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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程程觉得有点儿吃不下,文强问她怎么了,她说可能下午跳皮筋累了。文强有点儿惊讶,笑着说:“跳皮筋?”程程说,“嗯,挺好玩儿的,活动活动挺好的。”“那我陪你上楼,你去休息一下?”“不用了,你吃好了,去忙吧,我没事,我看你吃。”文强不允,坚持把她劝上了楼,让她在床上半躺着,然后拿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上,问她,“要不要吃粥?我让他们去做。”程程说,“我吃不下。”文强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说,“恩,不热。”程程说,“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下去把饭吃完。”“不吃了,我吃饱了,我就坐在这里陪你。”程程说,“你今天不要忙吗?”文强说,“今天没什么事,如果没有人来找我的话,我就不下去了。”
两人待了一会儿,程程道,“文强,我最近可能真的有点儿着凉,自从爸爸忌日那天,我早上去扫墓回来,就常常感到不舒服,挺怕冷的,但一会儿又好了,所以我也没管它。可能是那天衣服穿少了点。”文强一听,眉头一皱,道:“那都是两个礼拜前的事了,你这么久了才和我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余医生。”程程道,“你太大惊小怪了,让张妈做一碗姜汤喝了就好了,不用叫医生这么费事了。”文强道,“不行,听我的。”于是按铃叫小南进来,让她打电话给余医生。
余医生还没有来,就有电话打来,有人找文强。文强于是说,“我下去听,一会儿再上来。”他下楼来,接了电话,没想到是个女的,对方急急地道,“许先生,我是丽姑,祥叔给了我这个号码。丁力现在在我家,他受了伤,是小珊把她带过来的。”文强一惊,道,“他出了什么事?”丽姑说,“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小珊说她和丁力今天去参加法国人的酒会,丁力打了一个侍者,然后就和法国人闹翻了,小珊觉得还是送他到我这里来安全点儿,然后她急急地又回去法国人那儿了。”文强心里明白,说,“那他伤得严重吗?我过去看看。”“伤倒不是很严重,但是他一直在骂人,小珊说,一会儿她给你打电话,看要不要你打个电话给法国人那边。丁力我会照顾他,你可以放心。”
第一部 (十九)
文强刚挂上电话,电话铃又响了,他以为是凌小珊,却是祥叔。祥叔说,“今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我们要不要。。。”文强说,“不,祥叔,但是您先都准备好,我还在等凌小珊的电话,然后我再给您电话。”
文强低头想了想,余医生就到了。文强于是迎出去说,“余医生,程程不太舒服,您上去看看她,她可能是着凉了。”小南带了余医生上去。
余医生作冯家的家庭医生已经好多年了。他上一次比较频繁地出入冯家是文强从日本人手里回来以后的那一次。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微胖,是个好脾气的儒雅的先生。他看见床上的程程,微微一笑,说,“小姐,我们很久不见了,你都是许太太了。”程程点点头,说,“余医生好。文强就是小题大作,您知道,我很久都没真地生过什么病了,包括那时候。。。”她不说下去了。余医生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开始给她量体温。
凌小珊在今晚上,明白了一件事,许文强和丁力要为冯先生报仇。她是陪丁力来的法国商会,因为杜邦想请她跳舞,丁力于是和她分开了。她和杜邦的舞才跳了一半,就听见另一边一片喧哗,好像有人在争斗。音乐于是停了,其他人也都停下来,杜邦很气恼,请她原谅,匆匆地走过去,她也跟着过去看看。就看见人围了一堆,那中间是丁力和一个穿白衬衣的法国侍者。那个法国侍者正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已是鼻青脸肿,衣服都从裤子里散了出来,盘子和好几个酒杯摔在地上,丁力的西装上全是污渍,头发也乱了,脸上还是恨恨的表情。杜邦问,“丁先生,他哪里得罪了你吗?”丁力斜眼一看是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领带,说,“杜邦先生,得罪得罪,您的这位侍者敢侮辱已故的冯敬尧冯先生,被我教训了。冯先生虽然不在了,但我也不能看他被下人侮辱,这您总可以理解。”
后来凌小珊知道,这位侍者和另一位侍者站在角落里聊天,不知道怎么说到冯敬尧以前的事,说到他在自来水厂的事上被杜邦和摩力士摆了一道的事,说,“中国人怎配和我们斗,冯敬尧还是他们所说的老狐狸呢,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傻瓜!”恰好丁力从洗手间出来,听见了,冲上去就把他按到在地,暴打了一顿。杜邦说,“丁先生,我的侍者是有不对,但是你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怎么可以当众打人,还是在我的舞会上,太失礼了,太不文明了,请你给我和大家道歉。”丁力当然不肯。杜邦就派人把他带下去,小惩大诫了一下,然后逐出法国商会。
凌小珊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当面对洋人这样,但是她对杜邦先生说,“您知道,丁先生今晚是我的客人,他现在受了伤,我想是不是我和丁先生先一起回去,我不想坏了我的规矩,让其他的客人们笑话,然后我再回来和您跳完下面的舞。您一定要给我一点面子。”杜邦很不情愿,但凌小珊嘴巴一嘟,说,“您这样我以后可没法再见您了,您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所以我今晚已经撇下丁先生和您跳舞,已经是挺失礼的了呢。”杜邦想了想,说,“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凌小珊和丁力上了车,丁力兀自在那里骂骂咧咧,“黄毛狗杂种,你打我,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把你剁了,为冯先生报仇!!!”又看着凌小珊骂,“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是陪狗杂种跳舞吗?怎么又来找我?”然后又自顾自骂,“这些杂种没一个好鸟,迟早有一天爷爷我把你们全都砍了填黄浦江,老子一年前就该这么干的!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凌小珊竟看见他流下泪来。
冯敬尧被暗杀,在公开的场合及报纸媒体上,都是说凶手不明,也从来没有人公开揣测过凶手是谁,因为冯敬尧的仇家很多,他又和日本人来往,好多人想要他的命,所以这也很正常。因此凌小珊原来并不知道实情。这时候,她冷冷地对丁力道,“你们就是因为这个想认识我的?”这声音就像一记闷棍子敲在丁力的脖子上,他觉得有点愧疚,他今晚也给她惹了麻烦,于是声音立刻就低了下去。
凌小珊知道杜邦今晚暂时不会再来找丁力的麻烦,但是丁力还在又骂又淌泪,情绪很激动,被其他的人听见了看见了可不好,身上被杜邦的人用皮鞭抽了几下,也是皮开肉绽,需要及时处理,她自己得回去,所以她让司机开到了丽姑家。
作者有话要说:杜邦是法国商人,曾与冯敬尧因利益冲突(杜邦是陈氏纱厂事件的始作俑者,后两人因冯敬尧要霸占纱厂及杜邦着警察厅的九叔绑架冯程程而结仇),被冯敬尧逼回法国。后卷土重来,与英国人摩利士勾结,对冯敬尧进行报复。(源自《新上海滩》)
第一部 (二十)
文强等凌小珊的电话,一直也没有接到,有一点儿心焦。但他又不好离开去丽姑家看丁力,凌小珊打电话来怎么办。
正在这时候,小南敲书房的门,进来说,余医生要见先生。他这才省起余医生还在这里。余医生进来以后,他有点焦虑地迎上去,道:“余医生,程程有什么事吗?”余先生道,“文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程程没事,你不要担心。”文强松了口气,说,“余医生,谢谢。”然后他听到余医生的声音说“你要做爸爸了。”
凌小珊回了法国商会,杜邦很是高兴,说,“凌小姐,你真讲信用。我喜欢你。”凌小珊嫣然一笑,“我都说了您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杜邦牵起她的手走下了舞场。凌小珊整晚上被杜邦缠住,跳了一支又一支,她也不便去给许先生打电话,后来她想想,在法国商会打给他也不好。索性等晚上回了自己家再打。于是,找了个停下来喝酒的空档,她闲闲地问杜邦,“您还要处置丁先生吗?他今天晚上是太不文明了。”“凌小姐也觉得他不文明?你们中国人有句俗语讲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丁先生今天晚上是太不给我面子了。”凌小珊一笑,道,“杜邦先生,您的中文真好。”杜邦眉飞色舞,说,“凌小姐,你太会说话了。Cheers。”两人碰了一杯,小珊就喝了一口。杜邦又说,“凌小姐,我晚上送你回家吧。”
在杜邦的车上,凌小珊有一点儿紧张。她知道杜邦的为人,虽然她的规矩大家都知道,但是今天晚上,丁力给她惹的这个麻烦,可能会不小。于是她说,“杜邦先生,我明天给日租界的大岛先生唱小堂会,游园惊梦,您是不是也一起来?”“哦,凌小姐,我没有收到邀请,明天是不方便去了。改天我请你来我们法国商会唱。”“好,请您给我下帖。”“一定一定。”然后他又说,“凌小姐,你以后还是少和丁力来往,他是个粗人。”凌小珊说,“您知道,丁先生只是我的一个客人,他是建中的副总经理,一直对我也不错,我没有理由不和他来往了,他得罪了您,您不和他来往也就是了。”杜邦摇摇头说,“凌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在和建中做生意,一向都合作愉快,我暂时还是要和他来往的。我能理解他今天晚上是为了已故的冯先生,他是他以前的老板,但是他让我在那么多客人面前失礼,我不得不教训他,我想他会接受这次教训的。”
凌小珊回家以后,先问丽姑要了冯公馆的电话,就立即摇过去,把详细的经过和杜邦的原话告诉给许先生。最后她听到对方恳切地说,“凌小姐,谢谢你,为了阿力,为了我们,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她听出来许先生的声音沉沉的但有一种压制不住的快乐,但是她知道那不是为了今晚的事,今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的。
她再拨通了丽姑的电话,问,“他还好吗?”“