,却听到一声,“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那声音中,居然沉重不见,却是犹如年轻人一般的洒脱。老人虽然有些奇怪,然而还是吝声听命,抱着很是沉重的蓑衣,看到老爷迈着文士步,很是轻松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之中,俄顷,灯光湮灭,老人却也是转身回屋,收拾一番,上床入眠,一片寂静之中,只剩下屋外依旧下着的夜雨。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自是将五月底,这豫州中央地域许都城中渐起的暑热之气消散了些,不过昨日的雨倒是让本来在合昌楼上的饮宴吃的未曾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